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秀没见过这么耿直的人,也没有听过人这么耿直的说话,这话说的她心里一跳一跳的,好像整颗小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了一样,不过是那么一瞬间,整张脸就通红通红的。
李春秀都不敢看面前的蒋丛说了,扭扭捏捏了一阵,忽然转过身往外跑了,一边说道:“这事你和我说没用,你和我的阿爹阿娘说去!”
李春秀羞的不行,蒋丛说看着李春秀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这小姑娘真是可怜可爱,也许李春秀确实和这世界上大部分人认为的美女长的不一样,也并不是说那么符合这世界上心中对于贤妻良母的标准,但是这些标准又不是来衡量每一个人的。
娶老婆是他自己娶的,过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他就是喜欢李春秀这样的,别人来指指点点,那说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李春秀这一关倒是还好过,一想到李春秀刚刚说,她跟他说这些没用,要和李春秀的父母说,那才是头疼呢。
这世界上最难搞定的就是岳父岳母了,更何况如今他只是一个摔断了腿的人,说不定他岳父岳母还要嫌弃他摔断了腿,是个残疾人,日后没有办法帮衬家里。
没有想到之后的事情倒是顺利的很多,蒋丛说也知道自己再逃避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他想要娶人家的女儿当媳妇,自然要坦诚的拿出诚意来。
蒋丛说先是找到了自己一开始遗落在山中的那个小包裹,这个包裹是李春秀救他的时候顺手捡回来的,就一直丢在柴房之中。
那个包裹里面基本就是一些难吃的干粮饼子,里面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对于那些土匪头子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的诗稿。
他们觉得这些都是臭读书人的东西,酸儒书生写的诗,又没有什么用处,拿来烧火也不过就一瞬间烧了,所以这个包裹并没有被那些山匪头子给抢走。
也好在这个包裹没有被那些土匪头子抢走,蒋丛说身上从头到尾估计只有这一个包裹里面还有一丁点值钱的东西,幸好那些土匪头子不知道。
蒋丛说打开包裹,就看见那些已经发烂发臭,甚至都像石头一样,邦邦硬的粗粮饼子,这些干粮原本都是带在路上吃的,因为干粮做的硬硬的,没有任何水分,就不容易坏掉,也好果腹充饥。
不过那天天降大雨,他包里放着的那一些粗粮饼子也早就被雨水泡了个透心凉心飞扬,再加上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拿出来晒太阳,一直放在这个包裹里面沤着,不发臭才怪呢。
不过还好,这些干粮饼子并不重要,坏了也就坏了,蒋丛说现在要找的东西比这些干粮饼子要重要的多。
蒋丛说把放在一边的干粮饼子全部拿了出来,一个一个用力掰开,然后把所有的干粮饼子都掰开了之后,终于在里面发现了一把小银锁。
这把小银锁是蒋丛说的母亲留给蒋丛说的,蒋丛说失去父母的时候,年纪尚小,很多记忆都已经不清晰了,只记得曾经他的父亲说,这一个小银锁是他们家里祖上传下来的,就是给自己未来的老婆的信物。
这个小银锁之前一直都是蒋丛说拿着的,以前他读书的时候,其他父母去留下来的财物基本都被他变卖成零钱用来读书了,父母留下来的东西,也许就只剩下了这一个有特殊含义的小银锁。
不过也好在,这个小银锁没有被他卖掉,要是真的被他卖掉了的话,到了今天他要想拿出一个什么定亲信物来都拿不出来,岂不丢人丢大发了?
也不仅仅是丢人不丢人的问题,他想要娶人家做媳妇,本来就是寄居在人家家里的,他躺在床上生病的这段日子,吃的喝的都是人家家的,身上一丁点钱都没有,就这般情况下,他还想讨人家的女儿做老婆?
要是真的一点诚意都拿不出来,别人怎么可能会同意他的痴心妄想?
所以蒋丛说这一刻无比庆幸,当初的自己顾及到这个东西也许还有一些特殊的含义,所以把这一把小银锁留了下来,没有轻易变卖,这也成了如今他身上唯一一个稍微值一点钱的东西。
虽然钱财并不能够作为衡量一个人心意的标准,但是如果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就想着着空手套白狼,这样的人是会被所有的人唾弃的。
蒋丛说也知道,现在他确实没有办法拿出什么东西来打动李春秀的父母,他唯一一个能够拿出来给李家父母看的,就是他对李春秀的一片真心。
所以这段时间蒋丛说反而没有着急去和李佳父母说,自己想要求娶李春秀,而是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躲在后院,也不知道鼓捣些什么东西。
李春秀见他没反应,自己反倒着急了。
李春秀有好几次都想去找他,问问他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呢?
但是后来还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应该矜持的小姑娘,人家说要求娶自己,半晌没有动作,难道她还巴巴的上去问:“你在做什么呀?你不是说求娶我吗?”
光是想想,李春秀就觉得这样丢人极了,所以李春秀也硬下了心肠来,没去管蒋丛说这些日子干什么。
而其实小孩子们之间闹的事情,李春秀的父母心里早就知道了,小孩子嘛,脸皮薄,不肯说出来,他们这些做大人的,就算看穿了,也要看破不说破,不然说出来了,叫人家觉得丢脸。那不是太大发了?
更何况,李春秀的父母也很想青年人能够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来?
不过其实他们这个时候心中也已经挺满意的了,这个青年人没有和其他那些村庄上的登徒子一样,张着嘴就知道过来空手套白狼,自己心里想的那些肮脏污秽的念头一览无余,也不遮掩一番,端的那叫一个臭不要脸。
这个青年人已经算得上是很懂礼节了,也没有在那一天和李春秀单独谈过话之后,再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一直在后院之中,不知道鼓捣什么东西,也应该是在准备想要求亲的物件。
所以李春秀的父母暂时也没有管蒋丛说,就等着看他到时候能闹出点什么来。
时间倒是很快,过了好像有一个来月的样子,这一天,这段时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蒋丛说忽然出现了,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询问李春秀的父母,从这里去街上的集市要怎么走?
他们这个庄子在山里面的深处,如果想要去街上赶集的话,那要每天很早就起来,在天没有亮的时候就披着星光出发,可能要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能够到街上的集市。
那个时候还能赶得上集市的最后一波,把自己带过去卖的东西卖掉,也能买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不过这一段路并不是那么好走,而且这个青年人初来乍到,根本就没走过这条路,让他一个人披着月色去找怎么样前往不知道在哪个方向的集市,那岂不是和杀人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世界上的有些人就是生的坏心眼的,他们就是去喜欢欺负那些比自己弱势的人。
蒋丛说长得仪表堂堂,容易让人自相形惭,尤其是让这些山村之中的那些登徒子感到自卑,这些登徒子们就会恼羞成怒。
即使蒋丛说从来没有和他打过什么照面,也没有惹过这些登徒子,他们还是会觉得生气,愤怒,然后就会找理由和借口去针对他们。
尤其是如果他们发现自己比不上的人,哪里有点弱点,像是他是个瘸子,像是他在侮辱人这方面上并不擅长,这些登徒子们一边会在心里头觉得不自信,另外一边却又觉得自己的自信心极速的膨胀起来。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所在,尤其是一些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邪恶想法的这些人,就会任由这些恶念四处发酵,然后把恶念化成伤害别人的实质。
一旦出现像一个青年人这样的人,他们就会觉得这个人好欺负,通过欺负这个人,就好像觉得能找回自己的自信,能够极大的满足自己内心的快感,就会觉得找到了新的乐趣,然后集合成一伙来霸凌这个可怜的青年人。
这种事情李春秀的父母见的多了,即使心里觉得很愤怒,但是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这些登徒子人数很多,整天在村子里头横行霸道,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实在是拿他们没办法,而且他们也觉得自己未来女婿真的这样去的话,十有八九又会因为女儿的那点关系被这些登徒子臭流氓疯狂针对,那到时候真的是说不定会出什么惨案了。
那些登徒子们实在是天不怕地不怕,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也经常在村子之中欺男霸女,这些年这些流氓的队伍,可是越来越大了,他们也是没办法呀,只能够保护好自己。
所以思前想后,李春秀的父母还是没敢让蒋丛说一个人去找前往镇子的道路,而是说等找一天跟他一起走一趟。
那些登徒子臭流氓们最会干的事情就是欺软怕硬,起码要让蒋丛说掌握一些防身的本领,或者是身上带着些东西,让那些该死的流氓们对他有一些恐惧害怕的心理,到那个时候他们才敢让蒋丛说一个人出门。
蒋丛说也确实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也知道李春秀的父母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他心里头愈发觉得自己必须要有点本事,能够在这里站起来,否则就算娶到了李春秀,那也只不过是满足了自己,却不能够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蒋丛说那天跟着李春秀的父母走了一趟,大概明白了究竟要一个什么样的路线前往到在镇子上的集市之后,回来之后又躲在后院之中,不知道一顿怎么鼓捣。
李春秀的父母对他是非常宽容的,而且也知道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未来女婿,所以也没有对蒋丛说说过什么狠话,让他呆在后院里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还把之前后院里一间用来当做茅草房的小屋子给蒋丛说收拾出来了,让他就平常住在那。
蒋丛说也不知道在里面弄些什么,李春秀的弟弟妹妹们有时候觉得好奇,就在那门口探头探脑的看,但是也看不懂,只能看到满地都堆着木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春秀也觉得好奇,不过她好奇的究竟是人还是东西,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但是她心中还有两三分害羞之情,不敢直接去看,有的时候也就是远远的探头看那么一眼,只要能够看到蒋丛说的身影,他又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又安定了一些。
当然了,李春秀这么害羞,蒋丛说可不会这么害羞,有时候看见了李春秀的身影,蒋丛说就会笑着和她打招呼,还会问她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
一开始的时候,李春秀还觉得很害羞,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久了,李春秀已经渐渐习惯了,觉得这样的日子和当初这位青年人昏迷着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分别。
甚至现在还更好,蒋丛说以前只能当一个安静沉默的倾听者,现在蒋丛说可以听她说完她今天所有的高兴和不高兴,适当的给出他的建议,或者是安抚她,或者是和她一起高兴。
李春秀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这样,甚至还觉得自己哪天从外头做活计回来的时候没和蒋丛说说说话,就觉得浑身难受。
然后就是有那么一天,李春秀很是不满的回来了,她回来之后就直奔蒋丛说住着的后院,蒋丛说从一大堆木屑之中抬起头来,就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满脸通红。
“怎么啦?怎么啦?遇到什么了?怎么今天这么生气?”
蒋丛说把自己的双手洗干净,朝着李春秀走回去,没想到他才这么一说,李春秀的眼泪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