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绮姝坐在他身旁,殷腾总是叫人琢磨不透的性格,她早已经习惯了,“吃药了没有?许东去哪里了?”
“死不了!以前那么难熬的日子都挺过来了。”殷腾说话的时候,视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姜绮姝的脸。
她画的画是那么的纯澈,心地也很善良,一定不会对他的孩子那么冷血。
“……”
姜绮姝不知道他为什么闹别扭,打开保温盒,轻声说道,“知道你胃不好,熬了百合白米粥,趁热喝一些,胃病会好一些。”
“我不想吃!”殷腾眸光凝着她,他现在哪里有胃口,那么大的事情,她选择隐瞒,他不知道她到底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姜绮姝看看面色苍白的殷腾,无奈地说道,“那我喂你吃!”
她取出勺子,把粥倒在碗中,白色糯软的白粥散发着清淡的香味,放在唇边细细吹凉,然后送到殷腾唇边,殷腾一直看着她的动作,轻声问,“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认识她那么久,一直她都是高傲的孔雀,什么时候主动对人好过?
以前,都是他在追着她跑,什么时候受过她这么细心的照顾?
姜绮姝神色一怔,以前她的确没有这么多的耐心,给一个人喂粥喝,“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我还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如果她说,是因为她进入了景兴,有高兴的事情想要跟他分享,所以熬粥给他喝,这么说,他会不会气得粥都喝不下去?
姜绮姝识趣地闭上嘴,没有把真实的理由说出来。
“就这么简单?”
姜绮姝挑了挑眉,做出你爱信不信的表情,今天的殷腾实在是太多疑,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碗里舀一勺粥,慢慢吹凉,喂到他嘴里,殷腾张开薄唇吃下,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表冷。
姜绮姝感觉到他今天的眼神出奇的冷,总感觉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但是她的性格向来清淡,别人不愿意说的话,她从来不会多问一句,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限,还是不要打扰别人的世界比较好。
她心里嘀咕着,这时殷腾问道,“潘玉兰最近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姜绮姝又舀了一勺子粥送到他唇边,思索片刻才说,“她想阻止我进景兴,联合景兴三大部门的总监反对我进入景兴,现在,我拿下了绮梦精妆的这个大单子,他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我终于可以正式成为景兴一员,以后,我可以正面跟她抗衡了。”
潘玉兰现在失去了姜企国的信任,同时又失去了景兴这个根据地,不管怎么说,这一战,是姜绮姝赢了。白粥味道虽然清淡,但是也用了些心思,里面的百合绵软,吃起来一股淡淡的清香,殷腾倚着皮质的床头靠垫,眸光微冷,讥讽道,“她开始是想利用顾天明,又想利用张妈的事情,后来又想在公司里动手脚,大概她也没想到,这些阴谋,都会被你识破。”
“是啊。”
姜绮姝没多想他这几句话,轻轻吹着粥继续喂他,如果不是重生,她怎么能识破潘玉兰的这些野心,可能早就被潘玉兰害死几次了。
但她永远也不可能跟殷腾说,她是重生醒来,所以才有能力与潘玉兰抗衡。
“依你所见,潘玉兰下一步还有会有什么动作?”殷腾问她,眸子却盯着姜绮姝一动不动,仿佛她是一个心机极深的军师,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局一般。
姜绮姝听到他这话,微微一怔,怎么觉得他真的把她当作是一个心机极深的人,如果不是旧事重演,她怎么会知道潘玉兰用心极深?莫非,他还在因为体检误会怀孕的事情耿耿于怀?
“殷腾,之前的事情是误会。”她胃里有些不舒服,今天一天,似乎都是这种状态,她敛着那抹不舒服,强作笑颜。
“是不是误会,只有你清楚不是吗?”殷腾看着脸色极难看的姜绮姝,看着她手放在心口,似乎努力在压抑着呕吐的样子,眸色变得更加深沉。
姜绮姝觉得他的语气更加怪,抬起眸子看着他,无奈地说,“殷腾,我们只有一次,况且,我过后就服了药。我要怎么说,你才能信?”
“你难道不会故意隐瞒我?因为你分明就不想要孩子,如果你骗我,我又怎么会知道真相?”殷腾语速加快,语气也变得极为凌厉,让姜绮姝更加不知所措。
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还是有人跟他说什么了,为什么总是要揪着一个不存在的孩子说事,她心情不舒服,又开始反胃,她放下粥跑到洗手间里干呕了一阵,真是奇怪,今天她怎么也得胃病了?
她伏在洗手池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平复下情绪。
殷腾现在的状态,想要一个孩子,她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他从十八岁开始,就和许东相依为命,一个孩子对他来说就等于是一个家。
但是即便他再想要,她现在也不能要孩子,她才二十岁出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到现在,她想的依旧是把姜家的事情处理好后,出国留学,继续深造艺术。
她重新回到卧房,看到殷腾闭目养神,就很认真地说,“殷腾,我现在不能要孩子,你知道,景兴的事情现在乱无头绪,姜家又很需要我去处理一些事情,还有我的梦想……”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姜绮姝都是一个事业为重的女人,况且,上一辈子她已经吃了感情方面的亏,难道这一辈子她不应该活的理智一些,自私一些,把自己的人生路走好?
“所以,即便现在你有了孩子,你也会想办法处理掉,是不是?”
殷腾的话越来越冰冷,他眸光也似乎再没有以往那种宠溺的温度,姜绮姝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郁,她稍作思索,轻声说道,“殷腾,如果没有准备好,就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那就是不负责任。我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虽然在姜家,养父母对我都是极尽疼爱,但是每次一想到自己被亲生父母抛弃,心里还是隐隐在滴血,所以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有选择是不是要孩子的权利,这样就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悲剧发生。”
姜绮姝的确是这么想的。
每一次,当她听到别人说,她是姜家收养的女儿,在姜家就是为了争夺财产,她都会有一种百口莫辩的痛苦。
所以在没有准备好前,她是不会要孩子的。
“你是这么想的?”
“是,如果没有准备好,就不该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体会不属于她的无奈,不是吗?”
姜绮姝毫不怀疑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问题,毕竟,每个人面临的困境不同,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无需隐藏这个真实的想法。
“每年,都有很多打胎的女人去寺庙里烧香,为无辜被打掉的婴孩超度,传说,那些婴孩都会成为怨灵,徘徊在人世间久久不肯离去,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女人很残忍?”殷腾的话越来越阴森,连姜绮姝都觉得自己的后背起了鸡皮疙瘩。
她收拾起保温瓶,轻声说,“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况且如果真的有灵魂,那些孩子应该理解父母的为难。”
说完,她压着自己内心时的不舒服,转身准备离开。
殷腾伸手握住姜绮姝的手腕,眸色极为冷凝,拽着她到自己的身边,一字一句地问道,“可是我认为,每一个生命的出现都是一种缘分,如果有人敢动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殷腾,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好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你该好好睡一觉,我改天再来看你。“姜绮姝听得出,殷腾的声音里散发出来的寒意,她搞不清楚殷腾这种情绪的由来,只觉得现在他们根本不适合交谈。
殷腾似乎陷进一种执念里,关于孩子的话题,她再谈下去,他们的观点也不会相同,这就好比曾经受过猫抓伤的人,无论你说多少次猫是很温顺的动物,他都不会信。
现在,殷腾就是那个受过伤的人,他脑海里只有自己的执念,根本不会听进去别人的观点。
手腕被他握红,姜绮姝轻轻转了一下手腕,挣脱殷腾,“你弄疼我了,殷腾。”
“姜绮姝,你最好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要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情!”殷腾死死地盯着她,这才重重甩开姜绮姝的手。
姜绮姝走了几步,平复一下情绪才说道,“殷腾,你好好休息,景兴那边一旦开始生产包装,需要人手,我先回去了。”
她提起保温瓶要走,就听到殷腾在身后轻声说道,“小姝,我希望你做决定的时候,能慎重一些!”
姜绮姝觉得他今天的话都好奇怪,无奈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让许东回来照顾你。”
她从殷腾公寓出来,迎面就遇上回来的许东,许东看她的眸光有些怪怪的,姜绮姝深深吸一口气,那种压抑不住的恶心感又浮上来。
“你没事吧?”许东关切地看着姜绮姝。
“没事。”姜绮姝觉得自己的恶心很异常,想着还是去医院看看医生,于是匆匆告别许东,打了车往自己检查身体的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