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启皇帝还是心疼那几个御医的,颇为无奈的将两个给根棍子就能把天捅个窟窿的心尖尖儿喊了回来。
幸免于难的几个御医迅速收拾好前辈们留下的东西,惊魂未定地逃之夭夭。心里从未有任何一刻能比现在,皇帝陛下是如此伟岸。
救屁股之恩,以后一定多给陛下开些不那么苦的良药!
容悦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笑眉飞,终于将他们都送走啦,美滋滋。
“皇帝伯伯,今个晌午有什么好吃的呀?”
云启皇帝溺爱地揉揉容悦的头,将她整齐的发髻硬是揉出来一层短短的绒发,根根飘起,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柔光。
容悦:靓女语塞。jpg。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揉别人头呢,她家依依梳头很累的好伐??怎么着,养不起小猫小狗是咋地???
“知道你身体好了,那就让他们按着菜单乙来做!”皇帝大手一挥,德公公就下去准备去了。
容悦趁机逃离皇帝的魔爪,一溜烟儿跑到宋清寒身边坐下,然后好奇道,“菜单乙?难不成还有菜单甲?”
皇帝脸色不太好看,宋清寒这个小煞星怎么总是见缝插针的跟他抢夺悦儿的注意力呢,不肖子孙!!!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云启皇帝又默念了一遍养生经。
“那当然了,来皇帝伯伯给你表演一个报菜名!”好家伙,为了吸引悦儿注意力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啊……
“小德子来来来,表演!”云启皇帝很不要脸地喊来了他的人形作弊器。
宋裕如本来还很期待呢,以为自己能见证个有生之年系列,结果云启皇帝耍赖皮哦。他很遗憾的嗨了一声,“父亲你能不能行啊,不是说你表演的吗?”
宋清寒嗤笑,头都没抬,连个眼神都不想分给皇帝,专注着干自己的事情。
云启皇帝犯了个不太标准的白眼,没理宋清寒,就抄过手边的盘子就朝宋裕如砸过去,破孩子真是干啥啥不行,拆台第一名。
容悦没在意这种细枝末节,她只是兴致盎然地看着德公公。
德公公架势摆起来,清了清嗓子。
“菜单甲——菠菜蛋清、口蘑炖鸡、清炒马兰头、炸酥玉兰花片、浓汤菜心、荠菜肉丝煨的银丝面。
菜单乙——烤鹿脯、鸳鸯炸肚、芦笋小炒肉、双百合炊鹌子、燕窝雪梨爽、红烧里脊、琵琶大虾、绣球干贝、炒珍珠鸭、奶汁鱼片、桂花鱼条、八宝鸡丁、玉笋蕨菜、砂锅煨鹿筋、罗汉酿虾丁、金腿烧鱼圆山鸡汤。”
好了,若是刚刚那群御医敢说她身体没好,她现在估计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还好上天垂怜,没有让美食弃她而去,感动。
宋清寒这会儿突然碰了碰容悦的胳膊,递过来一碟杏仁儿,原来他一句话也不说是在给她剥杏仁儿吃啊。
还没等容悦发表一下自己的心情,伞伞迈着急促的步伐进了文华宫,面向皇帝行礼,然后微微转身汇报自己的来意。
“郡主,云实夫人来信了。”
皇帝惊喜万分,情不自禁的直接起身,撞倒了身边的一只六方青玉净瓶,才又尴尬地坐下。
玉碎之声清脆悦耳,打破静谧之境。
容悦像是大梦初醒,这才面露喜色,小跑着到伞伞身边接过那封轻飘飘的信。
容悦习惯了这个世界,习惯了宋清寒的好,习惯了显赫地位带给她的安稳,捂住眼不去看明枪暗箭,不去看为她负重前行的父母,在蜜罐子泡的渐渐模糊了自己的来处,好像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
拿到这信的时候,容悦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云实夫人是真正存在的,是为她各处奔走求药的,母亲。
云实夫人是整本书里容悦最敬佩的人,温柔、坚韧、心怀天下。容戟为自家夫人保驾护航,两人为了女儿在各地漂泊十六余年,路上只要见到有人病痛,便会不求回报的伸出援手。
悬壶济世,仗剑走天涯。
提起二人,世人莫不交口称赞,也会自发的为淳和郡主祈福。
容悦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信封上‘永乐安康’四个字,然后蹬蹬蹬地跑回宋清寒身边,才敢去拆开。
娟秀的三行字迹混合着墨香扑面而来。
第一行,吾儿容悦
第二行,闻南越有草名大菖藜,其叶入药,可医天损。爹娘同去寻来,以解儿忧。
第三行,吾儿保重,甚思之。
最后的三个字写得潦草,像是送信之人在催促之下一挥而就,千言万语意万重,只好憋屈地融在其中。
容悦心头一跳,突然收紧拳头,她记得这段剧情。
原书之中,淳和郡主死后,秋行夏令,疟寒疾盛行。云实夫人独自拖着悲痛之身在南越寻药草。
可南越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使瘴气北行,疟疾在天启境内疯狂收割人命。
神思恍惚的云实夫人在南越境内被抓,由于不肯与南越同流合污被迫害致死。
而她爹容戟知道此事,不管不顾地撂下盟中事务去救她娘时候,中了仇家的圈套,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武林盟上不可避免地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淳和郡主一家子相继离世,云启国人口也锐减了将近三分之二,云启皇帝一夜白头。
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了,绝对不能。
容悦松开拳头,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她将信呈到皇帝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跪下,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正色。
皇帝吓了一跳,赶忙去扶她,“哎呦小悦儿你这是干什么,地上凉!”
容悦避开皇帝扶她的手。
“陛下,臣淳和自认医术已臻完善,就算与整个太医院也比的,而且身体也无大碍。”
容悦卡壳了,她突然想不到该怎么继续讲了,毕竟这封信上只是讲了容戟夫妇要到南越找草药,她刚刚一激动,表现得太严肃太郑重其事了……
大家都是因为容悦才聚在一起的,此时看她这一反常态的样子,都摆出了严肃脸,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死死盯着她。
这局势,让人怪紧张的。
“咳咳,”容悦咳嗽两声,打破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我太久没见我父母了,实在是想念的紧,平常信件不通,难以得知父母下落,便没敢奢望。今日见了娘亲手书,思念之情更是滔滔不绝无可抑制。得知了双亲下落,若不去见一见,实在是意难平。”
宋裕如被这个答案惊到了,呆头呆脑想了一会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之后,捧腹大笑,“小药罐子,你真行啊,想出去玩就说想出去玩呗,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容悦现在想打人。
她明明整的情真意切,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任谁听了也难生出拒接之意,气氛酝酿的多完美啊,就被宋裕如一句话打的烟消云散。
猪队友没跑了。
玩也好,看双亲也好,反正只要能叫她去一趟就好,能争取到改变的机会,就好。
容悦木着脸不肯起来,固执道,“臣容悦请求下至南越,恳请陛下恩准。”
云启皇帝也是哭笑不得,他私心不想叫容悦去的,京城至南越路途遥远,一路上吃苦受累的,况且容悦要是去了,自己在宫里可就少了个开心果了,会无聊。
最重要的是云实夫人也不会再寄信来了……
正斟酌词句准备拒绝,宋清寒施施然下场了,他漫不经心地虚跪在容悦身边。
“臣宋清寒,自请陪同。”
宋裕如见了这场面,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哦,出去玩怎么能不带上他呢!
这傻孩子也风风火火的过来凑热闹了,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老爹黑如锅底的脸色。
“儿臣也要去要去!”
云启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宋裕如臭骂一通后又开始恐吓他们,十分浮夸地讲述南下之路的种种艰辛。
“你们还小不知道啊,如今个个县城里的人鱼龙混杂,一个不注意人家给你骗走卖掉了,你们还帮人家数钱呢……”
容悦懒得听皇帝这只能哄哄小孩的话,干脆喊喜鹊一号将她的听觉暂时封闭,然后麻木的隔一会儿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皇帝说话。
“小喜鹊,我总觉得伞伞今天送来的信是个讯号,一定是叫我们南下的提醒。历史不能改变,可故事情节总该可以变得更有逻辑性。既然我这只蝴蝶的出现,已经让书中的情节改变了很多,那为什么不试着去将人物的结局也改一改呢。”
喜鹊一号将系统守则从头到尾快速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关于此类事件的约束(其实根本没这相关的记载)。好的,没说不可为就是可为。
“可以的悦悦,加油,我看好你!”喜鹊一号第一时间给了容悦肯定的答复和自己的支持。
虽说喜鹊一号时常不太靠谱,但是小型‘逆天改命’的途中能有人陪就很不错了,嘿嘿刺激。
“我突然又联想到一些东西,”容悦可不敢将刚刚心里所想叫喜鹊一号知道了,连忙转移话题,“第二个任务中给出的关键词不是‘伞’吗,没准也跟送信的伞伞有关呐,就是让我们南下去的。”
哦,不是只有它一只鸟觉得有点牵强吧?
呵,女人,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看见啥都能变成理由哦。
容悦心情好一些不那么沉重了,她解除了封闭的听觉,入耳就是散漫又低沉的嗓音。
“悦儿说恩准不恩准的,不过是出于礼貌告知你一声,还真当你可以做主了?意思就是你准也得准,不准也无所谓,反正我们是肯定要去没得商量。”
啊!哥哥威武!敢言她不敢言之言,爱了爱了,今天开始她也是哥哥的小迷妹啦!!!
容悦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对了陛下,贺安晴我也要带走的哦,陛下真好,谢谢陛下~”
听到贺安晴也要去,本来被皇帝说动犹豫着不想去了的宋裕如立马倒戈,坚决支持宋清寒。
云启皇帝的养生经已经达到使用上限,不管用了,现在他已经气到炸裂,自己最喜爱的孩子和最可爱的孩子居然开始忤逆他了,都怪宋清寒那个孽畜罢他们带坏了!
啊啊啊!!!孽畜!孽畜!他怎么生了这么个孽畜啊!怎么没趁他小时候掐死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