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天明那里得到那个流产孩子的下落,姜绮姝第一时间想告诉的人,却是殷腾。
眼下的光景,姜企国对她推潘玉兰下楼和金钱交易的事情耿耿于怀,而姜鹏还是一个孩子,唯一有能力帮她分析,助她一臂之力地人只有殷腾。
清晨,姜绮姝从画廊出来的时候,外面下了一层薄薄的雪。
快要到春节了,天气也份外的寒冷,姜绮姝双手插在大衣口袋,招手打了车往殷腾家走去。
昨晚,她得到顾天明消息的时候,就想过去。
可是又想,说不定殷腾心情还是不太好,太晚了去打扰他,也许不是个好主意。
她确定殷腾还在丹宁市,但是她不确定,她这样主动过去会不会又像那天一样,被殷腾冷眼相待。
半个小时后,她按响了殷腾别墅的门铃。
许久,门开了,许东看着姜绮姝,脸色十分差劲。
她也没多想,一边往进走一边拍着身上的雪粒,“殷腾呢?不会还没有起床吧,不过今天这样的雪天,的确适合睡懒觉。”
房间很静,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许东站在原地,窘迫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睛只是瞄着二楼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
不难理解,许东大概是不想这么早叫殷腾起来。
姜绮姝笑了笑,“我去叫他,许东,一会能帮我们准备简单的早餐吗?我已经好久没好好吃饭了。”
许东声音有些沉,他眸子垂下,表情也变得异常的古怪,“姜小姐,我这就帮你去准备早餐……不过!”不过,殷腾会不会让她在这里吃饭,还是个问题。
前天,殷腾兴冲冲地从大盂市回到丹宁,按着给姜绮姝的定位仪找到了她,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当时殷腾看到了白映雪和姜绮姝在一起。
白家,是殷腾仇人!
或者说,白映雪是殷腾的大仇人。
那些过往,看似已经埋葬,实则比现实当中的苦难更具有一种杀伤力,每次想到,殷腾都会痛心不已,彻夜难眠。
去大盂市竞争AI市场,只是殷腾的第一步复仇计划,殷腾要的,是整个白家。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喜欢的姜绮姝却是白家的女儿。
看着姜绮姝上楼,许东的心都揪到嗓子眼,长长叹息一声事,去了厨房准备简单的早餐。
房门前,姜绮姝刚刚要敲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男女气喘的声音,“殷先生,您轻点,轻点……床都快塌了,人家受不了。”
姜绮姝的手僵在半空,心在那一刻停止的跳动。
她不相信耳朵听到的,不相信这个时空里发生的事情,她甚至不相信自己此时正站在殷腾的房门前。
她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心里却茫茫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也许不是他,也许是殷腾的朋友或者兄弟也姓殷?姜绮姝自欺欺人地想,她抬手轻轻地推开房门,就看到殷腾赤着上半身,正俯身和一个女人做那种事情,真相像是锥子一般刺进姜绮姝的眼睛,她的血液凝固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炸裂,碎掉,成了齑粉,再也捡拾不起。
她想到许东的神色,想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不明白,为什么许东不拦着她,是因为殷腾的意思,让她看到了好自己主动离开吗?
姜绮姝捂着嘴,想无声离开,可是那一声唇角的哽咽还是惊动了殷腾,“想看就进来看,别站在门口!”
他知道她来了!
他亦知道,一分钟前她就站在门口,姜绮姝干脆推开门,听着那个女人一声尖叫,然后裹着薄被匆匆拾起衣服钻进了洗手间,姜绮姝眼睛如漆黑的夜一般凝着殷腾,“殷腾,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不过,你大清早来的确有些败兴,如果状态不好的,或许这一惊吓以后就成了废人了……”殷腾玩世不恭地看着姜绮姝,嘴角凝着几分戏谑,眸子瞄着姜绮姝整整齐齐的穿着,他又接着说道,“来我这里,不需要穿的那么整齐,之前你有求于我爬到我的床上,现在,你还可以故伎重演。虽然我不喜欢女人利用我,不过看在你很特别的份上,就再让你利用一次。”
排山倒海的痛苦席卷,姜绮姝差点没有喘上气来。
殷腾眸子里闪现的那份不屑与轻蔑,不像是假的,可是她又哪里做错了?
不看殷腾的神色,姜绮姝抿唇说,“殷腾,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帮我,你知道现在我无路无走……就……就看在之前我帮你赢了那场AI竞标,你再帮我一次。”
到底,全是假的。
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真心喜欢过他,若不然,看到刚刚那样的场景,她该闹,该吵,该狠狠地上前给他两个耳光,可是她冷静的就像是北极的冰川一般。
她脸色是难看,大概就是殷腾再一次地玩了她。
她心里只有姜家,不,现在应该还有白家,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他最大的一个敌人,他亲手培养帮过的敌人。
“你过来,躺到我身边……”殷腾深邃的眸色,看不清他真正的意图,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让姜绮姝带着恨意离开,以便有一天,当他要对白家下手的时候,不必因为这份爱,更不用因为她的乞求而心软。
姜绮姝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个极尽方法侮辱她的男人,在大盂市杂物间里,他对她极尽的温柔和宠爱,深情的告白与挽留,难道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场侮辱的铺垫?
对,他聪明,像狼一样有计谋,她不是他的对手。
但姜绮姝也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她脸色苍白地立在那里,望着殷腾,“殷腾,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可以说出来,我也可以解释。但是如果你非要用这种方式对我,对不起,我不会做的。”
殷腾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女人,望着她被侮辱后那极隐忍又极克制的悲伤表情,该死的,他的心却痛得像是被尖石砸过一般。
他穿着睡袍站起来,很随意地扯住遮着身体。
走到姜绮姝面前,咫尺的距离,他嘴角仍然带着笑意,替她亲手拂开耳边的长发,“姜绮姝,我们从开始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你再怎么解释,恐怕都不能解开这个疙瘩。我就是想要得到你,然后再甩掉你,让你尝尝那种被侮辱的滋味……怎么样,味道好吗?”
他的眸子,带着烈火,所到之处全是焦痕。
姜绮姝难过的低下头,纤细的锁骨因为激动的心情而全部暴起,她用力地咽下难过,眼中的泪花也成了她被侮辱后无力还击的证据。
她不愿意意,但也不能不信。
因为她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殷腾这样对她,就算之前因为孩子的事情,他也只是怒火冲天地找她麻烦,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
“好,殷腾,你赢了。如果是我打扰了你美好的清晨,那我向你道歉。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我们……后悔无期。”姜绮姝说完,果断转身,就像是壁虎断尾求生,她也需要有这样的勇气,否则,她该怎么办呢?
现在姜家已经不要她了,难道,她还要在殷腾这里失去最后的尊严,跪着求他吗?
不,姜绮姝不会的。
她还有画廊,还有她的员工,她可以不舍昼夜地画画来养活自己,但她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让别人这样侮辱她。
她刚转身,手腕就被殷腾死死地握住,他不管姜绮姝如何挣扎,直接把她扔到了床上,然后俯身压下来,“你去哪里?是不是想转身就跑到陆子豪那里,陪他一晚,然后让他倾尽全力去帮你?啊……”
“你放开我!”姜绮姝怒火烧灼,恨不能杀了殷腾。
既然他这么侮辱她,她凭什么还要跟他说那么多,以为他是她的谁?
这时,之前在殷腾床上的女人出来,看到这一幕,装作十分委屈地说,“殷先生,人家还在这里呢,你跟这个女人拉拉扯扯的,让人家怎么想?”
本就是作戏,她就是想尽责,结果殷腾猛得转头,像是恶狼一样瞪着她,“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否则,你绝对会后悔第二次见到我。”
房间里,姜绮姝以别扭的姿势被殷腾压着,她红着眼睛,静静不动,“殷腾,你到底想怎么样?”
殷腾看着她的眼睛,那曾经爱着痴狂的眼睛,此时却黯淡如一颗失了色的夜明珠。
他害怕了,握着她的手也开始颤抖。
矛盾的心理,让他似若在火上煎熬,“答应我,不要去找陆子豪……你知道,有人可以帮你的,你去找白映雪,她会帮你摆平姜家的一切。”
这算什么,殷腾恨不能一巴掌把自己脑壳拍碎。
该死的!
他想好的,只是想要跟姜绮姝分手,然后让她带着恨意离开的。
姜绮姝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睑突然滑落,殷腾的心却如遭受雷劈,猛烈地震颤,他战栗了一下,然后缓缓放开了姜绮姝,抬起手,“我……你走吧,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再见了,如果你有急需要帮助的事情,去找张……”
“我不会再麻烦你了!都没有在一起过,谈什么分手呢?殷先生?”姜绮姝在床上躺了一会,然后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衣服,将来之前精心梳好的头发打乱,长长的头发顺着肩膀披散,她的眼睛恢复了之前的纯澈,“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殷先生,今天我正式毕业了,你是我人生当中最好的老师,多谢……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