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是杀手？”
石浩如同后知后觉，眼中掠过悔意与猜疑，看着身下两人一副老实憨厚的面孔，握刀的手，轻轻颤抖着。
“暗世界中，越是高明的杀手越会伪装，而真正高明的杀手，往往有着两个不同的身份，也只有两个。”
“身份越多，他们执行任务时越能更好地进行伪装，因为不同的身份不断转换让他们学到了这方面的知识。”
“但是，这类人也更容易死，因为一次伪装不好，出现漏洞，他们就会被发觉，从而身亡。”
言不语也看向地上两具余温未散的尸体，面无表情，淡淡道：“只有两个身份的杀手才是最难死的，就像你刚杀的这两人，他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也是心狠手辣的杀手，可在他们不执行任务时，你完全看不出这点，甚至会在面对他们时怀疑自己的情报是否正确，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因为，他们把人生分作两半，在你方才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确是农民。”
石浩沉默了。
“走吧，还要赶时间去下一家。晚了，我怕他们有些等不及。”
言不语目光淡漠，不理会吓傻了的小孩，走出房间，石浩紧随其后。
两人坐上了一架直升机，去到了另一个地方，依然是言不语观望，石浩动手。
一直到石浩一身衣物全部被血染红。
脸上、头发上，也满是黏糊糊的血液。
“你心中的怒气应该消地差不多了，回去吧，他们会将你送到你想要去的地方。”
一片密林之中，有一座高山，言不语和石浩乘坐直升机到了这儿。
石浩摇了摇头，原本呆滞的眸子，又腾起了怒火。
“再跟下去，你可能会死。”
言不语说了一句。
石浩低着头，沉默着，没有接话。
于是言不语也不再劝他，让直升机自己离开，一步步的，开始朝山上走去。
山不高，只有几百米的高度，两人很快，走到了山顶上。
这里有一间破旧的木屋，如同旅者的暂居之地，老旧不堪，轻风吹动，一面木门嘎吱嘎吱摇晃着，让人担心它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你们以为将据点中的杀手遣散，让他们各自回家或寻找地方躲藏，我就无法追查到这些杀手的位置。想要报复就只能过来这里，找到这个你们特地暴露给我的地方。不得不说，你们太过异想天开，也将我想得太过简单。”
言不语忽然面露微笑，轻笑道：“你们知道我有个看似可笑的名号，叫‘军主’，然而之前在L市，我因为某些原因并没表现出自己在军中有多么大的权力，所以你们下意识以为我的力量只有那么一点。”
“不知道一百二十八名杀手的死，能不能让你们心中生出一点悔意？”
言不语扭头，看向木屋之中。
“但是你不是来了吗？他们虽然死了，但是，死的有价值！”
嘎嘎——
有沉闷的声音响起，木屋深处，一面石壁忽然缓缓升起，露出一个通道。
有数十人缓步走出。
一眼看去，其中有近十人，身上散发出的一股隐晦气息，难以琢磨，明显是修习古武并且境界达到宗师之境的强者。
而其他人，看其眸中神光内敛，姿态轻盈，脚步声极轻，便知道无一例外，全都是暗劲强者。
为首的，是一名体型高瘦的黑衣男子。
一名拄拐老者阴恻恻道：“杀我光明会的人，除掉我光明会据点，如今又跑到我光明会分部来，真是贼胆包天！”
言不语轻笑道：“难道，不是你们将我引来这里？”
“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你们光明会为何能如此‘人才济济’，光此时我所看见，宗师之境强者，就不下十人，其中有几人达到宗师之境巅峰，有突破趋势。”
黑衣首领目光淡漠，淡淡道：“现在束手就擒，前往‘陵园’谢罪，再答应为我光明会服务三十年，我可饶你不死！”
“真是一个充满诱惑的选择，我才知道原来我一条命这么珍贵，需要帮你们做这么事才能换回。”
言不语轻笑。
“哼！诸位长老何需与他废话？看我出手，杀杀他的威风再说！”
一名双臂上纹有玄奥图纹的的光明会长老阴恻恻说道。
不等首领答应，只见他裸露的双臂有乌青光芒大放，一身气势震荡起狂风，奔袭至言不语头顶，先是一掌拍来，手臂还未完全伸出，便灵巧地改变招式，高高跃起，在言不语头顶上，一脚踏下！
轰！！！
山峰震颤，这名长老一脚踏下，木屋前的地基崩毁，竟将言不语原本所在之地踏出一个数米巨坑！
“哼！让你在我等面前装模作样！”
长老冷哼一声，挥动蒲扇大的手掌，掀动狂风，将灰雾吹去，然后低头往脚下看去——
“嗯？！”
这名长老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在他脚下，不见言不语的身影，坑底除了碎石和泥沙，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昨日，我看见一名与你差不多的人，用箭射杀了他，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死法。”
言不语的身影诡异而神异的出现在数十米外，一块巨石上。
而在他的肌体上，有莹莹白光流转，如同一轮远挂寒空的明月。
一柄古朴长弓缓缓在他手中显形，长弓上有团团黑斑，如同血液被时间侵蚀后的残留图案，众人似能闻到上面传来的血腥味！
粗大的弓弦发出嘎嘎的声音，缓缓拉开，箭锋，对准了那名长老。
弓弦上空无一物，此刻，有月华不断从苍穹之上，穿透重重乌云降下，似得到接引，于弓弦上逐渐化作一支长箭。
扛不住！触之必死！
长老心中浮现他活数十年来最大也是最冰冷的危机感，叫人毛骨悚然！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惶恐，脚步迈出，身影如同化作流光，迅速奔逃，想躲入首领身后。
“射！”
言不语轻吐一声，弓弦松开，一道纯白之光，从弓弦上射出。
长老恐惧地扭头。
目光中，一道通体雪白的长箭，锋利的箭头，在自己目光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
“不！”
他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轰！！！
纯白之箭入体，直接炸开，一声巨响后，长老原先所在位置空无一人，唯有一片血雾飘飘洒洒，随风荡漾。
将周边一片树林，染作赤红色。
看着这片景象，周围几人，皆感到寒毛倒竖，遍体生寒！
首领脸上，原本就阴沉的眸子，眸光变得更加阴沉。
“哼！仗着自己能够聚气化形，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有一名清癯老者冷笑连连，挺身而出，目中有精光一闪，举起手臂，猛地朝言不语挥下。
啾——
一枚古印被他打出，发出犹如雏鸟初鸣之音，带起呼啸疯狂，迅速袭来。
言不语面无表情，射出一箭，却未能阻止古印，便再射一箭，成功将古印打偏。
“你当只有你会聚气化形？！！”
清癯老者冷笑一声，手中掐住法印，已然偏离轨道的古印顿时停住，在半空中旋转，而后化作一只巨手，手掌中脉络清晰分明，可见光芒游动如火山喷涌，有似怒江冲堤，再次掉转方向，拍向言不语！
“我从未将其当做炫耀的资本。”
言不语口中轻吐一声，手中再次张弓射箭，弓弦弹动，音质清脆又响亮无比，震动众人耳膜。
下一刻，只见一道纯白之光从弓弦上射出，箭身震动，一路而去时竟在地面造成一条深有半米，长达数十米的箭痕！
轰隆隆！！！
山头剧烈震动，一瞬之间，犹如天崩地裂！
“呃……呃……”
砰！
清癯老者脖子上青筋爆起，腮帮子鼓得紧紧的，猩红嘴唇往外翻着，身体像被充了气一样不断膨胀，最终轰然爆开，同样化作一片血雾！
“啊！”
边上，有光明会杀手正倒吸着凉气，忽然发现吸入肺部的气息有一股清甜味道，定睛一看，顿时发出失去理智的尖叫声！
黑衣首领，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地似要滴下水来。
他往之前清癯老者身后不远处看去，在一块巨石之上，正插着一支白色的箭，似虚似实，如梦如幻！
“还有谁，想与这小子单挑？”
黑衣首领沉声问道。
一时间，无人答话。
黑衣首领脸色顿时变得更锅底一样黑，阴恻恻道：“难道我偌大光明会分部，连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来！”
忽然，有一名体型肥胖的长老厉喝道，一脸横肉随着声音吐出一颤一颤，显得狰狞可怖。
“小子，你可有胆量不用你这聚气化形的本事，跟我公平地打上一场，较量较量拳脚功夫？”
“我也不欺负你，我允许你用兵器，我不用！”肥胖长老大声道。
“前辈，小心有诈！”
石浩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立即出声提醒。
言不语却如同没有听见，淡淡道：“你愿先他人一步赴死，我又如何会不答应？”
“哼！猖狂的小子，谁生谁死还未有定数！”
肥胖长老大步奔来，腹中如有鼓声作响，身体一身肥肉随着声音缓缓变形，不多时，变成了一块块棱角分明的腱子肉。
原来，这才是为何模样肥胖的他，说要和言不语较量拳脚功夫的原因！
石浩立即想出声提醒，但马上又闭上了嘴。
他选择相信言不语！
言不语却是面无表情，一双眸子依然如最初一般平静，缓缓抬起一只手，递向肥胖长老打来的拳头。
轰！！！
强大的劲风吹动两人衣袍，轰鸣作响，身下地面寸寸开裂，蔓延数十米！
“恩？”
肥胖长老失声，脸上勃然色变。
因为他感觉到言不语的力气远远超过他，拳头上有巨力犹如大江之水，滚滚涌来，砰地一声，肥胖长老挡不住巨力袭来，身体不断倒退，每一步都在地面上踏出深刻的脚印！
这一击，一人助跑，一人站立原地不动，但是言不语占了上风！
“我就不信，你一个毛头小子，境界高也就罢了，拳脚上的功夫也这么好！”
肥胖长老脸上掠过一抹厉色，两脚膝盖微微弯曲，猛地弹起，再次朝着言不语袭来！
言不语面不改色，一手成掌对向肥胖长老双拳，在肥胖长老惊骇神色中轻易将他两只拳头系数握住，一只手掌全力朝肥胖长老面门轰去，肥胖长老避之不及，被手掌打中面门，啪地一声响后，有两颗牙齿被打断。
肥胖长老脸色顿时变了，急忙想撤手回防，但言不语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拳打在肥胖长老胸口，顿时间不知打断他多少根肋骨。
“啊！！！”
肥胖长老疼痛难忍，大叫一声，手中变化招式，一瞬间两手似化作六臂，有残影浮现，一招一式，叫人琢磨不透何为真、何为假！
“花里花俏。”
言不语眸中有嘲讽一掠而过，直直一拳打出。
肥胖长老急忙竖起双臂阻挡——
“噗！”
肥胖长老大口吐出一口鲜血，只感觉双手剧痛难忍，手臂骨头虽然没有断裂，但如果强行使力，十有八九会造成骨折！
“呼——呼——”
肥胖长老大口喘着粗气，可往日无比简单的呼吸，在现在竟显得无比艰难！
胸前肋骨早在之前就被言不语打断，肥胖长老捂住胸口，感觉体内血气翻涌，疼痛感不断加剧，令人无法忍受，几乎就要陷入昏迷之中！
“我，我认输……”
肥胖长老目露怨恨，面孔十分扭曲，他心知自己此时模样一定十分狼狈，被首领看在眼中，保不准此事过去之后会给他怎样严重的惩罚。
毕竟，之前是他自己提出要与言不语单挑！
然而，言不语轻声道：“我从不曾觉得，我和你在玩的，是一个可以认输的游戏——”
呼——
有轻风吹过的声音。
肥胖男子一怔，抬头看去，发现言不语的身影竟变得有些模糊。
“小心！”
不远处，黑衣首领出声提醒。
肥胖长老心中警铃声大作，立即往右边一扫，只见身前言不语的身影依旧存在，而在右后方，不过一两米的距离，却出现了一个新的言不语！
这是——
残影？！！
“小子，这是你逼我的！！！”
肥胖长老怒吼一声，手腕一转，手掌心中出现一柄短刀，体内力量激发，短刀的刀刃上如同镀上一层金粉，变得金光灿灿！
当感应言不语出现在身周，他立即使出十二分力气，朝着言不语肚子刺了过去！
入手——空无一物。
“嗯？！”
肥胖长老眉头狂跳，立即扭头看向另一边，此时，又一个言不语出现，一只手变作掌，缓缓朝他头顶压来。
“我自幼修炼‘铁布衫’，子弹都打不破我的皮，我不信你这一掌能杀我！”肥胖长老发出绝望的怒吼，内力不断运转，输送到体表，期望能挡住言不语这一击。
哒！
犹如一颗石子轻轻坠地。
犹如一滴水落入水潭之中。
又似调皮的清风吹动着门前风铃，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言不语一掌轻轻落在肥胖长老头顶。
而后，肥胖长老直直地往下落去——
从小腿到大腿、盆骨、脊椎……
一瞬间，肥胖长老一身骨头全部被言不语一掌打碎，肌肉纤维同样破裂，软软地落了下去。
变成了——
一滩肉泥！
“如果我猜得不错，在你们光明会内部，如今肯定有两个声音同时存在。一个喋喋不休的，说要集合所有力量，杀掉我；另一个恐惧我的身份、我的力量，说讨好我，答应我最初提出的要求。”
言不语抬眸，目光扫视一圈，“这大概是你们之中没一个强者的原因，你们是鹰派的试探，看能不能在这荒山野岭里面不折手段地解决掉我；同时，你们也是尝试挑起整个光明会与我为敌的引子，一群如果解决不掉我，就会被立即抛弃掉的弃子。”
“所以，作为一群注定会被抛弃的废物，你们快些出手吧，一起上。”
言不语淡淡道：“我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