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风吹容悦发如狂。
容悦现在好的很,才怪。
虽然她掉下去之后立即就被宋清寒捞上来了,可她真是倒霉催的,直愣愣掉进装满血的桶里了,身上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浆。
容悦呆呆地摊开自己的手掌,然后又握拳,再摊开,又握拳,如此反复了几遍,手上的血浆结块了,啪塌啪塌的往下掉。
容悦心理防线崩塌了。
啊啊啊,她得罪谁了,这是让她重温小时候不小心掉进姥姥家粪坑里的感觉吗!!!不不不,这他妈比粪坑吓人多了啊啊啊!!!
身上好黏!黏糊糊滑溜溜的好恶心啊!!像是毛毛虫在身上爬啊啊啊!!!
“悦儿?”
宋清寒看着精神恍惚的容悦,整颗心都纠起来了,“悦儿,你怎么样了?”
“我……”
容悦话都说不成了,断断续续的。
“我,我不行了。我可能要,英年早逝了……”
宋裕如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紧张的心情消散,放肆地笑起来了。
“蠢蠢,你这不能行啊,多大点事儿!”
容悦当时就有种把宋裕如一脚踹进血水桶里的冲动,要不是心里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宋裕如还能站在这儿嘲笑她???
我们的小可怜容悦悲愤地抹了一把脸,然后冲着屋顶上的宋裕如喊,“臭孔雀!你笑死算了!今天晚上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站岗吧!!”
宋裕如脸一下子垮下来了,要笑不笑的,站岗这事儿,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呢,也太没人性了吧!!
宋裕如可怜兮兮地扭过头看着贺安晴,施展从容悦那儿偷学来的撒娇大法,“安晴姐姐……你不能留我一个在这儿的吧,不能吧,我一个人在这儿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你们会连收尸都来不及收的!”
贺安晴很想笑,但是她忍住了,没回答他。
容悦生怕贺安晴会心软,对宋裕如这种行为感到非常气愤,“宋孔雀你要没要点脸了啊,给你还收什么尸,留张马革在这儿,你自己卷吧卷吧完事儿!还想使唤谁呢还!”
宋裕如不甘示弱,“要真有那一天,我大哥肯定回来找我给我带回去的,还有安晴姐姐,就你是个白眼狼,怎么对你好都喂不熟!”
容悦哪受得了别人这样说她啊,当即耍起了小性子,“太子哥哥,安晴姐姐,你俩说!”
宋裕如也看着他俩。
眼见着两人又要开始唇枪舌战了,这战场的火光还波及到贺安晴宋清寒两人,让他俩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贺宋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还能怎么搞呢,一人哄一个呗。
贺安晴正准备跳下来到容悦身边呢,宋清寒就面色无奈的将容悦拦腰抱起,也不嫌容悦身上的血迹会污了他的白衫。
贺安晴:……
“悦儿乖,你看身上全是血,咱们回去先洗一洗吧,万一将那些患虫疫的人给招出来了就不好办了。”
宋清寒耐心地劝说容悦,容悦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就乖乖窝在宋清寒怀里不动弹了。
然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好,啊啊啊,刚刚她怎么会跟个被抢走了糖果的小孩儿一样,口不择言的就跟宋裕如骂起来了呢,宋裕如也是,多大人了还跟她斗嘴……
容悦就这样烦躁的回了酒楼,边洗澡边忧愁地想那还能咋办呀。
宋裕如还是个孩子,她可不是了,她得去哄哄宋孔雀吧……
宋清寒和那男人都忍俊不禁。
江浑喝了药之后,趁着几个人没注意自己偷偷跑了。大家也懒得管他,就随他去了。
等着容悦装好自己的东西之后,那男人又笑眯眯地开口了,“小姑娘你们要去哪里啊?”
“石林郡。”
容悦脑子没嘴反应的快,人家一问,就下意识地回答了。说出口容悦就有些懊恼了,那男人与他们并不相熟,太子哥哥说了少跟陌生人讲话的……
想到这儿,容悦心虚的看了看宋清寒。宋清寒却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那男人,神色犹疑。
“哎,我跟夫人现在就住在石林郡,我熟,不然我带你们过去!”男人很高兴,热情相邀。
容悦刚想拒绝,宋清寒就应下了。
于是三个人一起回到马车边儿上。
看见马车容悦才恍然大悟,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原来太子哥哥是想给他们找个帮手啊!太狡猾,啊不,是太聪明了!!
容悦欢欢喜喜地跑过去跟贺安晴两人大概交代了下事情,然后开始扯马车上的金箔,还热情万分地邀请那男人一起过来扯。
那男人一看见那马车,就有些愣怔,身体也微微颤抖,然后视线开始在容悦四人身上转来砖去,像是在找什么珍贵的东西。
“……你们扯金箔干什么?”为了掩盖他的不自然,男人笑着发问。
容悦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样子,然后又莫名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端正了态度之后跟男人解释。
男人听了之后,真真被逗笑了,越发觉得这小姑娘可爱的紧。
“不用扯了,跟着我进去,没人敢过来招惹的!”
容悦心里嘀咕,这话说的可有些大言不惭,不让人信服了,刚刚不是还招惹过来一个老毛贼吗。
想是这样想,容悦到底还是个有礼貌的女孩子,没说出口。
看着扯了半天只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容悦还是灰心了,算了,盯上就盯上吧,反正还有太子哥哥顶着呢,嘿嘿。
“到时候我们将虫疫患者全部聚集到一个院子里,然后上房,站在墙上房顶上,往下泼药水,淋他们,我管这叫人工降雨。”
“真的啊!那您一定认识云实夫人吧!”
容姓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何止认识啊!我们关系很好的!”
“那太好了,就请您给我们指指路吧!”容悦高兴极了,这可能是南下路上最高兴的时候了。云实夫人还好好的没被谁抓去,他们遇见的小麻烦也都一并解决了。
容姓男子将自己背上的小药篓取下,看着喜滋滋的容悦,心情好的不行,“小姑娘,你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啊?”容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这不太好吧?”
毕竟这容姓男子看起来像是她爸爸那一辈儿的人,贸贸然问长辈名讳了不太尊敬吧。
可那容姓男子倒是很想让容悦问一问,一直用期待的眼神鼓励她,“这有什么不好的,没关系,你问吧!”
“……您贵姓啊,啊不是,重来啊,您叫什么名字啊?”容悦有些尴尬,咳了两声。
“容戟!”
容姓男子回答的很快。
容悦猛一听这名字还有点耳熟,脱口而出,“嗨,缘分真奇妙,这就重名了吧,我爹也叫容戟!”
宋清寒刚刚喝了一口茶差点没给喷出来,容戟很不满的瞪了宋清寒一眼,反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认识我娘的话,那你估计也知道,我爹他可粘我娘了,走到哪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呢。”容悦接着跟容戟说,燃起了熊熊八卦之魂,“真是这样的吗,我爹看我娘这么紧吗?”
容戟又开始哈哈大笑,像是听到这事儿挺满意的,“粘你娘是真的,寸步不离可就有些夸张的,你娘也有自己的隐私啊,怎么能整天寸步不离的呢!
“悦儿啊,你看现在,你爹不就没在你娘身边吗!”
“那他在哪?”容悦脑子不转了,呆呆傻傻的问了一句。
“在你身边啊!”
啊,容悦大脑死机了,她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爹娘了,只看过爹娘的画像,所以身边这个还真的跟她爹的画像有点像嗷。
所以,在她身边的是她爹……
所以,什么跟云实夫人不仅认识还关系很好,那是因为他就是云实夫人的丈夫啊……
所以,刚刚她是再跟她爹讲她爹的八卦……
贺安晴将她夸了一通。
容悦颇为得意地摇头晃脑,朝宋裕如勾了勾手,让他愿赌服输,赶紧叫声父亲来听听。
宋裕如思忖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可以一试,但是叫父亲这个事儿吧,得放一放……”
容悦吹胡子瞪眼的,“放什么放,叫声父亲还得挑个黄道吉日不可呢???”
宋裕如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宋清寒,“我是没问题啊,关键是我大哥可能会不太乐意了吧……”
容悦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儿,不由地感觉到有些无趣,她还没胆大到敢让宋清寒喊她爸爸的地步,从小屈服于宋清寒的淫威之下,她怂……
宋清寒看容悦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还能怎么办,哄呗!
他笑着看看宋裕如,用十分慈爱的目光,“没事儿小六,我不介意你喊我一声母亲。”
宋裕如愣了,他把宋清寒搬出来挡剑,是因为他不想喊容悦父亲啊!事情是怎么发展到大家一起吃狗粮的份上的???
容悦唰的一下就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朝着宋裕如伸出来魔爪。
“宋孔雀,你听见没有,愿赌服输,别费力气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赶紧过来喊爹啊!”
宋裕如可怜弱小又无助,他干什么那么欠,明知道容悦不怀好意,还要答应和容悦打赌呢,真是造孽啊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