潘玉兰就是要让他们父子成仇,只要姜家这三人拧不成一根绳子,还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越想越痛快,她激动的眼睛都泛着光亮,差点没有掩饰住。
“我丢不起这个人!让他给我滚,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干净!”姜企国哪能受得了潘玉兰所说的那些有辱门风的事情发生在姜家?
他白手起家,一路艰辛,不期待儿孙更上一层楼,但姜家的家业、名誉得守着吧,现在眼看就糟蹋殆尽了,他向来要强,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打击。
这一幕,姜绮姝看得透彻。
如果不是经历过一次这样的灾难,她或许也像姜企国和姜鹏那样,觉得潘玉兰的良苦用心都是在为姜家想,只不过是办法不如人意而已,她的用心歹毒,有如蛇蝎,动辄就是要人命啊。
“爸,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我相信这件事情不是小鹏做的,这中间定有不可言说的苦衷,你容他把事情解释清楚再发火!”姜绮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所有的人都被她这些话给震惊了。
刘芳听潘玉兰分析过姜家的形式,她说姜绮姝是个没主意的,除了会搅事情没有别的本事,但眼下,却分明看到一个精明能干,言语犀利的女子在有条不紊地解决事情。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句都直戳到重点,刘芳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潘玉兰,因为来的时候她就跟潘玉兰说过,如玉哭哭啼啼根本不说那个男生的名字,是她们连诱带哄,说到姜鹏名字的时候她点头的,她们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姜企国走到姜鹏面前,威严十足,居高临下地质问,“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姜鹏抬起眸光,望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这个人是如此的陌生,他除了抵触和反感的情感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点与他能言说的事情。
事情还没有定论,父亲就已经把这件事情栽到自己头上了,他咧着唇,无所谓地笑了笑,“父亲说是,就是喽!”
“啪”姜企国双眼瞪得老大,眼底都要迸出血来,十指连心,打下去那一刻姜企国脸上的肌肉明显得微颤了一下,一旁的姜绮姝拉着姜绮国,“爸,小鹏是在说气话,你听不出来吗?我们不能冤枉了小鹏,你等……”
潘玉兰趁机走到姜鹏身边,流着泪推着姜鹏,“鹏鹏你快走,你先走,等你爸爸情绪平静了再回来,要不然万一你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活啊?这是卡,你拿着快走!”
“给我取藤条,皮带,我要活活抽死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来人!”姜企国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心口起伏的像是拉风箱,眼见得潘玉兰在撺掇姜鹏离家出走,可是姜绮姝却腾不开手。
她怪自己那晚疏忽,如果早一点开口事情不至于到现在这种狼狈不可收场的地步,但吃一堑长一智,她不会就此放弃,一定要让潘玉兰这种不安好心的计划破败。
旁边如玉的家长看到姜家都乱成这样,姜企国则是心脏病都要犯了,她们慌慌张张地逃出姜家,“姜先生,你先把自己家理理好,我女儿的事情改天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谈,如果你们姜家不给个说法,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姜鹏眼睛通红,接过潘玉兰塞过来的卡,转身疯了一般冲进夜色。
“姜鹏!”姜绮姝想追出去,却被潘玉兰给拦住了,“小姝啊,你得守着爸爸啊,万一爸爸身体不适,我这身边也没有个得力的啊,姜鹏是大人了,饿不着!”
姜鹏一走,姜企国也安静下来,客厅里恢复了往常的冷清,像是台风席卷过后的狼藉,空气里弥散着一种家门不幸的气息,姜绮姝冷冷地看了一眼潘玉兰,转身照顾父亲。
正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姜绮姝接通。
“姜大小姐,今天玩得可好?”
听到这个声音,姜绮姝瞬间愣了一下,接着想到晚上跟他的约会,看一眼手机,十八个未接来电,顿时有些心慌,“殷先生,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听到电话,抱歉我……”
殷腾听起来很不高兴,但姜绮姝总不能这时候丢下家里一摊事情出现在他面前,她揣测现在殷腾的脸定然不好看。
“你在哪?”
“我在你家门前,黑色的卡宴!”殷腾挂了电话。
姜绮姝瞬间觉得自己的魂都被阎王勾走了,这是来逼宫啊,如果让父亲知道现在殷腾就在门口,估计会气得当场毙命。之前,顾天明和她交往就不讨姜企国的欢心,但看到顾天明表现上殷勤与体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现在再多一个殷腾,姜绮姝觉得头晕,身体猛得往后退了一步。
耳朵尖的潘玉兰听到姜绮姝提起殷先生,眼睛一转,“殷先生,哪个殷先生?小姝现在跟那个殷腾联系很频繁吗?他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小姝你……”
“闭嘴!”姜绮姝忍无可忍,一晚上,潘玉兰看似在扮演着一个和稀泥的角色,但她就是那游泳的鸭子,在水下拼命哗啦着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么一喊,潘玉兰明显被震慑了,她狐疑地看着姜绮姝,觉得最近姜绮姝似乎像是鬼附身了。
“企国,我知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先回去好了……你也别生气,气坏了身体,谁能在你身边孝敬你呢?”潘玉兰哭哭啼啼的样子,立刻让姜企国留意到了姜绮姝的态度,他立着眉看着姜绮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怒意,让姜绮姝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
大厦将倾,非是一日之功。
潘玉兰在姜企国身边日久天长,枕头风的厉害之处世人都晓得,姜绮姝决定先出去稳住殷腾,然后再去找姜鹏,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潘玉兰控制了姜鹏。
“爸,我出去一下!”
“不准你找那个逆子,让他就死在外面。”姜企国伸手指着门外,接着剧烈咳嗽起来,虽然知道不气到极点姜企国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姜绮姝还是有一种家已经分崩离析的感觉。
出了门,夜风轻拂,心里的惆怅化作是千千结般的网,她低着头往门外走,完全没有注意到殷腾已经下车,正双手插在裤兜里静静打量她。
她换了一件藕色长裙,看起来身材比上午更欣长些,月色之下,有姝如斯,殷腾本来被放鸽子的怒气不知觉间消了大半,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动静相宜。
走近了,才发现她似乎有心事,走路也不抬头看着前方,思忖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这样,反而让他更容易观察她,自她带画登门那天起,他就觉得她内心里似很不平静,藏着许多难以言说的事情。
殷腾知道,她烦心的事情不外乎感情、事业、亲情三样,看到刚刚跑出去的姜鹏,殷腾可以揣测到现下最糟心的事情应该是发生在亲情这上面。
“绮姝!”殷腾一声轻唤,才提醒姜绮姝已经走到路边。
姜家的别墅并不在闹市,门前的道路也十分冷清,只有他长身而立,眉宇俊逸,叫人乍然见了心忍不住微微跳动,“殷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爽约,家里发生一些事情需要我处理!”
“我都知道了!”
意外的,殷腾没有发火,更没有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问她要条件,这样好说话到让姜绮姝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无处可到,一时发愣。
“腿上的伤还疼吗?药膏你都没带,落在我的车上,我来送药膏!”殷腾翻开手心,姜绮姝就看到了那两管烫伤药,现在她哪还顾得上自己的伤?心都急得快裂开了,她看了一眼殷腾,咬了咬唇,“殷先生,我知道这时候不该给你添麻烦,但是姜鹏离家出走了,你认识的人多,能否帮我找找他?”
“姜小姐拿什么谢我?”殷腾的话刚出口,就看到她微微一哽,脸上难过的表情差一点让殷腾后悔的咬舌,他心疼她了。
姜绮姝心有些沉,她知道一个男人纠缠一个女人无非就是想要得到她。
她负气离开他家,也是决定不到山穷水尽的一步,绝对不会用这种低微的方式求人,否则,以后的时间漫长,她连自己这关也过不了。
她咬着唇,那句话就在唇边反复,反复,正准备艰难出口,“可以试着交往!”
殷腾已经打开车门,笑着看她说,“虽然我喜欢的东西向来都不会脱手,但也从不喜欢强人所难,姜小姐还是先想想,姜鹏平时都喜欢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找!”
她没听错吧!
殷腾是一个喜怒无常,喜好女色,总是强取豪夺,不讲规则的人,姜绮姝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低头请求殷腾原谅她的爽约,没想到他就这么三言两语,转头就成了要帮她的人?
晚风拂着姜绮姝耳边的长发,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心底悄悄地化开,那种感觉给了在深水里挣扎求生的她最可靠的浮木,她的心在那一刻轻轻地放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