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言不语接通了电话。
不过一会儿，他放下手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以后，记得不要耍小性子，也不要甩脱我安排保护你的人……话说，你到底是怎么甩脱的？”
言不语略感疑惑，自己手下，不说个个身怀绝技，但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物，各方面能力都远超常人。
然而，却被郑勇一个普通人被甩脱了。
“很简单啊！”郑勇一脸得意，答道，“我就是——”
“行了，以后别这么做，安分几天时间，等哥把事情解决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郑勇闻言，心中莫名一紧，道：“哥，出什么事了吗？还有，你为什么要派人保护我？”
“如果是机密那我不问，如果不是——”
言不语沉吟片刻，道：“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最近，我在计划消灭一个杀手组织，他们很狡猾，发现无法击败我后，就准备对你们出手……”
郑勇问道：“哥，那你现在打算去干嘛？”
言不语淡淡道：“你们身边都有我安排下进行保护你们的人手，但是有一个人，因为我之前安排她身边保护力量中的一个人去执行任务，暂时不足，我准备去她身边看看。”
“你喜欢的那个女人？！”郑勇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兴奋道。
言不语太阳穴跳了跳。
“你可以试试叫得再大声点。”
郑勇立即捂住嘴巴。
“就这样吧。”
言不语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朝电梯口走去。
“哥！”
郑勇忽然在言不语身后叫了一声。
言不语脚步一顿。
“哥！你可千万别死了啊！”郑勇喊道，声音中带着颤音。
言不语没有回头，举起手，摇了摇，走进电梯。
……
鸿蒙科技公司。
时隔将近一个月，言不语又一次来到了这儿。
这家公司被王国平所掌管，幕后大股东却是言不语的仇家钱元明。
换句话说，裘妍姿在这儿工作，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被钱元明以及钱元明身后的光明会所监视着。
之前，言不语派自己手下中各方面能力最为突出的青凤对裘妍姿进行保护。
但是青凤在前不久被言不语派去调查当初联合设计自己叛国的海外势力。
方才，便是青凤打电话来，称她已找到线索，打算跟进，请求延期任务时间。
这样一来，身处光明会监视下的裘妍姿没了多少保护。
言不语，只能自己上了。
他不想让自己被裘妍姿认出，于是，此时的他进行了伪装，包括但不限于头发染成了黑色，身上厚厚的风衣也终于脱下，换成一身西装，同时在五官上进行了调整。
体型，也变得更加瘦小一些。
此时，无论是谁，哪怕是郑大源在这儿，看见此时的言不语，也只会夸一句“精神小伙”，而不会将此时的言不语和他心目中当成亲儿子的“小言”放到一起。
而且，这一次，他不打算在暗中进行保护。
他打算直接到裘妍姿身边，进行贴身保护。
“可能，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她了……”
言不语喃喃自语。
如果自己没能强行破关，自己将丧失七情六欲，到时，自己就算记得裘妍姿，也不会再对裘妍姿有任何感情。
如果自己成功破关，裘妍姿却选择拒绝，自己同样不会再见她。
因为自己动用军方力量，监视光明会各大分部，造成的动静已经让上头知道，他们疑惑自己的行为，并将这种行为当成了自己想要“回去”的信号。
所以，才有了上午时候那名算命老者的出现。
还有几步路才到，言不语看见几个一脸怪笑的保安从保安室里探出脑袋，看向不远处——
有一个穿着旗袍的靓丽女子屈膝在台阶上擦自己的红色高跟鞋，弯下腰时，紧贴腰部的旗袍勾勒出身材完美的曲线，浑圆的饱满臀部在半空中轻轻颤动，叫人眼热无比。
言不语眉头微皱，同样看了过去。
如果没有记错，在手下收集来的情报中，这名女子是这家公司的一员，似乎，级别还不低？
言不语思索着。
“呸！臭流氓！”
忽然，女子抬起头，一双美目狠狠地剜了言不语一眼，高跟鞋踢哒踢哒走进公司大楼。
“嗯？”
言不语感到疑惑。
因为，之前并非他一个人在看这名女子。
言不语疑惑扭头，瞬间，吃了一惊。
只见就在身边不远处，原本看得口水直流的几名保安都一本正经看着公司外边，尽职的模样好像他们都割裂了七情六欲，达到活佛的境界。
“哈哈！哥们你是来办事的吧？那你这下可倒霉了。”
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保安怪笑着拍言不语肩膀。
言不语淡淡道：“怎么个倒霉法？”
贼眉鼠眼保安怪笑道：“这妞可是行政人事总监，待会要是她故意拖你个几小时，不给你上报……”
言不语眉头微皱，道：“那保安招聘归不归她管？”
几名保安闻言都看过来，目光怜悯地看着言不语。
“你来应聘保安？巧了，这事放其它地方可能不归她管，但放到这儿……”
几名保安长叹不已，一个个拍着言不语肩膀示意言不语振作，不要被一时的困难打败。
言不语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朝公司大门走了进去。
在前台填写好个人基本资料，言不语按照前台说的地点上了三楼，看见一间办公室外面坐了不少人，言不语找个空位子，也坐了过去。
没多久，言不语左右都坐满了人，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言不语因为才重生回来，还没来得及锻炼身体，偏显瘦弱的体型在一群大汉中显得十分显眼。
九点整到了。
“胡飞！”
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一个打扮漂亮的小姑娘叫人。
有个汉子起身跟进去。
一会儿，汉子走出来，表情沮丧。
其他人都看得出他没能过关，心都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应聘个保安还有很过份的要求？”有个汉子忍不住问道。
没通过面试的汉子叹气道：“没过分的要求，他们就是——觉得我长得难看。”
“啊？”
其他人纷纷傻眼。
招聘保安还要长得好看的？这到底招聘保安还是少爷？
“江国胜！”
又有一个汉子起身，惴惴不安地走进办公室。
没多久，汉子出来，同样一脸沮丧之色。
不等别人问他，他直接解释说：“我的资历不达标，够不上他们的招聘标准。”
“他们希望找退役兵，还要求服役五年以上，退役时间不超过三年的。”
原来是这样！
这么一说，所有人就都明白了，之前那个汉子被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丑，而是别人觉得他的资历太浅，完全不足以胜任他们公司保安的职务，这才随便找个理由敷衍。
“话说他们要求这么高，工资才六千一月，不觉得低了么？”有人不忿道。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道：“你当鸿蒙科技公司是什么地方？人家是科技界新兴的大拿，公司一年比一年大不说，手底下员工拿的工资也一年比一年高。”
“你现在看它只是一个月六千，没准下个月就变成七千，再下个月八千……我还听说他们公司打算重组公司保安部，只招三个外面的，其余的都会由上级去指定部队直接招聘。”
“秦国峰！”
“到！”
刚还喋喋不休的这人下意识起身立正，喊了一声到。
喊人的小姑娘愣了下，低头看了眼秦国峰的简历，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到你了。”
神情和态度，与对之前两人截然不同。
秦国峰得意洋洋，瞥了眼还没被叫到的几人，尤其在言不语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跟着走进办公室。
言不语眉毛挑了挑，因为之前他不曾招惹过这个人。
那么，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看看左右，言不语才发现左右的人看他也是这种眼神。
这是，瞧不起自己？
言不语思索片刻，抬起手臂，看看显得纤细的胳膊，不由轻笑一声。
如果说，当保安第一个要求便是需要膀大腰圆的壮汉，自己，应该是会被第一个刷下去的。
许久，小姑娘终于叫到言不语，言不语也是最后一个被叫进办公室的人。
进了门，不出言不语所料，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深红色旗袍的靓丽女子，坐在正中，边上有一名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大概这位才是真正审核他们是否具有被聘用资质的考官。
“是你？”
言不语进门，旗袍女子一双秀眉立即拧了起来，对中年男人淡淡道：“那就这样吧，剩下一个从之前待复审的那几人中挑。”
言不语眉毛一挑，淡淡道：“贵公司招人的方式，未免有些别具一格？见了人，连问都不问，直接宣布淘汰？”
旗袍女子呵了一声，一双似黑玛瑙般的眸子看向言不语，“你觉得我在刁难你？”
言不语淡淡道：“不是？”
旗袍女子从中年男人手中拿出言不语的简历，挥动着说：“这是你的简历？你想知道我看了你的简历后，我的看法是什么样的吗？”
啪！
旗袍女子将言不语之前在前台填写的简历直接扔到地上，还用一只脚踩住。
“这就是一份垃圾。”
言不语见状，目中寒光一闪。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不，或者说曾经敢这么对他，对待他的东西的人，都以化作黄土，坟前草都早已枯荣数载。
“看来你并不信。”
旗袍女子目光嘲讽地看了言不语一眼，用高跟鞋的后跟点了两下简历，“我看过你的简历，学历是二本大学结业，没有当兵经历，工作经验也少得可言。也许是因为害羞，你没把一些工作写进去，你写的唯一一个曾做过的工作是工地水泥工。”
“你把我们鸿蒙科技公司当成了什么？”旗袍女子歪歪脑袋，一双美目疑惑地看着言不语，“是垃圾分类站吗？”
“原来如此。”
言不语轻声说道。
简历，是他手下临时帮他弄的。
言不语不知道上面的内容，而他的手下，应该是想着区区一个保安职位，哪怕这家公司是上市公司，近期正在进行人员精简，一张二本大学的文凭加一些曾做过苦力工作的证明便足以胜任。
只是，他们似乎都没能想到会受到刁难。
他淡淡道：“以前的工作经历除了证明这人是否是个老江湖外，无法对你提供任何参考帮助。学历也许有点用，但我想作为保安应该不需要太高的学历支撑他胜任这个岗位；至于当兵经历，不知你从哪方面认为我比当兵退役的人差？仅仅因为我长得瘦？”
旗袍女子摆手道：“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无论是学历、体型、经历……你各方面都比不过人家，以前也没有过当保安的经验，你说我得怎么样才会想着破格把你录取？”
“因为，喜欢你？”
旗袍女子目光轻蔑。
什么玩意儿！
流氓一个不说，人长得瘦瘦的，像一阵风就能吹到，简历还这么“不堪入目”。
想进我们公司？下辈子吧！
“是么？”
言不语嘴角微翘，身上的气质忽然变得流里流气，见角落里有条凳子，就拿过来，旁若无人地坐下了。
“喜不喜欢我的事再说，总之，今天我还就非要进你们公司不可。”
“嗯？”
闻言，旗袍女子瞬间目中冒火，“你信不信我现在叫人把你扔出去？”
言不语淡淡道：“我十分赞同你的提议。”
“我还会报警！”旗袍女子啪地一下把手拍在桌子上。
“哦？巧了，我挺怀念那里，那里面个个都是人才，我超喜欢里面的。”言不语轻笑。
旗袍女子登时气得牙痒痒，一双小手攥得紧紧的。
“黄总监。”坐在旗袍女子身边，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忽然开口说话，“黄总监，要不，我们给他一个试试的机会？”
中年男人解释道：“要是他真的各方面都不合格，也没有能让我们满意的地方，我们再叫人把他抓出去就是，那时候他也就没了借口。”
“好！”旗袍女子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瞪着言不语。
“那我给你个机会，你说说——”
“嗯，你说说今天跟你同批面试的第七个被叫进来的人，他的鞋子是什么颜色的？”
“这——”
听到这个题目，中年男人顿时吃了一惊。
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谁会特意去记一个不认识的人的穿着，而且还是鞋子这种明显不起眼的地方？
这小子，还真够倒霉的。
中年男人在心里为言不语默哀了三秒钟。
旗袍女子见言不语一直不出声，立即变得得意起来，小脑袋抬得高高的，用白皙光滑的下巴对着言不语。
“怎么了？说不出来？那可就没办法了，你啊，是自己走出去还是——”
“绿色。”
忽然，言不语抬起头，轻声吐出两字。
旗袍女子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神情变冷，冷冷道：“你以为你瞎蒙就能过关？我告诉你，这里是有监控的，我现在就能叫人把监控视频找到。”
旗袍女子说做就做，一个电话出去，没多久，先前那个报名字的小姑娘就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份U盘走进来。
“现在自己老实出去还来得及，要是让我拆穿你，恐怕你会脸红好几天。”旗袍女子目光不善地看着言不语。
言不语淡笑道：“那人叫作刘富生，身高约一米七九，体重八十千克到八十三千克，年龄在三十七到四十二之间。当时他从我面前走过，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夹克，里面是一条大王色毛衣；下身是一条破旧的西装裤，右边裤兜的线崩开了，皮带是一条黑色杂牌皮带……至于他的鞋子，我记得很清楚，是一双老解放鞋，左边一只鞋的鞋后跟白胶有少许脱落。”
话音落下——
许久，办公室里安静的能听见针落声。
“你说谎！”
旗袍女子怒气冲冲地打开电脑，插上U盘后直接将监控录像调取出来。
她很快找到第七个应聘者，立即观察这个人的穿着——
上衣、裤子、皮带、鞋子……
一模一样！
旗袍女子不信邪地翻出之前丢弃的简历，低头一看，一双美目中顿时射出震惊的目光。
姓名、身高、体重还有年龄，也跟这人说得一样！
中年男人表情惊喜，他感觉自己捡到宝了，立即道：“黄总监，既然这个人通过了面试，那您看——”
“谁说他通过了面试？”
忽然，旗袍女子神情阴沉地抬头，冷冷道：“他只是碰巧注意到了那个人，而且谁知道他是不是和那人认识，所以才对那人十分熟悉？”
言不语摊开手，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那你说说，你还打算考我什么？”
旗袍女子想了很久。
你记忆力好？那我就考你其它的！
“咳咳。”旗袍女子清清喉咙，忽然说出一段英语：“What did you do today？”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今天干了什么？
“我今天跟一个蠢女人吵了一架。”
言不语笑眯眯的，也从口中说出一段流利的英语。
“王八蛋！”
旗袍女子的脸色瞬间涨红，又逐渐发青，一双美目中有怒火汹涌。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形容一个美丽的女人，会让她生气？”
旗袍女子用的语种再一次变化，这一次变成了艰涩难懂的法语。
言不语不假思索，同样用流利的法语回答：“美丽的女人？很抱歉，我只看见一只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野猫。”
“够了！”
旗袍女子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胸膛一上一下剧烈起伏，气息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你不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我们是不会录用你的！”
言不语面不改色，面露微笑地从口中吐出一句话：“#￥￥％……&&％％##％％##……”
旗袍女子怔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听不懂言不语刚刚说了什么。
言不语收敛笑容，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椅子扶手上充作装饰、一块被磨得油光水亮的兽头。
他淡淡道：“刚刚那句话是阿拉伯语，大概意思是：说谎的人会被神明抛弃，地狱的烈火会吞噬她，有十三只恶鬼围绕在她身边，一直唱着最恶毒的歌谣。”
“黄总监——”
中年男人又一次开口，看了看言不语，又看了看旗袍女子。
“黄总监，我看这人其实还不错，要不——”
“不行！”
旗袍女子气得浑身哆嗦，大声道：“这人来历不明，明明精通英语、法语，甚至可能还懂一些阿拉伯语，简历上却写着只有二流大学的学历。谁知道他是不是别的公司派来我们这里的卧底？”
中年男人：“……”
大姐，你用脚指头想也想得到啊！这人如果真是卧底，有这本事来应聘什么岗位不好，偏偏要来应聘保安？
旗袍女子寒声道：“而且，这人品德败坏，我怕把他招进来之后，他会偷窃我们公司的财产。”
办公室里，再次变得十分安静。
言不语笑了，眼睛眯了起来，嘴巴却连成一条直线，下巴微微低下，额头向前。
“你说，我是小偷？”
言不语的声音很平，很低，像是一条直线，偏偏叫办公室里每一个人都清晰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以及，感受到那仿佛瞬间被扔到南北极，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