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尖锐
昭昭的小月亮2020-07-03 16:053,872

  晏昭昭猜测那就是郭西慈。

  看来还真是白莲花冲撞了这朵烈火美人花,叫郭西慈要出手整治她了。

  晏昭昭无意在这个时候出头,只是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在地上低声哭泣的白芙蕖,见她一身乱糟糟的,脸上楚楚可怜的很,眼底有些嘲讽之意,转过身就走。

  那胖乎乎的沈帘儿倒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晏昭昭,忽然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元清照!你若是个有本事的,就拿出胆气来,你的同寝室友如今受人欺凌了,你也就这样转过身就走吗?”

  说实话,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女学生的学院之中也不例外。

  尤其是女孩子住在一起,这家家户户谁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更容易碰撞出矛盾来。

  沈帘儿这话一说,未免挑动起周围的女学生都朝晏昭昭身上投来各种各样的打量目光。

  白芙蕖也泪眼朦胧地看着晏昭昭,虽说没有指责之意,但这样缱绻柔弱仿佛是在求助的眼神也叫晏昭昭觉得分外厌恶,仿佛晏昭昭不出手相助就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了。

  晏昭昭最讨厌某些人站在道德高点指责旁人,对白芙蕖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晏昭昭站在原地任由周围形形色色的目光打量,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走道和廊下点着一点儿小灯,正随着夜风摇摇晃晃的。

  明灭的灯光照在晏昭昭的脸上,她脸上的容颜倒被夜色遮了大半,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波光潋滟。

  晏昭昭叹气。

  她并不是因生气而叹气,只是觉得为什么世上总有些心中没数的人,若是沈帘儿不说这一句,她还挺愿意当做没有看到白芙蕖今日的狼狈。

  偏偏这两个人还真是齐了心想要拖她下水。

  众人都看着她,想要看到她究竟要作何反应,便看到晏昭昭一双眼瞳之中逐渐泛起了笑意,她一步一步地往白芙蕖的身边走过去,并没有说话。

  人之本性是爱吃瓜看热闹的,晏昭昭低头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周围之人见她如此,便觉得今日之瓜已经没有什么吃头了。

  不过若是她当真想要帮助这白芙蕖,极有可能会惹怒了屋子里那位爱憎分明的敏妍郡主。

  “白师姐,要我说,你若心中当真有学习一事,不如站起来好好去学着。

  跌在这地上泪涟涟的,知道的是以为你自己做错了事情得了斥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要告诉旁人郡主欺侮了你,更有甚者说不定还以为这附近有什么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引得你如此惺惺作态。”

  晏昭昭的语调轻柔,樱桃小口甚至还带着笑意,这话却句句带刺,没有一句好听的。

  她的眼光之中带着凉薄的讥诮,一点儿怜悯一点儿哂笑,仿佛看着一个笑话。

  偏偏她的容貌生的明艳又柔软,这样嘲讽骄纵,也不叫人心生厌恶。

  随后晏昭昭从自己的腰间抽出来一条素白的手帕子,轻飘飘地一掷,那手帕子摇摇晃晃地落在了白芙蕖的绣花鞋边上,软绵绵的。

  “擦擦脸,脏。”

  晏昭昭这最后一个脏字淡的仿佛要从风里飘散了,却仿佛重若千钧地猛地压在了白芙蕖的身上。

  白芙蕖记得这句话曾经由谁说出来过,那时候也是一样的境地,她的母亲带着她在小院子里哭,孰料没有等到该来的人,反而等到一个云鬓花容的贵妇人。

  她用染着大红蔻丹的手指推了推自己发髻里的金钗,挑剔又嘲讽的目光在她和娘亲的身上转了两圈,便失去了兴致,预备着离开了。

  “我倒以为是什么东西,一个养在外头的戏子,如今容貌也毁了,带着一个不知道同什么人养下来的孽根祸胎,也敢纠缠着老爷要进我家的门,叫这样一个脏物什叫我养。”

  她的讥讽与厌弃浓厚地仿佛要化为实质,保养得宜的手遥遥地指了指缩在白母怀里的白芙蕖。

  白母的手因为常年做工已经粗糙开裂,而贵妇人的手却柔软美丽,两人截然不同。

  年幼的白芙蕖被这种差别激的眼眶发红,她娘亲只是为了养活她才天天做工,贵妇人和她的孩子却可以养尊处优一辈子。

  巨大的不公平感叫白芙蕖喘不过气来,贵妇人的笑声却如同刀一样尖利,偏生那妇人身边跟着的婆子也一样这般嘲讽地笑。

  “什么下九流的贱婢也觉得自己配了,不瞧瞧自己究竟有多脏。”

  她们的语气也不见得有多么激烈,可瞧不上就是瞧不上,一字一句都如同钢针一样扎在白芙蕖的心上。

  晏昭昭这一个“脏”仿佛又将白芙蕖带回了十年前的那个小院子,贵妇人毫不遮掩的嫌弃与厌恶,叫她眼前的泪光愈发明显。

  不……

  不!

  白芙蕖绝不肯!

  这些人仗着出身高贵,就不将旁人放在眼里,肆意侮辱欺凌,也不过是仗着自己从上等人的肠子里爬出来的罢了!

  她白芙蕖是出身低贱,却绝不肯对这些渣滓低头!

  她低头掩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一双眼睛之中却泛起了不可磨灭的恨意。

  可即使她不甘心地快要面目扭曲了。她还仍然记得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白芙蕖忍住了自己想要冲口而出的谩骂,整理好自己的神情,看上去与之前柔弱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却仍然做不到对晏昭昭说一句好话。

  晏昭昭就如同看戏一样看着她身上的气势变了又变,只觉得好笑。

  “谁来念书不是想着好好念书的,明儿还要考校,已经入学的师姐们明日还有课业,不知白师姐这样晚了还在喧哗打闹是为了什么,吵闹到了旁人便觉得快活么?”

  珍珍爱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她们两个的身份与晏昭昭一样,头上都顶着硕大一个元字,心里有数的女学生一般都敬着让着两分。

  爱爱性情稍微温柔从容些,珍珍要更直爽些,旁人从容貌上分不清楚她们,晏昭昭光听说话都能听出来说话这个是珍珍。

  像晏昭昭和珍珍这样正面刚的女学生很少。

  虽说有些女学生心里未免对某人会有这样那样的恶意,却很少有人乐意将讨厌宣之于口的。

  晏昭昭这一来就将事情给挑明了,倒是叫人吃惊。

  她与白芙蕖的梁子已经算是结下了,在众人面前打圆场和稀泥没意义,她晏昭昭还不至于被个平民百姓给压的喘不过气。

  旁人若是要说她元家的姐妹抱团欺负人,欺负了又怎么了,只能说她白芙蕖自作自受。

  她该!

  晏昭昭把厌恶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倒是叫围观之人忍不住在心底赞她一句真性情不做作。

  白芙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晏昭昭将对她的厌恶摆的清楚明白,一边的元依珍元依爱看她的目光也是一样的不赞同,她马上就意识到这个局面已经对自己不利。

  原本打的算盘已经不合适了,她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仿佛没力气了一般靠在了身边沈帘儿的身上,一边还真用晏昭昭丢在地上的手帕子擦她脸上的泪水,当真能屈能伸。

  “师姐师妹们教训的是,是芙蕖想的不周到,打扰到师姐师妹们休息了,也带累郡主的清白名声了,是我的错。”

  她脸上已经漾起了愧疚的微笑,先是走到了晏昭昭的面前,福了福身道歉。

  晏昭昭微微有些讶异,却没有说话,也福了福身。

  若论忍,晏昭昭何尝不是个中老手,既然白芙蕖要与她姐妹情深,晏昭昭也不是不能,只是她大部分时候懒怠忍罢了。

  说句狂妄的话,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忍着?

  晏昭昭目光幽深,白芙蕖笑容完美,倒是生动形象地演绎了究竟什么叫做一等一的白莲花。

  白芙蕖从晏昭昭身前走开,面部神情温柔,只有下颔微微有些紧绷,随后走到每一个围观之人的面前福身,情真意切地道歉。

  晏昭昭眼底有些想笑,这样的心思与能忍若是能放在正路上,白芙蕖未免不是个狠人,可是一门心思想着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注定了她走不长远。

  白芙蕖这样郑重其事地道歉,有些人吃不消,摆了摆手便走了,很快刚刚这周围还有不少人的小院子就清冷了下来。

  白芙蕖最后走到了敏妍郡主的屋子前,即使敏妍郡主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她还是盈盈一拜,细腰婉约的很:“郡主,今日是芙蕖做错了,在此给郡主道歉了。”

  “你还在?”

  郭西慈映在窗纸上的身影动了动,大约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却显然不是在看白芙蕖,更有可能是透过窗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晏昭昭。

  郭西慈的嗓音与大部分小娘子不一样,她的声音略显得低沉中性,不带笑意的时候便显得格外生冷,这一句话更是毫不柔软。

  问一句还在,就意味着刚刚白芙蕖的一举一动郭西慈都没看到,或者说是没有放在眼里。

  这些来自大小姐的鄙夷总是如此直观而明晃晃,白芙蕖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与她们之中的天堑,却愈发不甘心。

  “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晓得自己错了是好事,只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郭西慈直接放下了手里的狼毫小笔,轻轻一笑:“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郭西慈这辈子没有受委屈的时候,你叫我受委屈了,便自己掂量好自己有几斤几两。

  白芙蕖,你日后想好了,若是还敢拿我做筏子做跳板,我不介意叫你晓得什么叫做仗势欺人。”

  郭西慈一字一句,端的是字正腔圆,没有一句是欺侮之语,却已经写满了不屑。

  郭西慈说的也一样清楚明白,她看不上白芙蕖,也不怕叫白芙蕖吃苦头。

  仗势欺人!

  这四个字一下就点亮了晏昭昭的双瞳——要晓得这四个字如今简直就是晏昭昭的行事准则。

  有“势”不用是傻子,仗势欺人若能把握好度,同样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看来这郭西慈还真是与晏昭昭不谋而合,晏昭昭少有地对这个这辈子并未谋面之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郭西慈……晏昭昭仿佛想起来了什么,神情之中一时有些复杂。

  “好了,白师妹你可以回去了,我院子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罢。”

  郭西慈重新转过身去,手上执起一卷书卷,已然是不屑再与白芙蕖多说一言一语的意思。

  “是。”

  白芙蕖楚楚可怜地咬了咬嘴唇,看上去非常柔顺的样子,实际她心里想着什么也只有她自己晓得了。

  “珍珍姊姊,爱爱姊姊,咱们回去罢。”

  晏昭昭觉得好戏看完了,便准备走了。

  今日郭西慈显然是有课业要做的样子,晏昭昭不愿去打扰,来日得了空再正式相见,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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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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