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用处,想多了还让自己心中伤春悲秋,又何必总把这些事情挂在心里。
晏昭昭想着,反正这些人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幻境中虚假的人物,那他们在有意识的时候,能够做到他们想做的事情,不就已经是最好吗?
既然春芝想要跟着一起去,那就跟着一起去就是了,只是让她在自己附近有恐怕照顾不到她,那就让她远远的跟着,若是有什么消息,通知她就是了。
反正这忠心的小丫头所求的也不多,只是想要确认她的安全而已,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不好,她想跟着就跟着吧。
春芝已然高兴起来,连连说道:“多谢小姐成全。若是小姐不让奴婢跟着一块去,奴婢就是一个人在府中也睡不着,满心思就担忧小姐的安全了。”
“想不到你来的这样短时间,都能对我这么忠心,我不过出于仗义,出手相救,反倒给我自己找到个好帮手。”
晏昭昭拍了拍春芝的肩膀。
晏昭昭回去之后,很快就联系到了二哥哥,以书信告知他此事,南明和见晏昭昭有去管管闲事的意向,便说让她等着,晚上跟她一块出去。
这些事情从前不能跟府中其他的丫头讲,但如今春芝也算是自己人了,瞒着她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偷偷的和她说说,让她觉得自己十分受信任。
春芝听了之后,倒是忍不住说道:“看来许家的小公子确实对小姐十分上心,对小姐有求必应,这样危险的时候,小姐说要出去,他也愿意走,可见对小姐确实是真情实感。奴婢倒是不明白为何府中其他人,为什么对许家小公子如此避之不及?甚至像防贼一样防着许家小公子?”
春芝当然不会明白他家这位老爷究竟是多么的女儿奴,许家那小公子稍微和晏昭昭走的近一些,秦家老爷子就觉得许家的小公子是来拱他家的白菜了,看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连带着秦府上下都这样觉得。
更何况秦老爷也确实是有担心的缘故,那位许家小公子的身份和他家确实不太匹配。
晏昭昭总不好说,她与二哥哥早已相识,他们才是现实生活中的爱侣,其实也不能随随便便拿借口搪塞过去,故而这般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父亲觉得我们秦家是商户之家,而那位许家小公子日后是要走仕途的,这官商不通婚,日后若是闹得起来,反倒难看,不好收场。”
晏昭昭说的也是事实,官商之间不通婚乃是惯例,倒也不是说有什么繁文缛节不允许官商通婚,而是因为官身和商身有大区别,这两者本身就不是一路人,非要搅和到一块去,到时候又有不少麻烦。
春芝倒也明白这些,点了点头,说道:“老爷的担心也并不是没道理,老爷是害怕小姐受委屈,只不过奴婢这些日子瞧着,总觉得那位许家小公子对小姐也是真情实意,总不至于因为那些差别就看不起小姐。”
春芝倒是看得通透,只不过他们两人相处融洽,不是因为许家小公子和秦家小姐之间有情,也不是因为许家小公子不重视官商不通婚之惯例,而是因为两人早就认识彼此罢了。
“好了,这些事情你也不懂,老爷的心思我们也猜不透,只当不知道这事就好了,我与那许家小公子确实一见如故,但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任何越矩之事,好春芝,你就当替我保密,这事儿可不要告诉别人。”
晏昭昭拉了拉春芝的衣袖,都好似撒娇一般。
春芝哪里吃得消这个,连忙讨饶:“小姐,奴婢自然不会告诉其他人,只要小姐觉得这是对的,小姐的心里觉得痛快,那就这般去做吧,奴婢不会拦着您,也会帮您尽力遮掩,只是,小姐一定要确信自己不会受伤。”
春芝一个小小丫头,说话倒像是大人一般,叮嘱来叮嘱去的,倒好似长辈一样唠叨。
“好姑娘,这些我都省得,明白了,明白了,可别再念了,都如同那戏文里的唐师傅了。你这紧箍咒念得比唐师傅还厉害,我算是明白那孙猴子为何这般不喜欢唐师傅念经了。”
晏昭昭拿紧箍咒来酸春芝,春芝也被晏昭昭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融洽,关系又拉近不少。
此话不提。
到了夜里的时候,晏昭昭说是今日哪里哪里有夜市,想要出门去看看,就如同往常一样,带了春芝出门。
府中其他的奴婢也不疑有他,丝毫没有怀疑,晏昭昭和春芝十分顺利的就离开了秦府。
南明和果然已经在不远处来接他们了,他亲自驾着马车,将几人带到苏小姐原来的旧居附近。
不过去那一块之前,三人也要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三人身上穿着的衣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主子和奴婢,穿成这样,到夜晚的贫民窟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三人早就换好了衣裳。
晏昭昭与春芝短褐长裙,粗布麻衣,什么首饰也没带,只有头上插着一根杂色的银簪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只不过晏昭昭容色过人,所以脸上还需要多加修饰,南明和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种药水,这种药水敷在人的脸上,不消片刻就能将整张脸变得蜡黄蜡黄,看上去就是有十分美色,也折损八分。
晏昭昭和春芝如此,都看起来和周围的平民没什么两样。
南明和也是一样的,他换掉了自己身上的长袍,披着一身粗布短打,脸上也涂得黄黄的,甚至还在地上抓了两把黄土往脸上一擦,十分俊朗也只剩下一分,看上去就像是个庄稼汉了。
三人逐渐往苏小姐的旧居走去。
这一块都是城中的贫民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不知道许多破旧倒塌的老房子,还有一些乱糟糟的棚架。
尤其是有些老房子,看上去早就年久失修,墙壁上破了个大洞,屋顶上也烂了好几个洞,好在今天没有下雨,否则这些屋子都不知道要漏多少雨水进去,这还哪里能住人?
但偏偏就是这样乱糟糟的房子,还有不少都住着人,晏昭昭真担忧这些房子哪天塌了,压到下头的人那就不好了。
而有些就更加凄凉,这些人还有房子可住,有的人连房子都没有,只能住在木头架子和稻草搭成的棚架里。
这样的棚架一点都不遮风御寒,更不要说遮风挡雨了,估计下的雨大些,刮的风再大些,这些棚架随时都可能被吹翻,这里头住着的人安全情况如何,更是难以判断。
道路两旁有时候可以看见到处乱跑的小孩子,这些孩子身上穿的衣裳都破破旧旧的,有些甚至从头到脚都打满了补丁。
这些孩子没见过她们三个生面孔,所以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他们,有的胆子小的已经躲了起来,有些胆子大的,就在门边探出头来,悄悄的看他们。
孩子们倒是天真可爱,但是住在这里的大人却非常悲苦。
晏昭昭大约明白,为什么当年苏小姐的父母会将她卖了,如果苏小姐家确实穷困,她这个女儿又生得貌美好看,那这样的贫困人家确实很有可能将女儿卖到花楼去,换个好价钱的。
只不过晏昭昭虽然明白,却不能够原谅这种做法。
哪个好端端的女儿家愿意去花楼?就算是贫困,那也总比出卖清白,做些皮肉生意要好,
而且这些被卖去花楼的姑娘家,哪个是自愿去的,只不过都做了老鸨揽生意的招牌罢了。
这样想想,倒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苏小姐的性情如此扭曲,又这般小气,睚眦必报了。
不过就算理解,也不代表着晏昭昭赞同苏小姐这种将自己的痛苦转嫁到他人身上的方法,她伤害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而如今她更是生出了这种要害人性命的歹毒心思,这还了得?
春芝本身就是从这样的地方出身,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晏昭昭却鲜少来这样的地方,路上不免东张西望,有些新奇。
“那苏小姐的家在哪呢?”
晏昭昭问了问身边的二哥哥,南明和便指了个方向,说道:“我查的时候说是在那边,咱们过去瞧一瞧。”
春芝也知道自己出来可能是个累赘,所以没有强行要求跟着一起去看,只是说道:“你不就不过去给主子们拖后腿了,奴婢远远的跟着就是,若是主子们有什么事,远远的喊奴婢一声就是。”
晏昭昭点了点头,不过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也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小心,这周围也乱七八糟的很,若是有什么危险,你就回马车上去。”
春芝点点头:“知道了,要是有什么危险,奴婢就回马车上去,两位主子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也不要逞强,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