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看着这个新来的小孩子被一大帮衙役押着送到了自己的隔壁,这阵势竟是比马起当初还要大些。
“那小孩,你犯了什么事呀?”老头吮吸着自己手指上残留的油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马起依着栅栏不由得笑了笑,这个长辈怕是对每个新来的人都会问上这么一句。转头看着那长得有点瘆人的小孩子,好奇的想着他究竟会怎么回答。
那小孩往地上一躺,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似的。
老头蹲在原地将手往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上蹭了蹭,等了许久竟是没听到回答,像能看到那小孩的马起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马起耸耸肩,示意自己并不清楚。老头看了提高了几分声音又道:“那小孩,我跟你说话呢!”
新来的孩子在地上躺着,若不是抖动的脚尖,马起都以为他睡着了。
师叔祖等了一会,仍是没有回应。将脸一拉,双手发力,把栅栏又拉出一个能容自己过去的洞口。一个矮身钻了出来,径直向隔壁走去。
“小子,你是聋了吗!”说着又是一拉,进到那孩子所在的牢房里,伸手就往他身上拍去。
那小子也不睁眼,轻轻一拂,将老头的手拨到了一边。
“哎呀?”老头一脸震惊,又是一拍。在马起看来,这一拍显然已经用上了三四分的内力。
那孩子瞬间睁开眼睛,挥起右拳使全力向老头的手砸去,。只听嘭的一声,两只手同时向后撤去。
马起站直了身子,看着这个奇怪的小孩,这个面容丑陋,年龄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
“好小子,再来!”老头又是一掌向小孩拍去,这一掌已是用上了六七分内力。
那小孩左手一撑,从地上跳起身来,左脚往后一蹬,双手用尽全力向老头扑面袭来的掌风攻去。
一瞬间,老头掌面上的罡风将牢房里的尘土杂物吹的四散而去。一声巨响,小孩两只袖子寸寸碎裂,如灰蝴蝶般向着周围翩翩纷飞。两条如枯柴似的手臂上顿时青筋暴起。那男孩腾腾腾向后退了三步,最后一步刚刚落地,脚下地砖便如陶瓷一般碎裂开来,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蛛网。
“小子,你竟然没有内力?”老头站在原地,抱起双手,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孩。
马起在对面看的竟是瞠目结舌,师叔祖的功力有多深,他不知道。但是它知道,师祖的师弟,绝对是当今江湖少有的绝顶高手。这一掌拍石石碎,拍树树断,这天下间怕是没有人敢轻描淡写的接下师叔祖这一掌。
但是,这个男孩接下了,而且听师叔祖的意思,他竟没有内力!
世间武功绝学皆是由内而外,相辅相成。便是自家这一脉将外门功夫练到极致,也少不得内力的辅助。
可是,这男孩竟是没有丝毫内力!即便是这纵横江湖数十载的糟老头,也忍不住对这男孩另眼相看。
“老头,小爷没学过武功,哪来的内力?”那孩子烟熏火燎般的声音如火炭般烧过马起的心头:没学过武功就敢硬接当今顶尖高手六七分力的一掌!这孩子得多厉害!
“孩子,你多大?”老头背着双手皱起眉头看着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胸脯的孩子。
“小爷今年十一了,老头你多大年纪呀?力气竟然比我还大?”那个孩子看着自己仍然不住颤抖的双手问道。
“我?我今年八十五岁,能回你七个了!你管这叫力气?”老头看着这个一次又一次让自己无比惊讶的小孩,笑了笑问道。
“这不是力气是什么?”男孩也是笑了笑,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这个脏兮兮的老头。
“拜我为师怎么样?”老头看向小孩的眼神瞬间变得炽热起来。
马起心想:师叔祖的徒弟,那岂不是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会变成自己的师叔?想着急忙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个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
“不拜!”那小孩想都没想,便把老头噎了回去。“打了我,还想让我拜你为师?美得你?”
“你别急着拒绝,你可知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求着我收他们为徒?明天早上我再问你。”马起看着老头边说边用手抚了抚自己打结了的白胡子,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
老头说完便从牢里钻了出来,临走还不忘将栅栏上的痕迹恢复如初。
怪人啊!怪人!都是怪人!这片牢里一共三个人,就有两个是怪人!马起躺在地上没有再去看对面的两人,忍不住在心里叹道。
也不知道贤弟现在到了哪里?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再畅快的喝一次!
叶寒江到凉国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的傍晚,城门处显然已经戒严,在两旁森严军队的中间,只剩下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坐在两个轿子里朝他这边望来。
叶寒江将胯下已经快坚持不住的瘦马轻轻一夹,向城门走去。
一个年轻人身穿一身蓝袍,见前面白衣瘦马的少年向自己走来,跳下马车便朝他迎了上去。
旁边那个年轻人一见,急忙招呼左右扶自己下车,也向叶寒江跑去,只是身子太沉,跑了几步便喘了起来,身上的杏黄色长袍的衣角也溅上了几滴雪泥。
叶寒江看了看两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竟是两位皇子亲自前来迎接自己。急忙翻身下马,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杏黄服饰的胖少年一看叶寒江行了江湖之礼,眉头登时皱了起来。旁边蓝袍少年却是看似不经意的将他一挤,蹭到了他身前。
“兄弟,你可回来了!”蓝袍少年伸手将叶寒江肩膀一搂说道。
叶寒江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位皇子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呀!他看着眼前眉目清秀的少年,肩膀一抖,将手抖了下去。
“见过两位王兄。”叶寒江又施一礼,这一礼是北凉特有的插手礼。虽是嘴里说着两位皇兄,可却只是对着前面的蓝袍少年。
胖少年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出宫前父皇吩咐,只怕这时已经拂袖离去了。
俊秀少年则是轻轻一扶将叶寒江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