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空乌云滚滚。
一道紫黑色的闪电。从东边延长到西边，将半边天都照得发紫。
夜幕下忙碌的摊贩们被这么厉害的霹雳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向天空。有风卷着沙尘和树叶迎面扑来，已经有湿冷的凉意擦着皮肤而过。
大雨马上来了，再不赶紧收拾完，估计小摊都得被这大雨冲走，他们手中的动作加快，用最快的速度将客人点的餐做好，结束这一单赶紧回家！
眼看着乌云越压越低，连额前汗水流下也来不及擦一下。
几分钟后，这个充满了烟火气息的热闹地方，一下就变得安静下来。
仅剩下不多的客人喝着酒，大声说笑，有人喝多了，抱着树呜咽、有人看着手机发呆。摊贩们又着急又不敢催促，只能跺脚站在一边期待暴雨来得慢一点。
轰隆——
巨大的雷鸣声似要将夏夜劈成两半。
迟来的雷鸣震耳欲聋，闪电将巷子的角落照亮，映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轮廓。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街角的，他看起来十分疲惫，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脚上的鞋已经破了洞，脚趾尴尬地露在外面，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上面干掉的血渍。尽管狼狈，可是少年的腰杆还是努力挺得笔直，他抬起头看向小摊的方向，嘴唇已经干得起皮，一双乌黑的眼睛却闪着光芒。
他慢慢靠近这最后一家宵夜摊，余香让他忍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
摊位上还有一些剩余的食材，他慢慢靠近。看了一眼正在望着天空自言自语的老板，小心翼翼地盯着那根掉在锅边的香肠。想伸手，却犹豫了。肚子发出饥饿的叫声，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疯狂想要进食，可是……
还是没办法下手。
偷吗？
他苦笑，到底还是做不到。哪怕已经没有尊严到这个地步，还是无法放弃心中最后一丝的抵抗。饥饿的感觉像有一双手在胃里不停地搅动着苦水，不时地还抽搐一下，他咬牙扭头，将目光看向最后一桌客人。
“老板，过来，我要加菜！酒，酒也给我拿过来。”
喊话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一件紧身T恤拉到肚皮上面，他的身边坐着其他几个男子，高矮胖瘦都有。拿着酒瓶对着嘴直接往下灌，叫喊着没酒了，让老板快紧拿过来。
桌上，剩菜已经没了热气，可哪怕是这样的残羹冷炙也让少年疯狂。没有人发现，在雷声中他慢慢靠近他们，像扑食的狼在等待机会一般，盯得死死的。
“今天暴雨估计大得很呐，不做了不做了，要收摊了。几位老板，你们也赶紧回家吧，今年夏天这大暴雨下起来，一时半会儿，准停不了，听说好几个地方都淹了呐！”老板挥手，又焦急地看了一眼天空，只盼着这几个人吃快点。
乌云翻滚，几乎压在了头顶，摊老板一伸手，感觉一颗硕大的雨滴砸在头上，生疼，更是急得恨不得丢下这几个人自己走了。
“你做什么鬼生意，这才几点就要收摊，难怪你一辈子没出息，就只能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废话少说，把酒菜都给老子端上来。这人啊，有钱都不懂赚，真是瓜皮子。”胖子说完，桌上的人全都笑了，老板也并不在意，只随他们去。
“真做不了啦，对不住啦几位老板，要不，这酒菜钱我给几位打个折？”摊老板摆手，希望他们赶紧付钱走人。
胖子脸色一沉，喝得满面通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起已经冷掉的鸡腿咬了一口，朝地上用地扔下去：“呸，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吃，这样的饭菜还想让我们付钱？”
还没等老板反应过来，一个身影飞速地窜了过来，捡起地上的鸡腿就往嘴里塞。
他太饿了，饿得不顾一切。肉香让他无法思考，只有本能地撕咬，连咀嚼都忘了就往下咽。
所有人都被这个意外给惊得怔住了。
“嘿，哪来的小乞丐！”胖子起身，一掌就将少年推出好几米，“捡你爷爷的吃食你问过爷爷没有？”
少年连疼痛都顾不上又哪里顾得上他言语的不客气，只想将鸡腿捧在手心，飞速咬着，头也不抬。
“看来是饿得不轻啊！”瘦子说，“小鬼，你过来求求我们胖爷，没准他还能再赏你根骨头。”
“哈哈……”
“孙子，过来喊声爷爷，我把这块翅膀也给你！”胖子说着，随手从盘子里捡了个鸡翅膀对他扬了扬。
原本不理会他们说什么的少年，在听到胖子的话之后，猛地抬头，目光凶狠地瞪向他，嘴里还不忘继续进食。
一块鸡腿上的肉都已经吃完了，他正在一截一截地咬着骨头。
嘴里发出咯吱声，目光如狼地瞪着他，就好像在吃那胖子的骨头一般。
“小兔崽子，还敢瞪我！我看你他妈是不要命了！”
胖子喝了很多，横冲直撞地来到少年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凑近地和他对视，少年冰冷发狠的目光让胖子的心轻颤了一下，但碍着朋友都看着，还是借着酒气，狠狠将少年摔打在地。
“你知道错了没？叫我声爷爷，今天就放过你。”胖子居高临下。
少年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从嘴里一字一句地崩出：“我、叫、你、大、爷！”
“找死！”
胖子俯身一巴掌盖在他的脸上，少年想要翻身起来无奈浑身无力，只能眼看着胖子的拳头不停落下，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在胖子不备的时候，用力抬脚踢向他的裤裆，胖子吃痛呲牙咧嘴地尖叫，捂着双腿之间在原地弹跳着，嘴里依旧骂骂咧咧：“哎哟喂，疼死老子了……哎呦！小王八羔子！打死他，给我往死里打！”
少年趁机爬起来，想要逃走，却被其他见势头不对赶来的人抓住。
胖子暴怒，上去一拳挥在他的脸颊，下面一拳直击他的肚子。原本就虚弱的他，此刻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着其他人抓着他的两只手，让胖子一拳又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大雨不知是何时倾盆落下，他被打倒在地，面对着胖子的攻击还朝他吐了一口血水，换来的是更猛烈的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