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江侧着头,看着大胡子的刀刃慢慢的向自己砍来,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也不想躲闪了。他很清楚,刚才那一剑斩断了孔兴的生机,此时应该已经死了。自己也快死了,又转过头看着那处悬崖,仙子姐姐终于还是为了救自己而死了。
叶寒江闭着眼睛,等待着刀刃加身,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突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飞了过来,他猛的睁开眼睛,是一条洁白的丝带!丝带如同一条勾魂的绳索,紧紧缠在大胡子的脖颈上。
叶寒江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脑袋抬起来,望向丝带的另一端。果然!一个白衣女子握住丝带向他奔来。
叶寒江笑了笑。她真的没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咽喉涌了上来,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将眼睛一闭便没有了知觉。
叶寒江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陌生的屋子中,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自己的眼前忙碌着。
“仙子姐姐。”叶寒江轻声说道。只是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只觉得嗓子如同冒烟了一般,就像吞了一个火炭一样难受。
那女子听到他说话,急忙走了过来道:“你醒了?”
叶寒江心中一凛,这可不是仙子姐姐的声音!忙睁大眼睛细细的看去:一个女孩身穿一袭白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那圆圆的脸蛋,甚是可爱。可是,这真的不是仙子姐姐呀!
“你是……是谁?”叶寒江眉头紧皱,急忙问道。
“我吗?我是天香门的念香。”那女孩笑了起来,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谢谢,仙……林姑娘找到了吗?”叶寒江猛然间想起林笛便是天香门的人。
“林姑娘?你说的是林笛师姐吧?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后来哪去了?”念香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什么?你们没有见到她?”叶寒江只觉的胸口好像被一柄大铁锤狠狠地砸了一顿,丝毫喘不上气来,连鼻子都有些发酸。
念香一听,心知不妙急忙道:“那你们遇见之后发生了什么?”
叶寒江强忍着心中悲痛道:“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念香也皱起了眉头:“加上林师姐和我,一共是十个人,乐平城本地还有十几个驻扎的师姐妹。”
“赶紧召集所有人,去那处崖下,寻找林师姐。”叶寒江心中总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没有事。
念香来不及多想,转身跑出了门去。叶寒江用手撑着床想要下床跟她们一起去找,可是刚一用力,只觉全身剧痛,哪里能移动一步?
这时只见房门一开,呼啦啦闯进来七八位白衣女子,齐齐跪倒在地。
“拜见梁王殿下。”众女子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叶寒江哪里顾得上这些繁文缛节。
“我们是师傅下令,林师姐带队前来暗查雪灾隐情的。”为首的一个白衣女子微微躬身向叶寒江解释道。
叶寒江哪里有心思听她们这些,忙将自己从与林笛重逢到被他们救起之间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那白衣女子听了,也是一脸担心下令道:“念香留下招呼殿下,召集剩下所有人找寻林师姐!”说罢向叶寒江拱了拱手,转身带着人出了房门。
叶寒江看着孤零零站在房中的念香,叹了口气示意她上前。念香低着头偷偷的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少年,似乎是刚刚才知道,这便是大凉皇室第三子,新晋梁王!
“殿下。”念香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微微一躬身道。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听说你们是大凉京都第一大派?”叶寒江想要多了解了解林笛的过去。
“也不能那么说,只因为师傅跟陛下之间可说亦师亦友,所以圣上恩重,对于我们也多有招呼罢了。”念香听叶寒江说了总算也放开些,随即笑着说道。
“你们师傅?”叶寒江疑惑着问道。
“家师名讳上了下缘,因为年轻时皈依佛门,所以都把她老人家唤作了缘师太。”念香说话时小心翼翼,竟是对这位天香掌门人极其尊敬害怕。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叶寒江又问道。
“殿下来的前三天。”念香眨了眨大眼睛说道。
叶寒江听了顿时明白,当时师傅逝世,自己西归,并不知道路上会有高手狙杀自己。仙子姐姐那一日便似专门等候自己一般,想来应该是这位了缘师太的命令。
之后自己安全到达做钦差北上赈灾,又遇上林笛。只怕这一切的背后不止是了缘师太,还有自己那皇帝老子的身影。
“那林姑娘为何会去救一个籍籍无名的陆敢呢?”叶寒江猛然想起那晚与林笛重逢忙问道。
“这几日里我们奉师命明察暗访之前赈灾钱粮去处并等候殿下到来,那一日我们得知一个叫陆元的老人曾亲眼目睹自京城而来的赈灾钱粮被运入私人府邸,便暗中查探这个老人的来历。终于在殿下来的前一天探得住处,可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老人已经死了,只剩下他的儿子和妻子住在一个破屋子里。”念香皱着眉头道。
“这个老人便是陆敢的父亲?”叶寒江想起陆敢的惨状,不由心中腾起一股怒火。
“是,老人种着几亩薄田,养活着身体不好的妻子和想要考取功名的儿子陆敢。可是那一日大雪漫天陆家房子突然倒塌,竟是将老人压死在碎砖之下。林师姐派我们帮陆敢安葬了老人,并采买粮油准备接济接济这个破碎的家庭。可是等第二天再去的时候老太太和陆敢已经不见了。”念香说到这里,叶寒江已经大体明白了。
随后陆敢带老太太出门找吃的,却没想到在拒风楼外老太太饥寒交迫去世了,正遇上怒气冲冲的叶寒江从楼里出来,对方见叶寒江一心想要将陆家之事管到底,生怕陆敢透漏什么消息,便提前灭了口,却没想到被正要去陆家的林笛撞见救走。再之后就碰到了叶寒江。
叶寒江心中五味杂陈,陆大爷虽然看到公粮公银入了私府,但老人未必明白怎么回事,就是明白怎么回事,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儿子呀!
现在再想,陆家房子虽然破旧,可终究也是一间瓦房,哪那么容易被大雪压塌?只怕老人是被灭了口!因为自己的关心,对方又盯上了陆敢。可是他们不知道陆敢原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仅仅是隐隐猜到父亲死因,这才在拒风楼前大骂叶寒江“狗官”!
可恰恰是因为这次灭口,陆敢却听到了什么秘闻。叶寒江猛然抬起头来道:“那个大胡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