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冷眼看着言不语,道:“你可知我妻子得的是什么病?”
见言不语不语,赵丰上前一步,又道:“我妻子得的是一种怪病,背部溃烂,人一天比一天虚弱,我暗中让人带她去看医生,但是L市所有医院都说没见过这种症状,无药可医!”
言不语淡淡道:“你尽管带我去便是。”
赵丰眸中精光一闪,倏忽,一股杀气从身周散发。
他沉声道:“你可知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
石浩在一旁,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紧张,连忙道:“这位前辈,还是请老前辈一句劝吧,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救活了没啥,要是答应了却没……”
之前言不语在石浩额头上轻轻一点,一股力量涌入石浩脑海之中,石浩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体内似有了源源不绝的气力,赶路的疲惫消散一空。
这种力量令他心中震撼!
于是,当此时他发现赵丰与言不语有争吵的可能,立即想出声制止,毕竟若是言不语答应去治病,看赵丰这模样,治好了不会感激,而如果治不好,赵丰一定会觉得是言不语害死了自己妻子,从而对言不语心怀怨恨。
保不准,一会儿后两人就打了起来!
言不语再一次的,缓声道:“我能救。”
赵丰冷哼一声,道:“我妻子得了这种怪病之后,就连‘古童老医’也曾听闻此事,过来此地看过,结果却是都叹气而返。”
“古童老医?在L市大名鼎鼎的那个老中医?”石浩闻言,顿时失声。
赵丰点点头,道:“正是他。”
闻言,石浩对言不语叹气道:“既然如此,前辈你还是放弃吧,连古童老医也救不活的人,你去也无用。”
古童老医是L市一名声名远扬的老中医,因其年过七旬,鹤发童颜而有此名号。一手医术传承自古时中医世家,虽无活死人肉白骨之能,但各种西医治愈不了的疑难杂症,往往在他手中能够妙手回春,因此受人追捧。
连这人都救不好的人,言不语就算去了,大概率是无功而返。
言不语却没有说话。
“哼!既然你非要逞强,我就让人带你去,要是治好就算了,如果治不好,反而弄得我妻子病情愈发严重——”
砰!
赵丰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待到其将手抬起,实木桌面上赫然出现一个深达数公分的掌印,掌纹清晰可见!
“可惜了,我这才让人送过来不过半日的桌子。”
言不语只是这么说,轻轻叹息着。
……
一名老汉穿过雨幕走进商铺,带着言不语出门。
一会儿,来到一间四面漏风的土砖屋前。
这种黄色土砖建筑的平屋,放在农村中,也已经是罕见,更别提这儿是L市一角。
但它却出现了,而且放目看去,此处大多是这种屋子。
在不远处,还有几亩用垃圾做成围墙的菜田,上面种着一些黑乎乎的菜。
穿着光鲜靓丽的L市民,如果没有亲眼来过这儿,大概永远想不到就在离他们不过几十公里的地方,有着这样一个不是贫民窟,更胜贫民窟的地方。
大半夜的,冰雨中,居然有一名裤腿上满是泥巴点的斜眼汉子蹲在门口,抓头挠腮,活脱脱一个猢狲。
令人奇怪的是天寒地冻的天气里,他居然蹲在门外,无惧寒冷。
老汉眉头皱起来,喝道:“狗蛋!刘寡妇都成这样了你还想对她干什么事不成?”
被唤作“狗蛋”的汉子哒地一下从石头墩上跳起来,发现是老汉,又坐了下去。
他斜视老汉一眼,吊儿郎当道:“你管我呢?”
老汉眉头拧成一把锁,道:“让开,我带人来给刘寡妇治病,等她病好了,自然有收拾你的时候。”
狗蛋嗤笑一声,道:“治病?您呐?”
“要我说,就您这德行啊,别说救别人了,还是好好寻思寻思自己还有几年好活吧。”
他瞅着老汉也不像治病的人,将目光放到言不语身上,道:“是你?你是医生?居然有蠢货敢接手连古童老医都……”
言不语不理会他,从他身边走过,咔地一声,门被他推开了。
才开门,当言不语看见眼中景象,他怔住了。
一间狭窄的木屋,环境阴暗,屋子角落上升起一团炉火,木柴传来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火焰的高温将寒冷稍稍驱散了一些。
一名几乎见不到呼吸的妇女,花白而稀疏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她崎岖的脑壳上,背对房顶躺着,宛如一具死尸。
一层薄薄的毯子盖着她的身体,散发刺鼻腥味的毯子上面破了几个窟窿。
有一个小姑娘靠着床边上睡着了,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瘦弱不堪,两只手臂宛如两根长长的丝瓜,枕在脑袋下。
底下,有厚厚的稻草,大概是小姑娘拾来的,为了让她母亲能躺的舒服点。
小姑娘瞬间惊醒,警惕的目光看着进来几人,直到看见那名老汉,先是一怔,眼眶里逐渐有水雾升腾,眼泪瞬间跟大坝决堤一样磅礴落下,她立即小跑过来,拉着言不语的手,哭喊道:“叔叔,你是来救我妈妈的吗?”
“救救她吧。”
周围都安静下来,可以听见一个带着潮气,好像从某个极小的裂缝里挤出的声音,在说着什么。
“你救救她好吗?”这个声音含糊地喊道。
“你救救她——”这个声音又喊了一声,距离像变得很遥远。
茫然中的言不语,感觉自己的身边好像有一阵轻风吹过,一道瘦弱的身影跪倒在病榻边,对病榻上的妇人说话。
“妈!”
“妈,有人来救你了,快醒醒!”
病榻上的妇人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努力睁开了双眼。
一只手向小姑娘伸来,她很努力,但是她的力气已经不是很多了。
“是,小囡囡吗?”一个艰涩而虚弱地声音问着。
小姑娘用力地抓住这只手,贴在自己脸上,哭道:“妈,是我。妈,你千万别睡着了,外面……外面好多人说,你只要睡着了,就醒不来了!”
言不语回神了,他看着跪在病榻边的小姑娘,沉声道:“让开,让我看看。”
呼——
忽然,有人大力推开跟烂木板一样的房门,狂风顿时涌入。
“不立即将门弄好,你就和世界说道别吧。”
阴恻恻的声音从言不语嘴里冒出来,杀气磅礴,刚进门的狗蛋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等到石浩跟老汉同样迈步走进来后,狗蛋立即将被自己踹开的木板举起来,背靠着,让寒风不再灌入。
做完这一切,他才一愣。
不对啊,我凭什么听你小子的话?
狗蛋怒道:“哪来的野小子,居然敢在跟大爷我耍横?”
言不语不搭理他,伸手小心翼翼将妇女身上的衣服掀开一点。
入眼触目惊心,只见妇人背后肌肉溃烂,有褐色脓浆流下,散发令人作呕的异味。
狗蛋生气了,走来抓住言不语的手,瞪着他,道:“小子!刘寡妇都成这样了你还想对她干什么事不成?”
这本来是老汉对他说的话,被他用在言不语身上,还一脸得意洋洋。
言不语从他手掌从把手抽了出来,并未理会,而是沉思起来。
半晌,言不语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枚圆滚滚的丹药,喂妇人服下。
“小子!你给刘寡妇喂了什么?不会是春药吧?”
狗蛋再次嚷了一声,这一次声音很大,他确信只要言不语没聋,就一定能听见。
风雨入户,寒风呼啸。
断开的门板虚搭在门框上,寒风倒灌进来,啪嗒一声,门板摔在了地上。
言不语依然没有说话,他在观察妇人服药后的状态。
丹药是赵国胜将药材收集来后,言不语炼制出的,暂时未给赵国胜送去。
这种丹药的药效主要是治愈身体暗疾,调养体内器官机能,对妇人身上的怪病能否治愈,言不语只有六成把握。
实在不行,便只能消耗命源……
狗蛋脸上闪过愤怒、疑惑、憋屈种种表情,他认为自己被无视了。
心脏砰砰跳动,血气涌上来,眼珠子开始布满血丝。
下一秒,狗蛋上前一步,一巴掌往言不语后脑勺拍去。
啪!
狗蛋噔噔噔连退三步,险些摔倒。
原来石浩早早观察着这人,见他欲对言不语动手,一只大手如同铁锁一样锁在狗蛋手腕上,另一只手则是狠狠给狗蛋扇了一巴掌。
咦?
石浩察觉到方才狗蛋有要躲闪的意向,但不知为何却忽然停下,这才能让自己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到他脸上。
本来,以石浩的眼里看不出这点,但在言不语给他体内注入神秘力量后,他的五感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想找事?”
石浩语气森然。
狗蛋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我只是,只是……只是看他太年轻,这么年轻的家伙,怎么可能救回刘寡妇?”
狗蛋越说越流畅,下巴抬了起来,道:“你们是一伙的吧?打算弄死刘寡妇,占了她的屋子?”
“哈哈!你们是跟谁混的?这么大胆的事也做得出!我其实也早想做,只是一直没敢真的动……”
啪!
石浩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将狗蛋打飞出去,撞在角落柴垛上,久久不能起身。
“人渣!”
石浩冷冷说道。
狗蛋缓过神,勃然大怒,就要起身指挥他带来几人对石浩出手。
“反了你了,知道这是哪里吗?居然敢对老子出手。我看你是不想竖着走出去了!”
老汉急忙拦住狗蛋,他是本地人,不怕狗蛋这种本地流氓,喝道:“闹够了吗?你难道要真看到刘寡妇死了才开心?”
狗蛋怒道:“你放屁!你以为那小子真能把刘寡妇救回来?”
老汉也怒了,怒气上头道:“我说能他就能,他是我带来了!”
狗蛋讥笑道:“他要是能,我二话不说跪下来,给他磕头,叫他爹!”
“我没你这么丑的儿子!”
言不语抬眸,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