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宸微微一愣,爷爷柳霄汉的身体明显消瘦了整整一圈,开宴时,还需要仆从扶着走上轩楼,可眼下,那主位上早已没有了柳霄汉的影子。
柳树成也注意到老爷子的消失,先前他们将目光全都集中在柳宸身上,全然忘记了老爷子。
他吩咐下人,前去寻找,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虽然柳霄汉身体大不如前,但他依旧是一位融元境强者!
接下来的七场比赛,柳宸三人皆未观看,最后长老选举,公布的压轴选手,柳宸等人也不知晓。
夜已深,柳宸来到了柳家祠堂,看门的两名恶仆在看到张伯仁掏出的玄铁鱼纹令后,只能将乖乖的打开大门,放柳宸一人进入。
柳宸走进祠堂内,转了一圈,发现了父亲的灵位,只是牌位的火盆里,还有着未燃尽的黄纸。
有人来过!而且,刚走不久!
柳宸警惕的抬起头,环顾四周,却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须臾,他抄起一旁供人祭拜的香火,借着白烛点燃,插在灵牌的面前。
柳宸望着那三道蜿蜒而上的青烟,联想到一家三口,生离死别的遭遇,一时间,内心悲痛愈加。
“父亲!求您在天之灵,保佑母亲平安!”
他双膝跪地,对着父亲灵位,扣首三次后,长跪不起。
直到三道青烟消逝,柳宸抹净眼角的泪痕,起身离去。
就在他离去不久,自房梁上落下一个佝偻的身影,双脚着地,如鼓上的跳蚤,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看着柳宸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复杂神色。
柳宸三人启程回家,途中张伯仁示意自己先走一步,让柳宸独身一人,送安之回赵府。
毕竟,这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实在不安全。
柳宸应允,二人走在漆黑的夜路上,四周的黑暗,令安之有些紧张。她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急忙往柳宸身边凑了凑。
忽然从忙碌中解放,柳宸只觉得,心中突然腾出一块空缺,却又被一种庞大的失落感所填补。
他知道,那是因为赵婉晴给他的无名信,信上着墨不多的二十字,笔迹十分陌生,就如同两人如今的处境,早已形同陌路。
一路无言,柳宸将安之送到了赵府,安之心中本有无数喜悦,想要拿出来跟柳宸分享,却见前者阴沉着脸,便默契的咽下了满腹欢喜,保持沉默。
二人告别,转眼间来到第二天下午,张伯仁为了庆祝柳宸第一宴旗开得胜,特意请了半天假,从酒楼里订了两只烧鹅,又亲自下厨炒了几碟小样。
吃饭间,柳宸与冯舟舟以茶代酒,四人交杯换盏,美美的享用了一顿。
“酒足饭饱,一会咱们也好去柳府了!今晚的两场比赛,注定是一番恶战!”张伯仁对着柳宸,认真的说道,神情极为严肃。
“且不可在去做那种蠢事,竟然用剑鞘去接柳叶刀,亏你想的出来!”
柳宸讪讪的点了点头,左手已经缠上了一层纱布,并不影响今夜的战斗。
待到入夜时分,张伯仁与柳宸再度来到柳府,正巧碰到了安之,三人和一开始一样,在丫鬟的引路下,来到夜宴会场。
今夜与昨夜不同,昨日是清明节,装扮多以素白为主。反观今晚,柳府上下已然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
今夜来参加夜宴的人数,竟比昨晚多了整整一倍,由于席位有限,不少人只能站在场间,或爬上两旁的竹楼观看。
昨晚,不光柳宸赢了柳随风,就连年仅八岁的柳青,也成功赢下了普及赛。
一时间,柳青与柳宸这两个名字并列,成为了人们讨论的目标,热度只增不减。不少人花了上百两银子,就为了亲眼目睹今晚的战斗。
宴会一开始,首先登场的,便是一道“开胃菜。”
由昨夜被淘汰的七名选手复赛,进行一场众人期待的大混战。
在混战中,最后的获胜者将会获得重新参赛的资格。
今年的“开胃菜”与以往不同,柳随风竟然也在其中!不少新来的看客,皆是满脸震惊,看来昨晚的传闻是真的!
那个修为暴跌,五年没有突破识灵三级的废物!竟然真的赢了柳随风!
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全然没有注意到,台上此时的情况。
只见台上六名柳家子弟,仿佛提前商量好了一样,将柳随风合围。
六人手中的兵器附着着不同颜色的灵力,一时间,五彩斑斓的灵力,竟盖过了竞技场上的火炬。
“柳随风危险了!若论战力,柳随风完全可以碾压台上任何人,这六人也不傻,若是各自为战,最后只能是便宜了柳随风!”
台下观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场“开胃菜”可谓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台上的柳随风脸色阴沉,他环视四周,见周围六人皆是一副虎狼之色,意图明显,就是要在一开始,就将自己淘汰出场!
“我柳随风,岂是这么容易战胜的?”
他心中暗念,目光看向台下的一间席位,与柳宸对视。
柳宸感受到了对方眼中流露出的强烈战意,那感觉就仿佛是在说:“等我收拾了这帮杂鱼,再来与你决一死战!”
“上吧!先淘汰掉柳随风,不然我们都没有机会获胜!”台上一人颤声道。
此话一出,六人中就有一人,手中长抢如龙吐珠般,眨眼间刺出三道抢焰!随着抢尖一起舞动的红樱,瞬间拉开了混战的帷幕。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出手,柳随风余光一瞥,眼中迸出一道凌厉的寒光。
他右手双指并拢,口中吐出一串短暂却极为苦涩的口诀,双指迅速摁在腰间的柳叶刀上。
随着他右手向上一挑,双指斜指夜空,腰间的柳叶刀仿若一名收到指令的兵士,向着柳随风手指的方向骤然飞去。
紧接着,柳随风忽然平地一跃,正好躲过了身后的那一杆火红色的长抢,长抢主人面露诧异,却反应迅速,立马将手中长抢凌空一挑!
却不料,抢尖只挑中了柳随风的残影,而他本人,早已在弹指间飞跃一丈的距离。
浮光掠影之间,柳随风身影忽然向下一沉,双脚踏空,负手而落,瞅准了下方一名持剑的少年,瞬间在空中连踢数脚!
少年慌乱之间用剑招架,却不敌柳随风的凌风步,强大的灵力瞬间折断少年手中的剑!
台下哗然一片,如同烧开锅的沸水,有人眼尖,当即伸手指道:“这是凌风步!柳随风竟然能用凌云步的步法,当做进攻手段!”
“如果老夫没有记错!上一个在识灵境就能以气运剑的人,如今已经是上元境了!”
一名鹤发红颜的老者,抚着长须感慨,此言一出,众人更是连声惊叹。
就在此时,空中的那把柳叶刀,如被狂风鼓起的柳叶,伴随着一股看不见的急流,刀身极速旋转,竟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
高速旋转的柳叶刀,已化身青色一弯轮刃,轨迹飘忽不定,沿途斩断一人手中的利刃后,如电光般,袭向那柄火红色的长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