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在天子脚下就敢当街暴打刚刚殿试第四名的秀才,怕不是借机宣泄对皇上的不满?那些大臣们添油加醋一番,李景泰又多疑,可以说睿王府便难逃一劫了。
李若淮眼神很复杂:“父王,这次是我太过冲动了。今日总是心神不宁,这才闯下祸。”
李睿探究似的看了几眼李若淮,假装随口问:“可是因为陈秋河?”
陈秋河,李若淮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眸色一沉。
是因为陈秋河吗?他不知道。
可不是因为陈秋河,他今日又为何如此言语无状,形式反常?
“不过是因为天气闷热罢了。”李若淮冷冷的抛下这句话:“父王,儿子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
阿楚不解的看着陈秋河的背影。
她自从和老夫人说完话从偏厅回来之后,整整一下午都坐在梳妆台前不动地方,连平常最喜欢的话本子都丢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
阿楚放下手中端着的桂圆莲子羹在桌子上,无奈的唤道:“小姐,离晚膳还有一会儿呢,您午膳便没用,我吩咐厨房给您做了最爱吃的桂圆莲子羹,多加了冰糖,过来尝尝吧。”
陈秋河被桂圆莲子羹一吸引,慢腾腾的挪动到了小桌子旁,可是看着碗里白嫩有食欲的羹却是有点吃不下去。
她这一下午都在想着,要不要去看看李若淮。可是又很纠结,因为她早上才说了以后就当不认得李若淮,现在又去探望好像有点自打自脸的意思。
“小姐,你怎么不吃了,是不喜欢桂圆莲子羹了么?”阿楚有点郁闷的看着那很是馋人的羹问道。
陈秋河看到阿楚突然觉得阿楚就是自己的救星,抓住阿楚的手便问:“楚楚,若是有一个人做了让你很讨厌的事,现在这个人生病了,你会怎样?”
阿楚想了一会儿然后认真的说:“小姐,我就再也不理这个人了,让这人自生自灭去,生病与否与我有何关系?”
陈秋河纠结的说:“可是,如果你们先前是朋友的话,这么做是不是太绝情了?”
想到李若淮在大殿上带着御膳房总管为自己开脱的样子,陈秋河还是觉得自己该去看看李若淮。
阿楚却很坚定的说:“那人既然做出让我很讨厌的事情,那就说明他已经不把我当做朋友了!”
阿楚这么一说,陈秋河又想到自己被关在柴房里受苦一晚上的事情。
陈秋河觉得还是阿楚说得对。李若淮如此小肚鸡肠,两个人明明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还对之前那些小打小闹念念不忘,还扬言报复,最后竟然真的把她关进柴房了。
要知道,先前就算再怎样,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从来没有住柴房的道理啊。
正好她现在去也觉得尴尬,干脆,不去便是了。
哼,让你把我关进柴房,现在只不过是你小肚鸡肠的报应罢了。
秋日总是比夏日的白天短暂一些,还没多久,便日头西沉了。
陈秋河这些日子格外喜欢看夕阳,京城的夕阳和西北的夕阳也是不同的,西北的夕阳映衬着黄土总是觉得有些苍凉,京城的傍晚却看起来多了一些繁华和盛世下的安逸。
从前她住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爱看夕阳,反而是喜欢朝阳,仿佛一切都有希望似的。
暖黄色的光芒从身侧透进来,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给江伯爷和江老妇人的侧脸镀上一层暖暖的光,看起来格外的慈爱。
“秋河,秋河?”外祖母唤了几声陈秋河,却迟迟不见应声。
还是江枫在身边拉了她的衣角两下,她才反应过来。
“啊,外祖母,你唤我何事?”陈秋河回过神匆忙问道。
外祖母很无奈的用筷子指着桌上的某一样菜道:“我只是让你尝尝这道新菜而已,谁知道你连用膳都走神?”
陈秋河只是在纠结李若淮那件事罢了,被外祖母这么一说也无力辩驳,只能别扭的笑了笑。
可外祖却在一边若有深意的干咳了两下小声问:“秋河如此心神不宁,可是因为挂念那状元琅的缘故啊?”
说罢,还和外祖母相视一笑,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陈秋河也知道外祖和外祖母是为了她高兴,可是她实在和孟焦没有任何私情,只能无奈的辩解:“怎么会……秋河只是晌午后吃桂圆莲子羹吃多了,有些吃多了才会不舒服的,并没有在想着孟焦。”
外祖和外祖母以为她是害羞,连忙点头称是,就连江枫也在一边嘴角微勾。
陈秋河无奈,知道自己是无力辩白了,便也不再争辩,切由着他们去了。
“今日偶然听说,睿王府的小世子惹了事,当街和几个殿试的秀才打起来了,还惹来了顺天府尹,怕是不妙啊,恐怕皇上会因为此事针对睿王府。”外祖轻轻的放下了筷子随口闲话道。
陈秋河本就心神不宁,听到关于李若淮的事情,闻言更是心下一惊,十分担心。
陈秋河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关心李若淮的一举一动。
她有了这个想法后,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还好外祖和外祖母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还以为他们两个还是朋友呢。
外祖叹了口气,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睿王府这些年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怕被外面的有心之人说功高盖主,有逆反之心,所以这些事一直都是不敢出的,没想到今儿小世子竟是出格了,还希望不要被以讹传讹说小世子仗着家境显赫放档不羁才好。”
陈秋河这一顿饭吃得都十分不安生,一会儿纠结着李若淮会不会有什么事,一会儿又纠结自己为什么要担心李若淮,他那人那么小气,还不如自生自灭算了。
睿王府。
李若淮正斜斜的靠在软塌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却并没有睡着。
在家里养了一连三天,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几个秀才原本就是花拳绣腿,只是人多势众而已,并没与怎么伤到李若淮的根本。
只是,那张俊脸上的淤青还是很清晰,怕是每个十天半个月不会消失的。
本来每日他都要练武好几个时辰,但是现在被李睿勒令只能躺着不许动,他便也没办法,只能做个无事小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