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昭也笑,没有再辩驳什么。
两人很快将自己要随身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再在这儿耽误时间也不合时宜,便将自己原本随身伺候的人也挑选上两个,再将剩下的一些暂时用不到的良籍奴婢暂且遣散回家。
那些奴婢一贯在府中伺候的好好的,没想到怎么突然要被赶回家中去,心中都不由得慌乱起来,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做事情太惫懒,叫主子不开心了。
晏昭昭见他们慌乱骚动,也连忙安抚他们:“你们也不必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才被遣散,实在是这段时间咱们府中太过危险了,不知道什么人想害咱们,怕你们在这儿受到威胁。
我和父亲大人决定暂且去我们秦府在别的地方的桩子上暂避避风头,暂且就不住在秦府之中了,一时之间用不到这样多的人,也怕你们留在这,又遇到和上次一样的危险,那就不好了。”
上次秦府之中发生的惨案还历历在目,这事一说出来,周围几个也就都明白过来,知道主子们也是怕担心自己留在府中遭难,再且把心放回肚子里,但还是有些人忍不住想问。
“那小姐和老爷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咱们这样大一个宅院放在省城之中不管,也不是一回事儿啊,咱们这些人这段时间可以暂且回家呆着,可是到时候老爷们再回来,还会再雇佣我们吗?”
秦府的待遇一直都很好,给出的工钱是其他府中的一倍到两倍之多,平常逢年过节的,还有种种红包奖励,自然与别处不同。
更何况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伺候了秦家的主子这么多年,对秦家的主子们脾气习性也都知根知底了,秦家的这两位主子确实很好伺候。
老爷心里一心只念着夫人,所以并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她们这些年轻漂亮的小丫头们,也不必担心和在别的府中一样,被那些年纪甚至可以当自己父亲甚至是祖父的糟老头子们动手动脚;
而小姐是最好伺候的,她脾气顺从又温和,平常对自己身边和院子里头的人更加大方,逢年过节还有自己的打赏,若是平常做事不小心出了错,这位小姐也从来不会和他们计较太多。
这么好的主家,真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所以他们才会在听到秦家老爷和晏昭昭说要暂且把他们遣散回家的时候这么激动。
而晏昭昭也知道他们心中的忧虑,马上安抚道:“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罢了,也不用太长的时间,你们都是我们府中的老人,自然用惯了你们,也不会去用别人,等咱们回来的时候,就按照原先的约定好的,一个一个你们再回来伺候就是了。
至于别的,也不必多说,我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知道你们这段时日从咱们秦府出去,一时半会恐怕也找不到别的差事。
所以我和父亲大人早已经想好了,这些都是你们这段时间的工钱,已经提前预支给你们,不仅如此,每人还给你们添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十两银子,大抵就是一年半载的工钱了,你们拿着,也权当就是在秦家伺候。”
此话这样一说,他们这些奴婢们才一个个把自己的心放回心底,这钱到位了,哪里还有什么害怕的事情?
只盼着这位金主大老爷回来的时候,还记得他们到时候一定可要来接他们回去呀。
这头才安抚好了这些良籍的奴婢,府中的家生子们又窃窃私语起来。
其实人心不外乎只是贪婪和觉得不平衡罢了,他们觉得自己身为家生子,理论上来说要更加忠诚才是,所以他们的待遇理应比这些外面雇佣来的要好许多,没有想到这种时候,他们却没有赏钱,怎么会不肯骚乱?
至于府中原本的家生子,他们本身就是在秦府里出生长大的,将他们遣散到外头去,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所以只好一个一个仔细吩咐给他们听了,叫他们先自己给自己寻个出路,不用一直都守在这里。
如今府中可能要多事之秋,他们若是有别的去处,可暂时就到外面去避一避风头,如果实在没别处可去,就呆在秦府之中,千万不要到处走动,如果是确实出了什么事情,那就一定以自己的命为上,不用太担心别的。
这些话确实说的在道理,不过现在这些人心中想的可不是自己的安全,反倒是在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究竟要去哪另寻出路?要是没了秦家的那些工钱,那岂不是连饭都吃不起了?
晏昭昭也早就想好了这些,不必让他们觉得担忧:“你们要是觉得在外头找不好工的话,便留在秦府之中,看家护院也行,咱们也和外面那些良籍的奴隶一样,不仅工钱照发,还照贴十两银子的赏赐。
不过这段时间确实危险,你们中想要留下来的,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倘若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一定非要将自己的性命都留下来,用来保护咱们这儿,实在是没这个必要。”
晏昭昭这一番话,将两方担心的心中念头都已经抚平了,终于再没人有了骚乱。
而满足了自己内心的欲望之后,这些人也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关心。
“小姐和老爷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常在咱们府中的时候都是奴婢们好好伺候的,如今只不过带这样两三个出去,恐怕在外头要吃苦,”
“小姐和老爷在外一定要好好保重,奴婢们还想看到你们二位早些回来,重回咱们当初其乐融融的景象呢。”
“老爷,奴婢伺候您读书这样多年了,虽不知您为何最终还是不肯将我一同带走,不过想想,可能也是出于老爷对我的一片回顾之心。老爷,我心中一定记得您!”
“小姐,奴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听话,毕竟奴婢从前也不是在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只不过是在小姐的院子里做个洒扫的活计,说那些好听话,说不定还会让小姐觉得奴婢在套近乎。
但是奴婢心中确实是永远都记得小姐的恩情,记了这样多年。当年奴婢的母亲重病,差点就要死了,奴婢求爷爷告奶奶,那些周扒皮似的亲戚们没一个肯借钱给奴婢母亲看病。
奴婢当时以为母亲这回在劫难逃了,暗自一个人躲在院子里头流泪,被小姐给瞧见了,奴婢以为自己这样哭泣难免晦气,怕惹的小姐不高兴,没想到小姐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仔细的问了奴婢,为何一个人偷偷躲在这儿哭泣。
等小姐知晓奴婢是因为家中贫困,无法给母亲治病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惋惜又怜爱,便自己取出了二百两的银子,让奴婢赶紧带着银子回去给母亲看病。
小姐赏赐给奴婢的银子,宛若及时雨一般,也正是因为小姐愿意伸出援手,如今我母亲才能够安稳的活到现在,甚至还身体康健。若是当初小姐没有给奴婢那二百两白银,奴婢的母亲,恐怕早就已经去世了。”
“小姐,奴婢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心中只想着一个念头,就是希望小姐能够平安回来,奴婢还想在小姐的院子里伺候小姐,一直平平安安的看着小姐梳头出嫁。”
“老爷……”
“小姐……”
双方对视一眼,竟是快要无语凝噎。
晏昭昭被他们这些真情话语打动,目光不由得有些动容,但是这种时候确实耽误不得时间了,就算再被他们的这些话语感动,也不应该再在此事上浪费精神。
所以晏昭昭只得摆了摆手,轻声叹息:“罢了罢了,你们下去吧。”
众位奴婢看晏昭昭脸色难看,不敢再去触她的眉头,只是叹了口气,千言万语都只化做最后一句“小姐一路顺风”、“小姐一定要好好保重”“小姐一定要好好照顾老爷”等等诸如此类的。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哭哭啼啼的抽噎起来,他们心中本来就有离别愁绪,有一个哭了起来,剩下的都哭了起来,尤其是晏昭昭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小丫头,更是哭的泣不成声,想来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见不到面了担心,而是因为几人之间也有深厚的主仆情分。
“这一个个的,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现在又哭了起来?罢了罢了,又不是一去不复还了,怎么会这样在意这个?”晏昭昭抬手拍了拍自己院子里伺候的那几个年纪小一点的小丫头,刚才说话舍不得她的那几个,应该也是她们。
想来实在是年纪小,舍不得。
“乖乖,你们好好保护自己,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晏昭昭也知道时间肯定再耽误不下去了,所以咬了咬牙直接转过了身,一边说道:“时间耽误不得了,再晚便到了夜里行车的时候,那时候太过危险,你们在府中好好的照顾自己,我和老爷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