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任谣
昭昭的小月亮2020-07-03 15:433,250

  晏芳华今日盛装打扮原本足以艳压群芳,如今被晏昭昭争去半壁江山,身后的晏芳芜竟也不逞多让。

  但晏芳华却没有生气。

  她罕见地笑了笑,没有再在旁人面前给晏昭昭上眼药,只是拉着一脸愤愤的梁思思离开了,走的时候目光如流水一般在晏昭昭脸上划过,并没有多言。

  事出反常必有妖。

  晏昭昭自诩对晏芳华的了解已经十分深刻,晏芳华决计不是个多么隐忍温和的人,她这回吞了这口气,背后恐怕有大坑等着她跳。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己,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送到晏昭昭的手上去,令她有些无奈。

  晏昭昭从不害怕这些她已然初见端倪的阴谋阳谋。

  晏昭昭便喊她:“大姐姐。”

  她一个人静静地站着,稍稍偏了偏头,待到晏芳华回了头,便微微一笑:“大姐姐寻我,不是要让我写诗么?”

  晏芳华知道晏昭昭其实并不擅写诗,所以她忽然这样说,倒令她有些惊愕。

  “不过众所周知,我晏昭昭并非是什么文采斐然之人,不如叫我瞧一眼姐姐的诗,为姐姐作画一幅罢。”

  晏昭昭笑着往晏芳华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明明是一步一步缓缓而来,身上的气质却陡然一变,仿佛从骄矜无害的大小姐,一瞬间便成了悬崖边的峭壁流火——一丝丝的冷峭裹杂着喷薄而来的危险,于是她的面容都有些看不清了,竟只剩下她柔软的衣摆在地毯上落下的摩擦声。

  上辈子最后几年,晏昭昭就是这般令人惊惧害怕的模样,如今她甩脱了身上关于梁喑的桎梏,便格外耀眼。

  众人皆看明白了,往日这位深居简出却骄傲非常的五姑娘,已然变了。

  改变是悄无声息却也是砰然而至的,她的气势逼得晏芳华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这半步便已经可以窥见两人之间高下立见。

  晏芳芜的眼睫抖了抖,随后也退了半步,避其锋芒。

  而晏昭昭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她不过抬抬手,便已经有了识趣之人将刚才晏芳华的诗递到晏昭昭的手里。

  晏昭昭垂眸看了一眼,呼吸微微一窒。

  诗是好诗,却十分恃才傲物,仿佛自己满腹才华无处宣泄,于是只好借此诗咬紧了牙,一口气全数倾泻,带着满腔孤勇一般的怨气。

  只消一眼,便能看出来此诗并非晏芳华所作。

  晏昭昭原本还想给她留两份薄面,可今日她眼巴巴地凑上来叫自己打她,也算是给晏昭昭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增添了一分有趣。

  两人挨的极近,晏昭昭垂眸念诗的时候收了一身锋芒毕露的锐气,微微垂下的雪颈肌肤柔腻白净。

  但她很快便笑了起来:“大姐姐,此诗是你所作?”

  晏芳华的心里突突一跳。

  她看着晏昭昭带笑的双眼,不知为何,忽而便觉得惊惧起来。

  诗……

  无论如何,晏芳华的诗都是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笔写来的,如今纸上的墨迹都还有些未干涸。

  但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将自己眼里的惊惧皆藏了起来,换回刚刚那般文雅柔顺的模样,轻声道:“是。”

  得了这个话,晏昭昭仿佛就轻松起来了。

  “那可真是不凑巧,我早已拜读过这首诗了。”

  晏昭昭将手里的纸轻轻一松,仿佛拿着的不是刚刚受了诸人百般赞叹的一首诗,就这样轻飘飘地让这首诗从指间落下。

  满室寂然。

  谁也没有想到晏昭昭竟敢直接这么说,大羲世家向来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姑娘们在后宅里闹成什么模样,出来也是顶着一个姓的,再气不过也不过如晏芳华一样说两句上眼药,还从未有人和晏昭昭这样张狂肆意。

  晏昭昭直接从这张纸上踩了过去,就像是她方才直接将晏芳华的面子踩在了地上一般。

  左右之人被她这般话语与闲庭漫步的态度震住,竟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来,让她一个人走到了主座前。

  主座上坐的是福王府的两位姑娘,她们对视一眼,年纪小些的梁忆便站起了身,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晏昭昭便这般施施然地坐了下来,娇声之中仿佛碾碎了胭脂红粉与鸳鸯利剑,直指一边脸色已经苍白下来的晏芳华:“大姐姐,我再问你一次,这首诗是你自己写的么?”

  晏芳华的答案已经写在了脸上,可她还是挺直了背,看着晏昭昭:“是。”

  晏昭昭注意到晏芳华与身侧的晏芳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之中的相处模式并无不妥,却令人无端觉得奇怪起来。

  更何况——晏昭昭觉得晏芳华的神情总有哪里奇怪的地方,前几日才病来如山倒,今日竟活蹦乱跳起来,

  到底……有哪里不对?

  联想到上辈子晏芳芜对自己的救济,晏昭昭心里有些微微的茫然,却很快滑过了。

  “那真是太不凑巧了,我竟不知道大姐姐如此兰心蕙质,竟能与旁人灵感共通。”

  这话不过是拖延之语,她要扇晏芳华的脸,从来不靠只言片语——她在等南明和带着任谣过来。

  任谣——晏昭昭总觉得这个名字有哪里不妥当,可上辈子任谣太过昙花一现,她身上的傲气和风骨在官场之中并非什么好事,于是很快就沉寂了下去,晏昭昭掌权的时候,任谣早已成为了历史之中已经离开的一个死人。

  晏芳华,晏芳芜,任谣,四月四,福王府,这其中仿佛隐约有些关联,可是上辈子能用的消息实在太少,晏昭昭什么也想不起来。

  晏昭昭抿了一口手里的茶,抬眼便瞧见小翠的身影在一侧躲躲藏藏,南明和淡淡地站在她身边,目光之中一片幽深。

  也正是她抬头的那一刻,晏昭昭才看到南明和冷硬的颔角松动了下来。

  于是她勾唇笑了笑,无声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随后一个爽利的嗓音响了起来:“奴婢竟是不知道,闲来无事里写的诗,竟也能与人雷同。”

  与在座的各位世家小姐不同,这嗓音成熟的多,讥诮之意却十分明显。

  任谣的身影一下子就从外头的纱幕里走了进来,她的身上仿佛还带着厨房里的膳食香气,人却是极冷的,从她几乎瘦削到病态的面目到她唇角扩大的笑容,都是冰冷入骨的。

  这个女子从出现的那一刻就占领在周遭所有人的目光,就算她的神情冷淡非常,对所有人都没有一丝一毫尊敬之意,她骨子里淌出来的不屑却足够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任谣啊,上辈子的女探花,竟是这个模样的。

  矛盾仿佛一下子就激化了起来,任谣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一转,略有深意地停在了晏昭昭的身上,又转过去看了晏芳华。

  她做事情干净利落,一步一步走到晏芳华面前,十分挑剔苛刻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晏芳华的模样,冷淡地一掀嘴唇:“用我的诗,你也配?”

  任谣从袖中抽出一沓纸稿,用力一甩,便如同雪花一般落了漫天,随后转身就走,丝毫不留。

  左右有人捡了诗起来,随意念了两句,便念不出来了——十几首一般格调的诗,满纸都是张狂的厌世,与刚才晏芳华的那首诗风格完全一致。

  这般狂妄仿佛与晏昭昭如出一辙,可她的身份不过是这铜雀台里的一个厨娘,哪由得她这般放肆?

  更何况晏芳华脸色忽然就白了下来,她大咳了两声,竟张口吐出血来,直接晕在了身后的晏芳芜怀里。

  左右立即骚动起来,自然有铜雀台的人要上来将任谣扭送出去。

  乱糟糟的一片之中,晏昭昭只觉得有一条线将所有的消息都串在了一起,但还差一个关键的节点。

  人群喧闹之中,任谣不仅不惧,甚至回首将眼神递到了晏昭昭手边——她的意思十分明显,她是晏昭昭的人找来的,此回便要晏昭昭保她。

  保她?

  晏昭昭来了兴致。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般狂妄肆意之人了,若是她有足够的资本,晏昭昭也愿意保她。

  前世的女探花,这个名头足够晏昭昭出手。

  “阿文阿武,将她带走。”

  晏昭昭垂下眸子十分闲适地弹了弹自己手里的茶盏。

  天子暗卫,她也有两个。

  晏昭昭知道他们时刻都在背后守着自己。

  果然她话音刚落,纱幕外忽然走进两位身着飞鱼服的侍卫,一人一手架起了任谣,就这般走了。

  满堂惊愕,从前的晏昭昭虽有些骄矜傲然,却从没有今日这样做事雷厉风行,也不知今日四月四结束,飞回各家的消息又得如何描摹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

  事情发展到这里,仿佛已经全线崩盘,但晏昭昭知道事情决计没有结束——打了这样一个花枪,若她不知道背后之人所图正是任谣,那她上辈子也白活了。

  晏昭昭在等将所有事情串在一起的那个节点,于是在乱成一团的嘈杂之中,她的的目光却格外闲适冷静。

  南明和的目光之中略有闪动,随后被涌起的洪波掩盖。

继续阅读:第四十一章 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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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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