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昭对南明和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南明和却不肯直说,只说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找到才觉得有意思,直把晏昭昭说的一头雾水。
她想了想,还是猜测这南洋汇可能有什么奥秘,亦或者是南洋汇的老板,披着这张皮子,暗地里又是个会叫晏昭昭觉得十分惊讶的人物了。
若不是南明和今日要去给琮阳大长公主看诊,还要小心翼翼地为女帝陛下取血而不伤及龙体,这事儿只有他能够做,旁人都做不来,晏昭昭今日还真就要将南明和给拐出去,看看他口中说的奥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南明和与晏昭昭各自分头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晏昭昭便不如上次一般大摇大摆地套了自己的公主仪仗出宫,反倒是改换了形容,妆做一般的小厮,将自己雪白的脸涂的黄黄的,换了一身衣裳。
晏昭昭身形娇小,看上去就真和那些府邸之中的小厮没有什么区别了。
上回这样大张旗鼓地出门,那是因为晏昭昭正好想要用此来试探一番,看看襄城之中是否已经有人潜伏在其中,这一试探,还真就叫她试探出个凉家人的刺客来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晏昭昭若是再用这个法子来试探第二次,那就不灵了。
说不定凉家人看到了,还会觉得晏昭昭是个傻子,这样愚蠢简单的计谋,用了一次,竟然还想用第二次。
既然并不想引人注目,那么改换形容才是最好的,晏昭昭只带了一个明九,叫明九也作了小厮打扮,两个人涂的脸上黄黑黄黑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两个娇滴滴的小女郎。
她们跟随着出宫采买的宫人一起出宫,然后左拐右拐地绕了不少路,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才到了南洋汇的大门。
那掌柜的确实不认识晏昭昭是谁,见这两个小厮进来,迎了上去,问道:“两位小哥儿是来做什么的?可是来拿先前定下的物件儿的?可有家中的信物?”
南洋汇的规矩是这样的,世家大族的家仆来代领东西,必须拿出信物来,否则南洋汇不会轻易将物品交付。
晏昭昭闻言摇头道:“非也,我是来见你们老板的。”
那掌柜的闻言有些讶异,又说道:“请问您家里是……?”
要见南洋汇的老板,事情便不是这样轻易了,南洋汇的主子从不轻易见人,这一点儿约也没有,就说要见南洋汇的老板,可不是来信口开河来了?
晏昭昭笑了一声,正想说话,便听到楼上传来一个松竹撞玉般的清脆声线:“请客人上来吧。”
这个声音晏昭昭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一时半会儿似乎没有想起来曾经在哪里听过。
不过此人口中用了一个“请”字,想来是已经知道了晏昭昭的身份,否则对两个小小的小厮,怎么会用上一个尊敬的“请”字呢。
那掌柜的脸上虽然有狐疑之色,但是也并不会去质疑楼上传来的这个声音,而是立即换了一副恭敬的神情,拱手请晏昭昭与明九一同上楼,他亲自带路。
这一回,倒和上次去南洋汇走的路又不一一样了。
掌柜的没有带她们往楼梯上走,而是在二楼转三楼的一个地方,在隔断的一条雕花窗户上不知道按了哪里,两人背后的一道门就忽然打开了。
竟然是有机关。
真是想不到,这南洋汇之中,还有这样的机关。
“请。”
掌柜的拱手,先进入到露出的密道之中,晏昭昭和明九紧随其后。
这密道修建地十分精致,左右都镶嵌了油灯,地下还扑了木板子,行走起来倒也顺畅,不必担忧密道黑暗狭窄,什么也看不清楚。
晏昭昭原以为这密道不过就是短短一截,走过之后就能够见到密道之中藏着的暗室,与那南洋汇的老板见面,想不到这密道远远比晏昭昭想的要长的多,竟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都还没能够见到目的地。
“怎么这密道这样长?”
晏昭昭发问道。
“客人有所不知,这南洋汇的位置太小,咱们老板不乐意居于此处,都是以密道相连,连至我家老板的府邸。”
掌柜的开口解释,晏昭昭挑了挑眉,只觉得这南洋汇的老板怪癖还颇多。
而且奇怪的是,刚刚不是还有人在楼梯上说话,请她们上来,怎么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那个人?
仿佛是知道了晏昭昭心里在想什么一般,那掌柜的笑着说道:“方才说话的那个声音正是我家老板,不过并非是他其人在此,而是用了一种传音之术。”
掌柜的笑着指向这密道上方悬着的一条红线。
这红线看上去平平无奇,看样子一头连着刚刚晏昭昭进来的那密道入口,另外一头应该是通往这掌柜的口中说的老板的私人府邸。
“这红线两头各系着一个瓷杯,我家老板对着那一端说话,将内力加持在这红线之中,声音便能够远远地传过来。”
晏昭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好传音的法子。
几人在密道之中走了一会儿,终于才隐约看见了光亮之处。
掌柜的带着晏昭昭和明九从那光亮之处走了出来,拂开面前的一架花树,果然豁然开朗,见到一方精细雅致的小院。
“我就将客人送到这里了,老板就在屋中等候您二位,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只需喊一声,庭中自然有奴仆伺候。”
掌柜的说着又退回到了密道之中,看神色竟然是对这小院儿有几分忌惮。
这南洋汇的老板竟然是个这般厉害的人物么?
晏昭昭原以为南洋汇的老板不过是个心思活络,极会做生意的大腕儿,现在一想,那掌柜口中说老板用内力真气加持在红线之中就可以千里传音,想来还是个会武之人。
晏昭昭看向身边的明九,凑到她耳边问道:“刚刚那红线传音之术,你可会?”
明九摇了摇头说道:“此事需要耗费的内力和真气太多,我尚且不能够做到,这世间能做到这等传音之术的人,属实不多。”
晏昭昭心里就大约有个底了。
这南洋汇还真是藏龙卧虎,这样一个厉害的老板,世间人之前竟然毫无察觉。
“二位进来罢,小院儿之中风光平平无奇,来我这屋内,给您二位见些世间罕见的风光。”
不知何时那南洋汇的老板竟然已经从屋里出来了,负手立在廊下。
他一身素白的长衫,腰间坠了一颗灰扑扑的石头,瞧上去倒不似凡人,浑身气度清冷,犹如那遗世的谪仙一般。
他脸上带了一枚白鹿形状的面具,看不清楚容貌,却让晏昭昭觉得莫名的熟悉。
这个人,晏昭昭可以肯定自己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尚老板。”
晏昭昭拱手对那老板一笑。
南洋汇的老板鲜少在人前露面,就是发迹这样多年,见过他面的人也寥寥无几,最多只是知道这南洋汇的老板姓尚,旁的消息就一概不知了。
“公主安好。”
尚老板一口就将晏昭昭的身份道破。
晏昭昭丝毫不意外。
这尚老板多半是早就知道她要来了,会识破她的身份,也实属正常不过。
“请公主移步室内。”尚老板让开身形,露出自己背后的门来。
“有什么稀世好物要给我瞧瞧?”
这尚老板神神秘秘,晏昭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卖的哪门关子。
不过这人多半不会伤到自己,否则今日南明和就一定会死死地拦住她,不叫她出宫。
“自然是藏了一个大宝贝。”
尚老板笑了起来。
这话说的有些跳脱,和这尚老板给人的清冷出尘之态浑然不一样。
奇怪,真是愈发奇怪了。
尚老板先进到了屋内,晏昭昭便带着明九一同入内。
想不到她才刚刚一脚踏入到这屋舍之中,就忽然扑过一个身影,紧紧地给她抱住了:“可想死我了你!”
晏昭昭被人这般一抱,下意识地浑身僵硬想要挣脱,不过听到这个欢快的嗓音之后,浑身的警惕就松了下来。
老熟人了,简直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
“你就是尚老板说的大宝贝?怎么,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做的不耐烦了,来这南洋汇做稀世罕见的风光,做人家的大宝贝来了?”
晏昭昭伸手在这人的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此人银铃一般的笑声便抑制不住,连忙讨饶。
这人正是晏昭昭有段时日不曾见过的岑相宜了。
岑相宜怎么会在这里?
晏昭昭心中疑惑,转头去看那“尚老板”的时候,就见他摘下了脸上的白鹿面具。
青年生的俊朗无双,眼角那一颗泪痣妖冶的很——这不是岑相宜的情哥哥顾见么!
晏昭昭心中惊讶极了,她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南洋汇的老板竟然是顾见?
“你……你……”
晏昭昭先看了看岑相宜,又看了看顾见,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见笑了两声,连忙说道:“公主可别看我,我不是这南洋汇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