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发现年幼的文凯在父亲的影响下,慢慢对乐昭越来越不满,甚至不愿意见她,偶尔会打她的时候,她也出言训斥过几次,可是那是他的父亲,他最为尊敬的人,他说一句话,文凯便奉若神祗,再加上他在外面听别人也说她不好,慢慢就深信不疑了。
“你是想借此牵制住丞相府吧,乐丞相对乐昭的好,所有人都知道,可是他的女儿却对文凯心心念念,果然,丞相倒了,你又让我去护国公府提亲,威胁文凯娶月儿……”余夫人讽刺的笑笑,他做的这些她早就猜到了,即使手段被人不耻,可是想着这是疼她爱她的男人,哪怕她内心不愿意,哪怕她觉得多乐昭愧疚,她却不得不同意。
“你是为了她吧?你想让她过得好,成为人上人,就替她儿子百般部署,丞相府作为最大的障碍,你便想尽办法将它铲除,护国公能给你助力,你便拉拢护国公府。”余正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眨动眨动眼皮,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所以你不爱我,即使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你也没有半分伤心,因为你觉得除了她,谁也不配给你生孩子,我们不配……”
余夫人哭着大吼,她怎么这么蠢,若不是皇上提醒,她怕是死了都不会知晓。
“她不容易。”余大人见哭得声嘶力竭的发妻,对她不是没有愧疚。
“我容易?我就容易?我每天带着愧疚活着,我把自己的真心举在头顶给你,我以为你会好好待它,可是你却将它踩在脚下。几十年来,我以为你是好男儿,满心欢喜的跟着你的脚步,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是却发现自己是最卑微的,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连谁是真心,谁是假意都分不清。”余夫人哭着靠在墙上,她浑身瘫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滩行尸走肉一般,想着进了大牢,明知道必死无疑,也一直觉得和他共赴邢台也是幸福的,她想生生世世追随他,可是不过眨眼,就觉得真是荒谬。
她不容易?锦衣玉食,有着一心为她的兄长,有着贵为皇子的儿子,皇上对她也很是照顾,身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还不容易,那世上怕是没有顺遂的人生了。
“终究是我负了你们。”他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几个女人,痛苦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不堪,只是他控制不住,每每见她躲在自己身后叫着哥哥,他就想给她顶起一片天,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这么多年,他也很少给过她们承诺,甚至是留宿都没少,他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却对此甘之若饴。
怕的就是有一天,被人控诉是个负心汉,只是没想到他千般小心,还是欠了债。可是他能怎么办,舍弃她在皇宫里吗?她那般柔弱,若是自己再不管她,怕是在那后宫里一个月都活不下去。
他既然放不下,那么便顺了自己的心,一步步的往上爬。
天牢里一阵哭闹后,余母和一众小妾面如死灰,她如今才发现自已竟然这么可怜。
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不爱她。
多么可悲……
余府一行人被押送刑场的时候,周围聚集了很多百姓,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余文凯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一行人,脸上没有悲喜,就连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他看着所谓的父母,养育自己成人的人,按理说他该感谢他们的,只是在知道他们将他亲生的父亲杀害,夺得他,囚禁他的母亲时,那思亲情便荡然无存了。
若不是两年前,母亲想办法逃了出来,而看守她的人怕被责罚不敢上报,而母亲偷偷听到看守的人提起余府,她寻到自己告诉自己一切,他恐怕会一辈子作为那个男人的一步棋子。
他这两年收集证据,待知道顾钰回来后,毫不犹豫的暗自投靠,一步步和他设局,将他多年的心血一点点打碎,最终助皇上登位,直到今天被委以重任。
他终于可以将受尽苦楚的亲娘接到身边,终于逃离余府,终于能堂堂正正的为自己活了。
只是不知,她还好吗?
想起那个整日跟在自己身边,事事以自己为先的姑娘,他敛下神情。
他知道她在后宫,被皇上封为贵妃。
很多次他对皇上求情,想要将她带出皇宫,却被否决,甚至都不愿意让自己见她一面,想着那似笑非笑带着压迫的目光,他心里一沉。
皇上,莫不是真的看上她了吧,或是她自愿委身于皇上。
日子渐渐回暖,乐昭终于将脱下了厚重的冬装,带着小丸子日日窝在御书房,小丸子已经长大了很多了,惯是会惹事生非,一会不注意就去书桌上用爪子抓墨汁,然后将案桌踩得到处都是脚印,有时候连奏折都是。
顾钰也不阻止它,只是带着笑意看着小丸子的主人,乐昭往往一见她这般,就心里发憷,毕竟皇上可是说过,它惹了祸,不懂事,不会罚它。但是作为主人,没有教好,便会代替它受惩罚。
自从上次小丸子伤了贤妃,而皇上误会了小丸子想将它送走,被乐昭拦下后,皇上便把它的所有权力都交到乐昭手上,它犯了错,便直接找主人讨回。
而皇上的惩罚也不重,有时候是不让她吃自己最喜欢吃的菜,有时候是罚她的月银,有时候是罚她抄写文章。
但是谁被罚都会不开心啊,乐昭便想着小丸子能争口气,不要给她捣乱。
今日她依偎在贵妃塌上看话本,这一批话本是她求了皇上好久,他才让人给她专门收集的,讲的是妖魔鬼怪的爱情故事,情节设置十分新颖,她颇为喜欢。
“顾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你饶过我和小丸子吧。”余光里她时不时看看小丸子的动作,她急急的上前跑去。
知道小丸子只有睡觉的时候才最乖,这不刚醒来就跑去那边,用爪子勾着放在一旁的毛笔玩,一不小心便把毛笔扒拉得掉下去,好巧不巧落在顾钰的龙袍上。
原本颇有威严的龙袍染上好大几块墨黑,而批奏则的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乐昭将毫不知情的小丸子抱在怀里,生怕它被顾钰像上次那般提着后脖子皮扔在院子里。
“你说该怎么受罚?”他见小猫在她怀里挣扎,脑袋埋在她胸口,不动声色的将乐昭扯在怀里,小丸子抓住机会从两人身子间跳下去。
“顾哥哥想怎么罚?”乐昭闻言耷拉着嘴角,垂头丧气的问着,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顾哥哥并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么大方,甚至算得上抠门。
这段时间在顾钰的要求下,她私下里便叫他顾哥哥,两人关系更近了一步。
“月银?”顾钰压下想要上挑的嘴角,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不仅这个月的月银没了,下个月,下下个月,下下下个月都没了……”
可怜巴巴的声音传来,她边说边伸出手指给他算着帐。
她现在很穷的好不好,哪有什么月银啊。
“今晚的糖醋鱼?”
“我已经两天没吃肉了……”乐昭眨巴眨巴眼,控诉的看着他。
“抄写一则文章?”
“皇上,我刚抄完。”她看着一旁墨水还未干透的纸张,急得快哭出来了。
顾钰眼底闪过笑意,却不打算饶过她。
“要不先记着吧。”他看着马上快被吓哭的人儿,揉揉她的头顶大发慈悲的说着。
“我就知道顾哥哥最好了,笑笑最喜欢顾哥哥了。”她闻言便笑了起来,激动地抱着顾钰撒着娇。
“小丸子去哪里了?你会跑丢了吧?”她此时发现小丸子没再御书房里,而御书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缝,便知道它肯定偷偷跑出去玩了。
她怕再待下去,皇上待会又想着办法惩罚她,便找着借口想离开。
“去吧,待会传膳的时候再过来。”顾钰一看她这般,就知道她想要找借口溜走了。
“好的。”乐昭乖巧的点头,她从进皇宫,除了之前那几日闹矛盾的时候,一直都是和他一起吃饭的,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在一起,除了她在未央宫休息,他在坤和宫里,两人好得像一个人一般。
待她出去便见着被贺兰拦在御书房外面的良妃,身穿一袭白衣,没佩戴太多的首饰,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让人想将她护在身后,而她身后两个丫鬟端着一碗汤跟着她站着。
“妹妹又来给皇上送汤了?”乐昭见状扬起笑容,凑身上前和她搭着话。
自从她们进宫后,这个良妃和那个贤妃都想方设法往顾钰面前凑,每隔几日就看着良妃端着汤想给皇上,或是自荐想要进去给皇上研墨,不过都被皇上叫人打发了。
“给贵妃娘娘请安。”良妃见她上前,便咬着唇给她行礼。
她抬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乐昭,头上戴的是琥珀红色的发钗,上面镶着大红的牡丹,同套琥珀红的耳坠,及腰长发披在身后,穿着明黄镶着金线的春衫,暗底是著名的蜀绣,手指染着翠绿的指甲,整个人雍容华贵,明艳动人。再想想自己,自从进宫,从来都是领着该有的东西,皇上别说给予赏赐,连一句话都没有。
“贺大人先下去吧。”乐昭对一旁的贺兰招招手说着。
贺兰见状便带着人识趣的退下了,看着娘娘那副表情,就知道得欺负人了。
这良妃也真是的,日复一日的来御书房堵人,又何尝成功过,偏偏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良妃可知道,这么久皇上为什么不喝你的汤吗?”乐昭笑得一脸无害的看着眼前故作柔弱的良妃,她可是知道,这位良妃并不如自己表现出来的这般呢。
“还望姐姐指点。”良妃闻言一愣,想着自己送了这么久的汤,皇上却视而不见,每每都被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