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低下头,嘴里说着不敢不敢,他此时隐隐有些发觉,皇上这番动作是在敲打他,刚刚她想要借着政事让愉贵妃走,此番皇上当着他的面,点名是他镇国公府的家事,贵妃即使待在这里,也无可厚非,这不是在生生打他的脸吗。
“那就继续吧。”
“臣管教不严,让那孽子闯下大祸,臣甘愿领罚……”他将事情娓娓道来,只是避重就轻,说那女子是贪图他镇国公府的家事,一直蓄意勾引自家孩子,借此威胁要嫁进镇国公府。
只是被他们戳破后,无奈自尽,而那女子的未婚夫是一个贪财之人,借着这个事勾结了一众书生,不禁抹黑他镇国公府,还无视皇家的威严,临到最后,他生生滴出两滴眼泪,假意的哭了起来,说着是他拖累了皇家……
他说得情真意切,乐昭看着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样子,不免有些被他的情绪渲染,捏捏顾钰的衣服,把自己的脸转向他的怀里。
“好了,朕知道了。”顾钰敲敲桌子,很快御书房里便安静下来。
镇国公止住哭泣,低着头胆战心惊的看着地上,他隐隐感觉到皇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先皇在的时候,他用这招屡试不败,但是顾钰不一样,也担心被他拆穿。
但是他镇国公府里就李毅这么一个男孩子,他是镇国公里的希望,日后家里老老少少还得指望着他,他如何能舍得将独子推出去……
所以即使忐忑不安,即使知道机会渺茫,他都愿意来试一试。
“只是有朝廷官员也奏请了此事,但是说法和镇国公的不一样,朕是相信镇国公的为人,所以此事还是有疑点的。”顾钰用手敲击桌面,一下一下的,像是声声落在人的心上。
“不过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无论如何,一条人命没了,你们镇国公府是要负责人的,那死去人的双亲,如何安抚,还有那些觉得被触犯书生,如何安抚,都是需要镇国公府里去做的。”顾钰闭了闭眼,状似不经意的说着。
镇国公一听,压抑住不断上扬的嘴角,他是听出皇上的话外之音了,这是在告诉他的若是他能安抚好那女人的双亲和那些书生的情绪,他便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微臣知道,谢皇上指点。”镇国公再次行了个大礼。
顾钰坐在上面,捏着怀里的人的小手把玩,眸色很深,眼中的情绪也藏得很深。
他如今愿意放过镇国公府,只是因为他还有些作用,一旦动了他,好不容易平衡的几方势力又会打乱,很可能又有一场不见血的战争。
他好不容易平衡好的,哪里会有那个功夫重新布局。
“皇上,臣还有一事之请。”镇国公见坐在上首的人情绪不明,试探的开口。
“臣想问,悠然在后宫还好吗?可有给皇上添乱?”他话虽然是问的皇上,但是目光却是紧紧盯着他怀里的愉贵妃。
昨晚收到宫里来的消息,皇上把悠然禁足了,其实似乎少不了这愉贵妃的功劳,而且愉贵妃似乎一直都针对悠然,在后宫丝毫不给她的面子。
害得悠然被下人们私下耻笑,他作为一个父亲,听见这个消息,自然会动怒。
今日原本没想着能遇到愉贵妃,而且还看到这愉贵妃这般粗鄙的模样,到现在鞋都没穿,毫不害臊的坐在皇上怀里,搂着皇上的脖子,而且脖子上挂的是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当真是没见过宝物吗。
他见乐昭这样,从心里打心眼里看不起她,只是碍于皇上的面子,才没有对她说重话。
“还行吧。”顾钰眼里闪过笑意。
“愉贵妃,和我家悠然年纪相差不大,平日里还得多加照顾啊。”镇国公见从皇上这边问不出什么,便难得的和颜悦色的对乐昭说道。
只是乐昭没有看他,听他说话也没有回答。
“笑笑,镇国公让你好好招待贤妃。”在镇国公渐渐下沉的笑容里,顾钰低下头,将她耳边的头发理顺,耐心的在她耳边说道。
他知道,笑笑很多简单的话都能明白,只是反应比较慢,而且人物关系记不住。
就像是镇国公刚刚对她说话,她能知道说的什么,但是却不知道他女儿是谁,所以便呆愣着没有理会。
“恩?有花花的贤妃?”乐昭歪着头想想,很快便眼眸带光的问他。
待得到他的肯定后,她激动的站起身来,想要走到镇国公身边和他说话。
却在刚走到桌边,便被镇国公挂在腰间的配饰吸引了注意力。
在镇国公的惊讶目光下,乐昭猛然坐在地上,然后爬到镇国公身边,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然后讨好的对他说。
“贤妃……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还送了我好多花花。”女孩声音软糯,毫无城府,目光真诚的看着面前的人。
顾钰见状,止住想要拉她的动作,他了解她,知道她对一个陌生人这般动作,定是有什么让她放不下的。
“……”镇国公已经被她这番动作吓得说不出话,这愉贵妃莫不是真的是个傻的吧,这是在干什么?丝毫不知规矩!
可是见她这边这般笑脸相迎,他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
“是吗,微臣替小女谢过娘娘了。”镇国公捏捏袖子里的手,不情不愿的说着。
悠然喜欢她?送她花?她哄谁呢,还真以为他不知道在后宫里,悠然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吗。
昨天晚上她女儿还托人往家里送信,说乐昭早上抢了她母亲给她刚做完饭的新衣服,还把衣服撕下来送给宫人,让宫人戴在身上在她宫殿门口晃悠,这就是在打她的脸。
而晚上又抢了她头上戴的首饰,这愉贵妃莫不是穷成这番模样了,沦落到和妃嫔抢东西?
“贤妃好,贤妃好……”乐昭肯定的点点头,要说她对谁印象最深,那就是贤妃了。
镇国公见她这般,本来满肚子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若是她嚣张一点,他还能找个借口挑刺。
“这是什么?”突然,乐昭的视线往下一看,径直的落在镇国公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