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不顾自己的名节,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留十几天,想必是做好了被人泼脏水的准备。
按照她所说的话,她现在算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她什么都不怕,所以若是做些什么事情来,也自然不会惦记着后果。
“没有月亮的夜晚,好冷。谢安雁你感觉到了吗?好冷,冷到骨子里了。”柳拂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像极了怕冷的样子。
谢安雁自然也感觉到了,但不是她所说的那种冷,而是来自心里的冷。面前的这个人,果然有问题。
“谢安雁,你冷吗?”柳拂问谢安雁,但还没有等谢安雁回答,就听得柳拂道:“你是不冷的,因为你的血,是热的。”
这边的动静终究是吵到了那边睡觉的人,已经有人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疑惑道:“你们怎得还不睡?”
她一开口,谢安雁就知道事情不妙。柳拂还能够稳住心性,完全是因为谢安雁什么都没有动,她不动,自然不会拨动柳拂脑子里的那根弦。
可是现在,有人说话了,语气里带着她没有察觉到的不满。就是这丝不满,很容易就能够刺激到一个心性不正常的人。
“不要过来!”谢安雁道,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刺激到柳拂那根脆弱的弦了。
谢安雁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大,吵醒了原本还在熟睡的人。
“怎么了?你们这是……”
因着谢安雁的话,已经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了,乖乖地没有动。
“怎么了?谢安雁,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觉得,我是活该?难道你也觉得,我的心是冷的?”柳拂抓着谢安雁的手,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的手腕弄断。
就算是这样,谢安雁也只是皱眉,没有说半句刺激柳拂的话。
“不会,没有人的心是冷的,只要它还在跳,他的心就不会是冷的。同样,心不冷,血不冷。”
谢安雁不紧不慢说着,用最平和的语气,抚慰着柳拂,想要将柳拂的情绪压下去。
此刻谢安雁算是知道了,柳拂因为长期活在压抑环境下,心理早就有些不正常了。再加上母亲的死,她的突然被抓,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压在柳拂心里的痛。而今晚,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谢安雁记得,有些心理病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一旦犯起病来,拿刀捅人都是有的。
谢安雁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毕竟她也不知道,柳拂身上会不会有什么刀具,一刀下去,可不是玩的。
只是,若是她不出头,不将柳拂情绪安定下来,这里所有人,估计都要遭殃。她们遭殃了,谢安雁估计也逃不了。
与其让这里所有人都遭殃,倒不如她来试试,说不定能够搞定柳拂,到时候,所有人都不用怕。
谢安雁和柳拂的对话,这些姑娘听得一知半解的,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开口说话,因为她们都看出来了,柳拂此刻有些不大正常。
“是吗?可是我为什么还会感觉到冷?”
“不冷,有我在,你不会冷。”谢安雁说着,张开双手,一点一点试探着,搂住柳拂的肩膀。柳拂没有反抗,倒是个好兆头。
“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只要人心不冷,那便不会冷。所谓的冷,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为了哄住柳拂,谢安雁可谓是绞尽脑汁。
事实上,瞎编也是靠技术的,但是如果不瞎编,怎么能够安抚柳拂的情绪呢?
只是,柳拂的情绪还没有稳定,就再次爆发。
谢安雁原本是搂着柳拂的,但柳拂却是将谢安雁狠狠推开,谢安雁的背撞到墙上,生疼生疼的。
“你错了,我全身都是冷的。你懂地狱的滋味吗?我每一时每一刻都活在地狱里,我的冷,是地狱里带来的。你的心是热的,可我不是。”
柳拂说着,声音变成了谢安雁完全没有听过的语气。邪魅,妖娆,带着恨和怨,似乎是要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
谢安雁没有看到,黑暗中的柳拂,眼里带着嗜血的杀意,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她的手里,握着的,是一支尖锐的银簪,那是被她刻意磨过的,尖锐到,只要插。入喉间,就能够要了人的命。
银簪发着淡淡的凌冽的光,只可惜,谢安雁根本就没有发现。
人一旦发起疯来,会什么都不顾,尤其是像柳拂这样的人。谢安雁不想和她硬碰硬,只能再次尝试能不能安抚下柳拂的情绪。
虽然不知道柳拂是因为什么突然间情绪不稳定,但谢安雁还是想做一个努力。
“没有人生来就活在地狱里,你死后,也不见得会出现在地狱。你所说的冷,不过是一种绝望。”谢安雁道,企图说服柳拂。
只是现在的柳拂,什么都听不进去,像是一个木偶人。
“我好冷,你好热,我能够感觉到,你身上那炙热的感觉,像是太阳一样。要是把你的血放了,那你就会和我一样了。”
此时的柳拂说话已经带着些许的癫狂,说完,她竟是动起手来,完全不给谢安雁反应的机会。
好在谢安雁早早就起了警惕之心,侧身躲了一下,柳拂的簪子只是在谢安雁的手臂上划了一下,并没有扎到肉里。
只是,这一下,也不见得就轻。伤口处是火辣辣地疼,她知道,她的手在流血。
鲜血的味道让柳拂稍微安静了下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安雁,握着簪子的手微微颤抖。她在害怕。
两个人的动作被姑娘们看得清楚,一时间都被吓住,竟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就连一个问的人都没有。
柳拂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手在颤抖,心在颤抖。
“我……我……”
清脆的一声,是柳拂手中簪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没有了凶器的柳拂,看起来也清醒了一些。
“不是我……我没有……”她逃也似地躲在角落,双手抱头,身子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