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今笑:“大哥何出此言?”
赵历道:“我虽然天资愚钝,但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你这刀技,可不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
否则还是人吗?
略微斟酌后用词后,他又道:“怎么说,也得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才应该!”
他看着叶今,神情犹如见鬼。
还是宋婉儿一巴掌拍了他的后背:“今妹妹的厉害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要是不厉害,怎么能以女儿之身徒手杀死一头熊?你只当没这么厉害的人,可不是跟我在这山旮旯里待久了吗?”
赵历一拍脑袋,连连称是。
最后又问叶今道:“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你既然刀功如此了得,为何前段时间还要风雨无阻,要废寝忘食地做那些无用功呢?”
说时,他已经看向了叶今腿上的沙袋。
叶今知他所想,这段时间她早出晚归,不在家中逗留,正是去了见鹤山上,负重长跑,攀岩,一锻炼就是一天。
一开始只是她一个人,后来再遇赵历夫妇,就偶尔跟着他们打打猎。
她风雨无阻地练习,一次全身湿透地回到家里,九朝当时没说什么,可脸色却很差,后来夜里枯坐,一夜未眠。
叶今听他虚弱的咳嗽听了一晚上,只觉心都碎了!
后来每逢下雨,她就来赵历家躲避,他家堂屋空大,可以容她继续练习。
想必对此,赵历夫妇早已万分不解,到今日才实在忍不住问出口。
叶今道:“再厉害的功夫,也要有强健的体魄作为支撑,否则亦不过是空中阁楼。”
“原来如此,小妹说的有道理。”赵历道,“不过我实在想不通,你既来此避世之地,为何又要如此急于求成呢?”
相处这么长时间,对于叶今这一世的身世,夫妻俩都一清二楚,只当叶今一身刀功来自于山寨里的师傅,对于有关九朝的事情,叶今却只字未提。
倒不是刻意隐瞒,只不过九朝如今身份成谜,前路又不知如何艰险,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许多风险。
叶今道:“也不为什么,只是想保护一个人,送他一程而已!”
纵使终有一日曲终人散,能拼尽全力送他一程,也是好的!
“能让今妹妹如此倾力相护,想必是对妹妹来说很重要的人了。”宋婉儿笑道。
叶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提刀旋身,又是一片刀光剑影。
夫妇两见状互看一眼,皆是摇摇头,廊下观看了一阵,才相携转身回屋了。
叶今似不知疲倦,一直练到暮色低垂,才浑身发虚地收了刀。
临走时,宋婉儿拉住叶今道:“明天就是中秋了,妹妹你反正家里也没别人,不如过来跟我们一起过。”
叶今摇头:“不了,这段时间已经麻烦你们够多了!”
“妹妹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夫妻俩既拿你当妹子看,又怎么会计较你过来添一双筷子,你要能来,我还求之不得呢!”她瞪叶今一眼:“倒是妹今妹妹你,总将麻烦挂嘴上说,生分的紧!”
叶今道:“哪里有。”
“就是有。”宋婉儿拉着叶今的手拍了拍:“不管,明天一定要来。”
叶今转念一想,自己抱着疏远那个人的心思,早出晚归这么多天,明天中秋佳节,一整天待在家里反倒尴尬,又见宋婉儿满眼真诚期待,便答应了。
宋婉儿这才高兴起来,笑着道:“明天忙,早点儿过来,给我搭把手!”
叶今点头道好,宋婉儿才容她出门。
回到路上,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转过最后一个转角,就能看到自家的房子,叶今张往常一样,目光直直看着家门口的方向,直到看到门口那道身影,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也如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不等她走近,那身影已然飘然转身回了屋。
叶今进门,第一时间将弯刀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小姐你回来了?”剪月迎过来。
叶今踩着疲软的步子往屋里走:“嗯。”
剪月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去厨房舀热水洗完脸,才又道:“小姐,你明天还出去吗?”
叶今将毛巾挂起来:“明天也是要出去的。”
“明天可是中秋!过节呢!”剪月瞬间委屈了,她苦着脸道,“自从那天之后,你们就都不对劲儿了,欺负我一个什么都不懂!”
叶今手上一顿,看她道:“我们?”
“可不是?”剪月噘着嘴道,“小姐你天天不着家,姑爷就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多数时候连饭都不出来吃,下午就一直站在门口发呆,一动不动的,跟块石头一样。就连阿吉,也神神秘秘的,不是遛鸟就是磨他那把破刀!”
剪月缩了缩脖子:“看他那副要杀人的样子,我就后背发凉,小姐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
叶今听的神思一动,剪月说阿吉遛鸟,肯定是飞鸽传书,能被她发现,证明信件往来极其频繁,至于磨刀,是不是预示着,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小姐!”剪月见叶今沉默,更委屈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怎么会?”叶今摸了摸她的头:“只是,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跟你说清楚。”
见剪月急了,她及时止住她的话头道:“不过你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很快,就会恢复到从前的平静了!”
“真的吗?”
“对。”
叶今将盆里的水倒了,才回房休息。
九朝仍然在灯下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见她回来,抬眼道:“回来了?”
他声音清润美好,叶今只淡淡嗯了一声,便利索地上了床,像这段时间的每一天一样,因为运动过度的原因,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听到身后均匀的呼吸声,九朝才将书合上,转身看着床上的人。
良久,寂静之中传出一声自嘲般地苦笑。
第二天天不亮,叶今就起了身,悄无声息地下床,洗漱好,带着那把弯刀离开。
她先去了一趟见鹤山,负重练习了一段时间,又在林子里练了一会儿刀,才下山去了赵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