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看着晏昭昭远远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但是无论他这个时候怎么想要拦住晏昭昭,他已经被众人拖在这里,那一百两银子可是多少的一笔巨款啊?他在众人的眼里简直就是香饽饽,没有人会放他离开的。
这就是晏昭昭杀人诛心的地方,她对人性的把握非常准确,又格外的舍得钱财,知道人的人性之中,最明显的无非就是贪欲二字。
区区一百两白银,对她来说不过如此,甚至连一件首饰的钱都比不上,舍弃就舍弃了,但是这一百两白银却能引得周围所有的人对这一笔钱财趋之若鹜,为了这一笔钱,心甘情愿甚至是前仆后继的去拦住这个小乞丐,这样就成全了晏昭昭赶紧离开脱身的想法。
她坐着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秦府,果然看见自己家里门口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这两个人看着好像穿着秦府家丁的衣服,但是两个人都是生面孔,晏昭昭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俩,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晏昭昭觉得他们有鬼,而且仔细观察他们脸上的神情,就能发现他们的神色格外的躲躲闪闪,忍不住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假装我们家的家丁!”
人对于忽然一声巨响,恐惧躲闪是本能的畏惧,更何况本来他们就做贼心虚,心里有鬼,被这样突然大喝一声,一个两个几乎都差点从原地跳了起来。
一看他们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在偷偷摸摸干些什么事情,晏昭昭立刻骂道:“贼眉鼠眼之辈,偷偷躲在我家门前!”
那两个家丁也是胆子小的人,被晏昭昭暴喝一声,立刻就作鸟兽状散了,晏昭昭愈发觉得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准备从马车上下来。
而晏昭昭这马车的车夫把她拦住了:“小姐不要轻举妄动,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鬼,小姐今日身边并没有带能用的有武功的人,目前只有我能够保护小姐了,小姐不要一个人往前冲。”
这马车车夫也是秦家雇佣多年的老伙计了,可以说是看着他家这位大小姐长大的,对她自然也有非比寻常的关怀之情,哪里敢看着她直接不要命的往里面跑?
“咱们老爷和咱们府中恐怕是遭人算计了,老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好好保护小姐。”
这马车车夫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防身的东西,因为他不过就是个马车车夫,又不像那些家丁,身上都配备了能够驱赶敌人的武器。
马车车夫在车厢里面一顿寻找,翻找出来一个应该是用来洗衣服的捶衣棒,这东西本来是用来洗衣服的时候敲打衣裳,洗干净污渍的,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称手的武器,这捶衣棒又圆又粗,用来打人也算是勉强够用。
“小姐跟在老奴身后,时刻注意,若是有什么贼人突然冲出来,小姐就往外面跑,千万不要管老奴。”
马车车夫握紧了手里的洗衣棒,也是觉得今日府中的气氛诡异,手心里都不由得沁出了冷汗,但是他还是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洗衣棒。
保护小姐是她的职责,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夫人都已经去世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在人间,一定要保护好夫人最后的血脉。
晏昭昭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要去冲动添乱了,但是如果府中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人这样单枪匹马的往里面闯,那也无异于是引火烧身,飞蛾扑火,丝毫没有作用,甚至还算得上是自投罗网。
所以晏昭昭按住了心中的消极和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叮嘱那个马车夫:“叔叔,你就先在这里不要走动,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我感觉咱们府中恐怕是出事了,我先去官衙叫人。”
秦家在官衙也是有那么一两个熟悉的人的,不过秦家老爷并不想动用自己的这些关系,所以除非是非常要紧的时候,都不会去官衙找他们的几个好友。
晏昭昭知道这几个人是谁,以前不用是不想滥用权力,但是现在自己家里很有可能出事了,这就是十万火急的时候。
真要走正常的流程,先报官,再等官衙派人出来看,那黄花菜都凉了,实在是等不起,晏昭昭直接将自己的衣裙用都束了起来,直接走各种小巷子的近路,往她记忆之中的那几位熟悉的官员府邸跑。
今日这个时辰,他们恐怕已经从衙门下衙回家了才是,要是晏昭昭跑的快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在门口将他们几人拦住。
她堂堂秦家大小姐,却做得出束起自己宽袍大袖和衣裙,从满是庶民的小巷子之中穿行跑过的行为,这可是换了旁的任何一个世家大小姐都做不出来的行为。
她总是勇敢的很,什么行为都愿意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做,丝毫不在意别人眼中的看法。
秦家大小姐的容貌在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她长得和她的亡母极为相似,她的母亲是当年城中第一美人,众人远远地看她的轮廓一眼,就知道她是秦家的大小姐。
有人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小姐往哪里去了?怎么这样火急火燎的?”
“谁知道呢,我刚刚过来的时候,似乎是听她口中念着要去找官衙的那几位官老爷,想来应当是出了什么急事儿,要赶紧去找人吧。”
“这位小姐可真是和别的小姐完全不同,要说这城中最特立独行的小姐,唯独就只有秦家大小姐这一位了。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她敢做,是敢将江家的丑事捅出来,也敢和江家退婚,确实是个极为烈性的性子。”
“虽说脾气是有些暴躁,我消受不起,但又不需要我去消受,也不知道那些整日指指点点说她不好那些长舌妇心里怎么想的。”
“秦家小姐脾气大,那人家是矜贵的大小姐,从小在家里一点儿委屈都没受过,秦家老爷将她如珠如宝地娇养着长大了,岂是让这样的大小姐去受委屈的?江家分明就是自己自作自受罢了。”
周围的人有些窃窃私语,有些话就往晏昭昭的耳中飘了一些,不过晏昭昭并不在意这些话,只当自己没听到就是了。
她现在着急的事情是去找自家那几位能够帮到他们家的官老爷,家里连家丁都是被人换来的,家中恐怕是出了大事儿了。
晏昭昭一路跑过去,气喘吁吁的,好悬跑到最近的一位官老爷家家门口。
她跑的浑身是汗,就连鬓边的头发都湿漉漉地贴在自己耳边,看上去好似是从水里头捞出来的一般。
那府里头的人自然认得她,不过以前哪次见她不是金贵漂亮的少年小姐,浑身上下穿金戴银的,可没有这般狼狈的时候,这次一见她这样狼狈模样,忍不住大惊失色地问道:“小姐怎么这般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晏昭昭一口气都喘不匀,就问道:“这也是一时之间着急的厉害,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尊府老爷可曾下衙?”
“这个时辰还不曾下衙,不过过半刻钟的样子就应当到府门口了,小姐还是先请进到府中,先行沐浴更衣,奴才让下人给小姐准备新鲜的裙子,再奉一杯热茶给小姐。”
那仆从想将晏昭昭往他们府中引进去,这样尊贵的小姐如此狼狈,最好还是叫她在自己府中沐浴更衣,好好换一身衣裳,最好是喝几口热茶,稍微缓一缓才是。
他们家里和秦家也是世交,对于晏昭昭也多有几分怜惜,却不料晏昭昭摆了摆手说道:“不过半刻钟就到了,我也等得了,要是进去喝茶换衣裳,恐怕没有半个时辰都走不了,今日有急事,我实在也是耽误不得,便教我在这直接等着罢,就怕我这幅狼狈样子,颠倒了你们家的清贵门楣。”
那奴才见晏昭昭不肯进去,心里猜到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了,便笑着说道:“怎么会嫌弃小姐,小姐若来咱们府中,已经是叫咱们府上蓬荜生辉了。只是小姐一头大汗,若是站在门口直接等着,要是有风吹了,就容易着凉,到时候头疼脑热的,也是难免难受,小姐若懒怠喝茶更衣,便先到这门房的耳房之中略微坐坐,等等人看。”
这也是人家都的一片好心了,晏昭昭也不好推辞,而且她现在确实是浑身难受的很,若非是因为不想耽误时间,她也是很想去好好休息一番的。
但如今家里头恐怕是出事了,等也等不得,晏昭昭也只能够暂且将心里的不适压下来。
那奴才也在心中感慨,他们府中的小姐哪个不是金贵的娇娇小姐,但若是他们府中出事,恐怕没有一个能有晏昭昭这般魄力,更不舍得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心中对晏昭昭的敬佩更上一份。
晏昭昭在耳房之中待着,总算有一口气用手帕子擦擦脸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