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凉家宝藏里头这样大的一笔财富,倘若能够将凉家宝藏里头的财富都取出来,就能够填补上这一次的空虚。
福王这边就能扭转局势,对皇权尚且有一抗之力。
晏昭昭其实很佩服提出这条计策的谋士,很想要知道这条计策究竟是谁提出来的。
她当然知道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光靠聪明就能做到的,还需要一丁点儿的运气。
凉家宝藏这种东西,能够想到就已经证明他本人足智多谋剑走偏锋。
要知道晏昭昭是占了重生的先机,才知道凉家宝藏确有其事,这位谋士居然也能够猜中凉家宝藏里头当真有东西,并对此孤注一掷,足见气运甚好。
更何况凉家宝藏里头还有矿脉的线索,若是真的被福王拿到凉家宝藏,里头的财富拿出来就能够养兵,矿脉也能够提炼出来,炼制成打仗需要的兵器。
这样一来,福王那不是发财发大了!
坦白来说,晏昭昭不知道这个凉家宝藏如果真的被福王攫取,是否能帮他反败为胜,但是她能够确定的是,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到福王的手上去。
倘若凉家宝藏真的被福王收入囊中,无论能否就扭转福王目前的窘境,都能够成为晏昭昭和女帝这边极大的一个阻力。
晏昭昭可知道,福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上辈子的时候他就能够搅和得整个大梁鸡飞狗跳,这辈子也一样。
于是她便开始重新思量,福王这边抓她,要拿她去开凉家宝藏的概率有多大。
如果是后者的话,一旦千机钥被福王所得,她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不过千机钥……
福王是绝不可能拿到的。
想到这里,晏昭昭勾起唇角笑了一声,一边的阿花见晏昭昭似乎情绪不错,便偷偷地拉下了晏昭昭遮住眼睛的布条,打着手势问晏昭昭在笑什么。
晏昭昭便如实答道:“我想到我小的时候娘亲给我讲的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个贪婪的猎人,终日打雁最后却被雁儿啄了眼睛。”
说到这里,晏昭昭不禁垂下了眉眼,遮住了眼底的讽刺。
究竟上头决策之人是有多么愚蠢,居然会将阿花这样一个人放在自己的身边?
若是晏昭昭有心安排,阿花马上就会因为擅作主张将她的布条摘下而受罚。
不过晏昭昭本身对阿花并无太多恶感,造成今日这一切的,最可恶的无非是背后的推手。
无论是心怀鬼胎的阿花,还是对晏昭昭颇有好感的少年守卫,这两个人都并不是晏昭昭的憎恶对象——下面的小人物不过是人手里拿捏着的工具,主子叫他们往西,他们也只能往西走去。
所以晏昭昭并不会如何将他们放在心上,世人来来往往,终究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而动便是。
阿花不知道晏昭昭这话意有所指,非常狐疑地看了晏昭昭一眼,后来发觉自己也参不透晏昭昭的话里究竟有什么含义,便不再想了。
阿花不看晏昭昭了,晏昭昭也懒怠看她。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晏昭昭没空和阿花扯皮,她闭上了眼睛,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
她闭上了眼睛,阿花便凑过替晏昭昭盖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给晏昭昭盖上眼睛其实意义已经不大了,不过晏昭昭也不愿多说,随她的便了。
不知道是不是阿花有些心不在焉,她不小心弄疼了晏昭昭的脸颊,晏昭昭不想与她计较,她反倒定定地看了晏昭昭的脸颊一会儿。
须臾阿花皱了皱眉头。
其实,阿花并不喜欢晏昭昭。
她太耀眼好看了,就算是这样坐在马车里,浑身上下毫无钗环,她也能够将周围的空气都攫取了个干干净净,叫阿花隐隐约约觉得喘不过气来。
阿花还记得那一日大夫说晏昭昭的毒已经解开了的时候。
晏昭昭手腕的那条红线一直蔓延到了心口,阿花原本还惊疑不定,那大夫却说这本就是解毒的结果。
那根红线在晏昭昭的心口绽放出了一朵极为漂亮的红梅,那洁白无瑕的肌肤上落着一朵极为娇艳的红梅,好看至极。
晏昭昭的身上原本就有一点儿极为清淡的香味儿,这红梅在晏昭昭的心口绽放之时,那馥郁之气一下子便浓了许多。
那时候她正衣裳半解地站在屏风后头,脊背线条极为流畅秀美,背后的蝴蝶骨精致至极。
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了几只蝴蝶,一只轻轻地落在她鬓发上,另外两只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扇动着翅膀。
一时之间分不清究竟是她的蝴蝶骨美丽还是这几只蝴蝶美丽,晏昭昭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这几只蝴蝶,那蝴蝶居然没有被她吓跑,反而落在了她的指尖。
这样一个场面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阿花不知道。
这样一个场面令阿花有些哑然失语。
心中有震惊有恍惚,也有艳羡与嫉妒。
这世上有谁喜欢伺候别人,还被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呢?
阿花甚至想过一百次一千次,假如晏昭昭就没有那样从容不迫呢?
她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甚至苦苦哀求,是不是也比现在这样的从容不迫要好得多?
阿花不知道。
哪怕是晏昭昭多一点点不完美,阿花也不至于这样不喜欢她。
可晏昭昭太过完美了,这种完美让她心生嫉妒,却又自相形惭,于是阿花终究也只能一个人坐在晏昭昭的身边生闷气。
可惜无论她如何生气,到最后晏昭昭也并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个什么甲乙丙丁卯。
不过她在想什么甲乙丙丁卯晏昭昭并不在意,她闭目养神,想了好一会儿别的事情,总觉得心里头有些微微的失落。
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南明和的身上想去。
坦白来说,即使晏昭昭一直都知道南明和在自己的身后追着,时时刻刻都想要将自己救回去,但是这样的认知带来的冲击性,远远不及晏昭昭真的看到南明和背着小医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的时候,除去父母,便没有人这样风尘仆仆地跟在自己的身后,山长水远,仆仆来赴,到达自己身边之后,并没有诉说自己跟着晏昭昭这一路究竟受了多少苦,而是缓缓地告诉她,他来带她回家了。
晏昭昭那一刻就红了眼眶。
即使最后眼泪并未蔓延,但现在想起来,晏昭昭仍然觉得鼻头酸酸的。
那些避开不想探寻的话题,晏昭昭最终还是忍不住想了一会儿。
但是她终究得不出,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得出这个答案,便在摇摇晃晃的迷糊之中睡了下来。
外头骑马随行的明九隔着一层马车车壁听到晏昭昭的呼吸平缓了下来,知道她应该是睡着了,便与阿花换了班,自己去里头守着了。
阿花虽不喜欢骑马,但她也不愿意在马车里头看着晏昭昭这张脸,很爽快地和明九换了班。
而等晏昭昭下一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很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一片静谧,明九正坐在晏昭昭的身边,手护着了她的头,大约是怕她睡着了会撞着头。
明九见晏昭昭醒了,便将手抽了回来,附身在晏昭昭的耳边轻声说道:“姑娘,一会儿就要去见那位了,马车不知何故坏了轮毂,如今去换新的马车了。”
晏昭昭点了点头。
明九便故作不满地嘟囔了两声:“实在能睡。”
外头的人听见了,便将马车的帘子打了起来,探进来一个头。
“姑娘醒了?”略有些喜悦的嗓音,晏昭昭抬头看到那个少年守卫明显红扑扑的脸。
“阿花呢?”
晏昭昭抿着唇礼貌地笑了一下,便问阿花去了哪里。
毕竟无论如何,晏昭昭都应该表现出很依赖阿花的样子。
旁人希望晏昭昭是个傻子,那她就当自己是个傻子。
“阿花说身子有些不舒坦,便叫人先带她回去了,苏姐姐留下来陪你。”
少年守卫笑眯眯地说道。
晏昭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车帘放下去的一瞬间,少年守卫没看到晏昭昭唇角意味深长的笑容——装不下去了吗?
阿花不过是不怎么喜欢自己,恐怕是觉得和自己同乘这一路十分委屈,所以才早早地走了。
晏昭昭心里清楚的很。
阿花不在,晏昭昭正好与明九有很多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新换来的马车便到了,马车重新咕噜噜地走了起来,晏昭昭在与明九咬耳朵。
她想知道的其实还是南明和这一路上的动向,是否是受了苦,或是受了伤。
明九便一一回答。
从明九处获得的基本都是好消息,晏昭昭才觉得安下心来。
将这一趟的事情做完,在这里虚与委蛇的事情就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
更何况倘若此事能够打出加倍的效果来,未必不能解决现在大羲朝和已经反了的福王之间的对峙局面。
明九肯定是受了南明和的指令,她将消息都一一告诉晏昭昭之后,便劝着晏昭昭睡觉休息,说她的身子实在不好,一定要好好休息。
晏昭昭拗不过她,便再次在明九的劝告下睡了过去。
等她下一次醒来的时候,晏昭昭就已经被明九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置身在另外一处明显比先前的府邸更加富丽堂皇也舒适许多的小院子里了。
晏昭昭直接就和少年守卫说,自己和明九投缘,想要把明九留下来和阿花一起伺候自己,那少年守卫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便痛快地允准了。
而与此同时,带着证据去找先生的小头目已经完全将证据呈到了先生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