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应该五岁,怎么说也是有记忆的时候了,可是桑月思来想去,都没有想起有什么和他有关的记忆。
“哎呀傻孩子。”王婶拍拍桑月的手,干笑起来:“这么血腥的场面,怎么能让你看着呢?”
桑月愣了愣,垂下头去,眉头紧蹙:“我知道了。”
听完了这个故事,桑月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对乔伊有什么不满,反而,感觉更加心疼了。
他当年是怎么一个人熬过那重伤未愈的时光的?桑月决定,要向父亲问清楚乔伊的来历。
“所以啊,小月,你可不能和他走的太近啊,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魔啊。”王婶拍着她的胳膊,叹了口气。
桑月心慌意乱,早已听不见王婶说话,急忙拍了拍王婶的胳膊:“我知道了王婶儿,我先走了,我家里还有点事。”
说着,匆匆忙忙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爹!爹!”桑月飞快的跑进卧房,急的脸色通红。
桑杨氏静静的坐在床边绣花,忍不住皱着眉头嘟囔着:“女孩子家家的风风火火的干什么,给我安静点!”
桑月急忙顿住脚步,满满的走出屋门,然后飞奔出去,在家里四处寻找着:“爹!爹!”
“在这儿呢。”药房亮着柔和的灯光,传来父亲和蔼的声音。
桑月急忙冲过去,红着眼睛抓住桑九阳的手:“爹,你救过乔伊?”
“乔伊?”桑九阳微微挑了挑眉,他放下手中的药书,望着桑月思索半晌,笑了起来:“你是说住在山上的那位公子吗?”
桑月使劲儿点了点头,眼中闪着激动的光:“他们都说,那位哥哥不是好人,说那位哥哥是杀人狂,说他……”
“是谁给你说的这些事!”桑九阳的脸色瞬间变了,将手中的医书狠狠扔在桌上,气的全身颤抖:“这些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吗!”
从来没见到过桑九阳发这么大的脾气,一直以来的桑九阳都是温文儒雅的,有着和村里人不一样的书卷气,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这样的桑九阳,让桑月有些害怕。
转头看见桑月一脸惊恐的望着他,桑九阳瞬间压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桑月的肩膀:“小月,看着我的眼睛。”
桑月的眼中含着泪水,颤抖着抬起头来,看向桑九阳的眼睛,那双眼睛,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却依然饱含温柔和纯净,纵使桑九阳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是只要看到那双眼睛,就能够看到他似乎依然年少的心。
“孩子,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他温柔的拍拍桑月的头,笑的弯起一双眼:“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能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要自己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亲口去问,去了解一个人。”
外面传来虫鸣鸟语,茂密得树林在广袤的天空下随风摇曳,沙沙的声音,吹得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
桑月躺在床上,静静的望着窗外闪烁的星辰,脑中一直回想着父亲说的话,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她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桑大夫!桑大夫!”
清晨,一阵喧闹声,惊扰了桑月的好觉,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推开窗户看去,却见院子门口站满了人,前面院子的桑李氏,正泪眼朦胧的站在那里,不住地拍门:“桑大夫救命啊!桑大夫!”
桑月急忙船上外套爬起来,从屋里跑出去:“李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桑李氏泪眼朦胧,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丈夫,我丈夫他,他昨晚出去打猎……”
这时候桑月才看到,桑李氏的手上全是血,脸色大变,急忙打开院门,跑回屋去,推搡着桑九阳:“爹!不好了!出人命了!”
桑九阳听到出人命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转头去看院子,却见院子里,桑李氏已经哭得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着。
“快扶我起来!”桑九阳急忙抬着腿下床:“把拐杖给我!”
扶着桑九阳向院子里走去,桑九阳走一步,便疼的冒一身冷汗,走到院子里,弯腰扶起桑李氏:“快起来告诉我怎么了?”
“我丈夫,昨天去打猎……”桑李氏泣不成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手上的血却抹了一脸:“早上,他,他倒在村口,满身是血……”
桑九阳呼吸一窒,拄着拐杖向外走去:“桑月,拿着我的药箱过来!”
桑李氏见状,也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桑月吓坏了,急忙回到药房将父亲的药箱拿过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瓶,抓了几个止血的药粉放进去,飞快的跑出去。
一路气喘吁吁的赶到桑李氏的家,却看见,从屋外,一条血迹延伸到屋内,屋里面,桑李氏的孩子正在哇哇大哭。
桑九阳气喘吁吁,费力的蹲下来,家中只有一女一小,谁都没有力气将这七尺汉子抬上床去,他身上的血已经干涸了,但是伤口翻卷,深可及骨,但是几道伤口上全都敷着药草,显然,有人提前处理过他的伤口。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摸了摸脉,桑九阳轻轻松了口气:“放心,他的伤口虽然深,但是血早已经被止住,只是刚才你们在搬动他们的时候扯开了他的伤口,一会儿他就醒了。”
桑李氏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哎!李婶儿!”桑月放下药箱,急忙伸手去扶过桑李氏,掐着她的人中。
桑九阳在药箱中翻了翻,看着药箱中胡乱塞进去的那两包止血药,嘴角忍不住翘起,他转头看了看一脸焦急的桑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止血药撒在刚被扯开的伤口上,掏出白布来,一圈一圈的将伤口包扎起来。
坐在桌子旁边,拿起纸笔,写下一个药方,用茶杯压住:“一会儿桑李氏醒过来,就告诉她,按我的方子去外面抓药,理气补血,调养生息,喝上半月,我再过来。”
躺在地上的桑元武,突然剧烈的咳嗽两声,开始痛苦的哀嚎起来,但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声音很小。
桑九阳急忙凑过去,轻轻晃了晃手指:“醒了吗?”
“醒了。”桑元武声音沙哑,嘴唇青紫:“谢谢桑大夫。”
“无妨。”桑九阳转头对身边围观的村里人说:“来两个人扶着他躺床上去,地上太凉,他失血过多,会生病。”
两个壮汉急忙走过来,扶着桑元武,让他躺下,桑李氏也被人扶着放在桑元武的身边。
“既然如此。”桑九阳站起来,揉了揉腿,脸色已经惨白:“那我就先走了。”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桑九阳的衣角,迫使桑九阳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桑元武虚晃的视线正看向他,虚弱的说:“山上那人,也受了很重的伤。”
桑九阳微微睁大双眼,转头看向桑元武,刚想问,却突然看见桑月从旁边冲了过来,满脸焦急:“山上那人怎么了?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他还好吗?”
桑元武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昨天去山里打猎,没想到遇到了一只熊,我去追猎,却不曾想我打不过它,碰巧遇到那山上人,他为了救我,硬生生的挨了那熊两爪子。”
他喘了口气,旁边有人给他递来了一碗水,他喝了两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他当时口吐鲜血,带着我一路向前飞驰,却不曾想,路上又遇到了一群山匪,要劫掠我们,山上人就和他们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