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奉旨继位,二皇子造反落败,打入天牢,新帝封原皇后为太后,居住慈宁宫,后宫妃嫔若是有人自愿去守着皇陵,便可以随行。若是不愿意,便去寺庙祈福。
都知道皇陵艰苦,条件和寺庙比起来,差的太多了,只是后宫一大半的妃嫔自愿去守皇陵。
顾钰知道后讽刺的笑笑,这也是这么多年,他流连后宫,处处留情的好处吧。
哪怕他已经死了,还有人念着他的温情,反正都是苦守年华,慢慢老死。在他身边,还是能想起片刻的温存。
这也是他的厉害之处,这么多年对每个美人温柔小意,哪怕后宫妃嫔都知道,一切都是浮云,帝王心不可测。
也知道他心里早就住了别人,他看向她们的时候,仿佛透过她们看到了那个人,也或许,她们一个个就是那个人的替代品。
可是,哪怕片刻的温存,也温暖了她们的心,如今他骤然离开,她们定是会惋惜。
“那就依她们吧。”
“嗻。”静候在一旁的李公公回答着,他在先皇生前伺候二十年,如今在陛下身前伺候也正常。
“让人把天牢里的余文凯放出来,宣圣旨封他为从二品副将,另赐府邸。”男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长发用纯黑色木簪束着,浓厚的眉毛下目光如炬,嘴角微勾。
“陛下……”李公公听他这番,有些担忧的抬头。
这余文凯可是余家一脉的直系亲属,陛下将他放出,还赐了官职府邸,这若是日后养虎为患该如何是好。
“朕知道,这是朕答应他的。”利用他和国公府结亲,暗中联系护国公,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知道大皇子的死因。
事情能一步步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余文凯是功不可没,他不屑于做那般背信弃义之人,如今也该是放他出来了。
“嗻。”李公公见他这般,便放心下来。
“你呢?可想好去处了?”顾钰神色温和的看着他,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尊敬。
“我想带梨儿回去了,我和她说好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李公公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有七八分像她的人说着。
他眼眸飘远,思绪想着二十多年前,
他们原本已经挑好一个偏远的小县城的,他可以去做教书先生,她只需要在家里等着他就行,只是在出逃的时候,他们被抓住了,他被家里人关起来,一关就是快两年。
等他好不容易想办法逃出来,历经千险才来大旭时,发现皇宫并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那么高的城墙,守卫如铁桶一般,处处打听不到消息,可是他知道,他心爱的姑娘就在里面,离他那么近,又离他这么远。
于是他舍弃自己的尊严,堂堂侯府长孙,自愿净身入宫。
他以为那是他最艰难的日子,受尽苦楚,干最脏最累的活,吃最少的饭,还舍弃了男人的尊严,从最开始的小公公,一步步往上爬,私下里一点点打听她的消息。
后来终于知道她如今备受盛宠,已经怀上身孕,可是皇上下令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只能远远的看着。
后来啊,她生了孩子,那个孩子肯定和她一般,可爱得很。于是有一天,趁着她带着孩子在湖边玩耍的时候,他悄悄地靠近,虽然还是隔得很远,可是足够他看清他们了,小孩子果然可爱,小小的一团被她抱在怀里,她也一如当初,美得让他心惊。
她见他如此似是吓傻了,两个眼眸很快迎着泪光,眼神似哀似怨,抱着孩子在桃树下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他其实想告诉她,让她好好的活着,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他自己不能被称做男人,也无法给予她想要的一切,而皇上对她颇为看重,如今又有皇子傍身,他愿意在身后暗自守候着她。
只是他看着她身边周围众多的丫鬟,这些话得再找机会说。
于是他离开了,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她被赐死,原本热闹的寝宫变得冷冷清清,她的孩子备受冷落。
他想追随她去的,只是想着还在襁褓的婴儿,他迟疑了。
于是他慢慢的往上爬,一步步走上大总管,伺候着皇上,一边偷偷照拂着顾钰,看着她的小孩牙牙学语到步路蹒跚,从青涩迷茫的男孩,到如今成熟的男人,他内心无不宽慰。
他远去边疆,有他的劝说,先帝对他颇多忌讳,他在京城状况不会太好,远去京城还能好好拼搏一番,京城有他,还能为他筹谋一二。
毕竟是先帝身边的红人,谁都会巴结一番,很多事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他替他慢慢揣摩圣意,把先帝的一举一动告诉他,想办法在宫里安插一个个暗桩,这段时间先帝身体急剧衰退,也有他的手笔,只是他是瞒着顾钰的,这个男人毁了他的一生,爱而不得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如今时日成熟,他恨不得手刃仇人,在得知先帝竟然想拟写两份传位圣旨之时,他暗自销毁一份。
如今他已经褪掉了青涩,完完全全的长成了男人,能够独当一面,他便是放下心了。
“伊人已逝,白衫作土,还望保重身体,不要痴念。”顾钰对于上一辈的感情,他没有资格做评论,只是眼前的人,是亲人是长辈,是他在这深宫里唯一对他伸出双手的人,也是在慢慢长夜里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能妥协,指引自己前进的人。
他这一生,为自己和母亲,付出了太多。如今只是想着他能过得好一些,不再困在以前。
“明天是除夕了吧?要不要和我去见见她?”他这么久没去看她,除夕明明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在宫里一个人,她在那边也是孤单得紧吧。
李公公见他这般,欣慰的笑了笑,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皇上从小心里有个小姑娘,无数次在他耳边叨叨她怎么怎么乖巧可爱,却是一次都没见过。
当时他去边疆之时,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她了,没想到十年过去,殿下还是初心如故。
“陛下没想过想个办法将她带进宫?安排个位置。”如今后宫空虚,皇上之前连一个侍妾都没有,把她接进宫是再好不过了。
“这事还得想个招,小姑娘性子娇,不能操之过急,恐会吓着她。”提起乐昭,顾钰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和了不少。
“咱家老了,是体会不了陛下的心情了,不过咱家倒是颇为好奇,哪家千金能入陛下的眼。”看着陛下这般,不由得让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每每看到她在身边,她便是自己心里眼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