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石嘴里喘出来的气，变多了。
吸进去的气却在逐渐变少。
捂住脑袋的双手，无力垂下。
“够了。”
言不语出声，制止了李晓平还想继续的暴行。
“言先生——”
李晓平脸上瞬间浮现出灿烂的笑容，转过身，两手相互搭着，放在肚子上，如同一名忠实的管家，等待着吩咐。
“他之前说让你们通知他家里，你们……通知了吗？”
言不语却没有第一时间搭理李晓平，而是侧目，望向纷纷张大了嘴，目光涣散的几人。
几人一惊，如梦初醒，立即道：“还没有，我现在……言，言先生，我要通知吗？”
这人眼巴巴地看着言不语。
他实在搞不懂言不语的意思。
言不语淡淡道：“给这家伙拍张照，发给王国平，告诉他，我只在这里等他十分钟。”
“是！”
几人立即答应。
拍了此时奄奄一息的王石的照片，发送出去，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擦擦额头冷汗，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外，并将门带关上。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他们有资格能知道的。
言不语搂着裘妍姿，坐到包厢沙发上。
“坐吧。”
言不语随手一指。
李晓平立即阿谀道：“在言先生面前，哪里会有我的座位？您坐，我站着就行。”
不同于上一次见到言不语。
现在，李晓平已经充分认识到言不语到底有着多么大的“能量”！
都不认识市长，却能让市长下令，将康友谊停职，使自己以无法被扳倒的优势，成为下一任正局的继承人，这种能量，远远超过了李晓平最初的想象！
所以，他要巴结言不语，站队到言不语这边。
别说只是区区一个王石，打了就打了，王石他爹王国平在这里又如何？
得罪了言先生，老子照打不误！
“你很懂得说话，是个做官的料。”
言不语看了李晓平一眼。
李晓平一喜，久在官海沉浮，他哪里能听不懂言不语这句话的意思，立即道：“从此以后，我为言先生马首是瞻！”
言不语淡淡道：“现在，我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李晓平正色道：“言先生尽管说便是，只要能办到我绝不推脱！”
言不语道：“我要你对L市进行全城监管，时间为三个月。三个月内，如果有大量身份不明的人进入L市，我希望，我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李晓平迟疑道：“请问言先生，您所说这个身份不明的人……”
再过不久，便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节，这时候想去分辨那些人是言不语口中“身份不明”的人，基本不可能。
言不语道：“没有正经身份，或是几名有着正经身份，但明明相识的可能性很低，却走在一起的人。”
“或者当你查他们身份的时候，他们会进行反抗，且实力超群；亦或者，携带大杀伤性武器的人……”
李晓平听着听着，冷汗就下来了。
按照言不语描述的来看，这群“身份不明”的人，怎么这么像杀手或是“恐怖”份子呢？！
想了想，李晓平冒着冷汗道：“言先生，这需要极大的权力，现在的我，还没有能动用局里全部力量的权力……”
言不语微微皱眉，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此时应该已是局……”
“副的，副的！”
李晓平擦着汗，急忙解释道：“正的那位还没退休，还得等到过年后才——”
言不语淡淡道：“他已经退了。”
“嗯？”
李晓平疑惑，道：“任局他明明……谢谢言先生！谢谢言先生！”
李晓平迅速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狂喜之色，向言不语道谢。
哒哒！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包厢外传来，一会儿，包厢门被猛地推开，露出一副肥腻的中年男子的面孔。
“小石头，小石头你没事吧？！”
王国平一冲进来，看见地上已然昏迷的王石，迅速跑过去，抱住王石不断摇动着，神情悲凉。
“他目前还不会死，但如果你继续无视我，我敢保证，你会死在他之前。”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如同寒风呼啸。
王国平僵硬地转动脖子，扭头看去。
只见言不语坐在沙发上，神情淡漠，宛如坐在一个王座之上的王者。
边上，是神情有些不安的裘妍姿，几次想要挣脱言不语搂住她的手，却次次失败。
王国平站了起来，表情挣扎，一会儿表现得愤怒，一会儿，又表现得恐惧与犹豫。
“言不语，你为什么要打我儿子？”
最终，王国平咬咬牙，一手指着昏迷的王石。
他还是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他调戏我女朋友，这个理由，够吗？”
言不语淡淡道。
身旁，裘妍姿娇躯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言不语。
这似乎是言不语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是他女朋友！
不对，是言不语终于承认了，自己是他女朋友！
裘妍姿低着头，感觉眼眶变得湿润，有水汽弥漫。
王国平脸色变得难看，道：“言不语，就算是我儿子调戏你女朋友，你给些教训也就行了，何必……”
“你，是在质问我吗？”
言不语一双淡漠的眸子，目光缓缓落到王国平身上。
王国平身躯一颤，感觉自己如同被一头猛虎盯住，额头瞬间有冷汗冒出，颤声道：“我……不敢。”
言不语一只手按住眉心，双目微闭，如同在思考，喃喃道：“王国平，这个名字我也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
“他似乎是钱元明的心腹，所以会被委以重任，成为钱元明手下公司的董事，负责管理这家市值上亿的公司。”
“也似乎只有心腹掌管的公司，才能让钱元明放心地把妍姿塞进去，好处于他的时刻监督之下……”
言不语睁开双眼，看着王国平，轻声道：“你说，如果你不是钱元明的心腹，钱元明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呢？”
噗通！
王国平被言不语冰冷的目光一激，心中恐惧吞噬理智，直接噗通一声，瘫坐到了地上。
“我，我……”
王国平使劲地咽了口唾沫，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不能给言不语一个合理的解释，别说救回自己儿子的命，自己也会死在这里！
“我……我不是钱总……钱元明的心腹，我以前是一家物流公司的仓管，是钱元明主动找到我，让我帮他管理这家公司，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王国平一口气说完，然后紧张兮兮地看着言不语，等待着言不语的判断。
或者说，命运的宣判。
“物流公司仓管？”
言不语又闭上了眼睛。
“在你当仓管的那段日子里，钱元明，跟你有过联系？”
“有！”
王国平立即回道，“他以前跟……跟您合伙开公司的时候，你们公司的货物，有几次是经过我那物流公司运输，在那时候我见过钱元明几次，还跟他聊过天！”
“仅仅是聊过天的交情，他会这么好心，当自己得势之后，任命你为一家公司董事长？”
言不语轻声喃喃。
忽然，言不语再次睁开双眼，一双眼眸中有精光闪烁。
“当初，除去公司的货物，你还替他送过什么货？”
王国平一怔，半晌，犹豫道：“这个，我并不知道，因为那时您的公司虽说并非时常让我们帮忙运输货物，但次数也不少，而且您公司那时生产各种精密仪器，不便拆封。一来二去后，所有您公司要求我们运输的货物，我们只粗略检查检查，然后按您公司的人说的填上货物名称……”
“这样么……”
言不语一双眸子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想到了当初自己被钱元明陷害叛国，犯了间谍罪。
而证据，便是几次与国外神秘势力的交易凭证，以及一些被拦截下的货物、其中掺杂着有关天朝机密的文件。
如果说那些东西是通过王国平送出去了，那事后报答，这个说法倒也勉强成立。
不过钱元明那个老狐狸，做完事，一般都会立即抹去罪证，这个王国平却活得好好的。
要么，王国平在说谎。
要么，王国平身上，有某种钱元明看重的东西——
言不语忽然道：“王国平，我有个有关钱元明的秘密，不知你是否想听。”
王国平闻言，脸色瞬间吓得煞白，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哭丧着脸道：“我不听，我知道自己知道的越多就死得越早，你……您饶了我吧！”
原来如此！
言不语嘴角微翘。
这么识趣的人，如果换作是以前的自己，没准也会生出几分招揽之心。
这种人做大事不一定行，但当手下，做一些私密的事情，却是十分难得的人才。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王国平一样，胆小怕事，为了能活下去生生掐灭自己的好奇心！
半晌，言不语淡淡道：“如果我去找五年前你那家物流公司的运输单，你能找到吗？”
“这——”
王国平迟疑许久。
五年前的运输单？换个其他什么，好比换块木头，如果放在水里，现在都烂透了！
但当他看见言不语那一双淡漠、没有丝毫情感的眸子，连忙点头。
“找得到！”
王国平用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口气，从牙缝间挤出这三个字。
“那就好……”
言不语屈指一弹，一道淡淡的流光射入王石体内。
而后，王石悠悠转醒。
身上，那些被李晓平打出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见到这一幕，包厢里的李晓平跟王国平都是心中凛然，知道这是言不语在给他们下眼药！
你们可以投靠我，我能赐予你们的好处，绝不止钱财。
但如果选择与我做对，我如今能让一名重伤昏迷的人即刻苏醒，也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
瞬间身亡！
这是言不语这个举动的意思，王国平跟李晓平都明白。
“我现在就可以去查！”
王国平立即抱起刚刚苏醒，一脸茫然的王石，转过身便打开门准备出去。
脚步才迈出一步，他便回头，犹豫道：“可是钱总……钱元明那儿。”
言不语淡淡道：“他如今自顾不暇，想来，他也没有精力，再在意你这儿的这点‘小事’。”
自顾不暇？
王国平表情一僵，急忙搀扶着王石出门，再不敢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