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瞬,只见叶今身体以近乎鬼魅般的速度往后一仰,再次躲开了去。
那下降的曲度,堪比折柳!
众人不由松了口气,九朝手里的细针也默默收回。
也许,她真的能应付。
而叶今,在躲过那一拳之后,保持那个下腰的姿势,以脚尖擦地,伸手抓住叶安的衣服,借力旋转到了叶安身后。
在叶安反应不及时,又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曲了两指,运用指关节迅速发力,猛地袭向叶安胯骨,重重敲打他关节几处穴位。
叶安虽然孔武有力,但动作也因此不够灵敏,叶今抓住了他最大的弱点。
异样的感觉让叶安本能往前踉跄了两步,接着在他感觉自己下半身好似突然失去了知觉时,人已然轰然倒地。
那庞大的身躯扑腾起肉眼可见的灰尘。
在众人见鬼的神情中,叶今用极其奇怪的姿势走到叶安身边,蹲下身,用肘部猛砸他的心肺数下。
直到对方也呕出血来,她才放开。
这一次,换她从上俯视他,她望着他平静道:“你输了。”
又道:“银子,田地,房子,属于我和我夫君的所有东西,你都不用再惦记了!”
周围的人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死寂之后便是哗然,他们无不惊道:“怎么可能,一定是我眼花看错了,那丫头怎么可能斗得过叶安?”
而当事人叶安,他从方才倒下,就一直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如今好似才反应过来,神情除了怒,更多的是和围观的人如出一辙的不可置信!
他不可能会败!
他想爬起来,证明他只是一时不察摔了一跤,可自腰胯以下的麻意到现在还没有退却。
他一时青筋暴跳,混白的眼球布满了血丝。
他听叶今道:“知道你向来不守承诺,我也没要求什么,只不过说好生死不论的,又有这么多人做见证……”
叶安终于有了那么星点怕意,他咬牙切齿道:“你想干什么?”
叶今回他诡异一笑,随后转身便从地上捡了个石头,自他手腕上用力砸了下去。
叶安狂怒,挥臂想将叶今打下去,但他现在角度不占优势,很容易就被叶今躲开了。
叶今眼睛都不眨一下,在叶安的惨叫中,一下一下地砸,直到砸开他的血肉,砸断他的手筋。
随后她又换上另外一只,继续砸。
周遭诡异的宁静。
叶今终于停下来时,她的脸上都被喷溅的血迹粘满。
最终,她的石头落到了叶安的嘴里,她听到咯嘣一声响,接着有血从他嘴里渗出来。
也不知道断了几颗牙。
她最终将没再拿起那块已经被染红的石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下次还这么污言秽语,我保证你一辈子都再也不能开口说话,或者你一定要跟我不死不休,那我被逼无奈,只好杀人偿命了!”
她以熟知人体身体构造,点穴使其身体暂时性麻痹击败了叶安,又废了他的手筋,往后他没了武功,就等同一个普通人了。
她并不想要他的命,她要的,只是解决威胁罢了。
叶今转身往剪月那边走,却在经过九朝身边时,身体重重一歪。
却没有如她所想摔倒在地,而是跌到了一方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她抬头就望到了那轻纱荡漾,于是挤了个笑容,道:“谢谢夫君了,不然我肯定要摔个狗啃泥!”
九朝没说话,先前因为朦胧天色,加之面纱,他以为她的情况应该是很好的,尽管他并没有看清楚,她具体是如何出奇制胜的。
可直到她落到他怀里的时候,他才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她在冲他笑,可那笑容苍白又虚弱,印着那些血渍,莫名让他觉得有几分刺眼。
九朝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伸手想为叶今擦拭,叶今察觉,偏头就要躲。
九朝顿时收紧手臂,在她躲无可躲时,伸手帮她极为细致地擦拭起来。
叶今道:“这可不是我的血。”
九朝道:“我知道。”
叶今笑笑:“其实我只是腰扭了,放心,这点小伤,死不了。”
不想她这句话刚说完,九朝手上的动作顷刻就顿住了,叶今感觉他在看自己,但因为看不到,到底无法确定。
然而只是片刻,九朝又若无其事地动作起来。
那手帕的材质果然很好,薄薄的,触肤凉凉的,加上他轻柔的动作,倒让叶今觉得很舒服。
有人匆匆而来,叶今扭头一看,是早先说去买药的阿吉。
九朝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将剪月带回去,再去请大夫。”
阿吉环顾了一圈惨烈的场面,眉头皱着,眼中有疑惑,但见自己主子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没有多问,直接依言照做。
等叶今看过去时,正好看见他抗麻袋一样将还未清醒的剪月扛在肩头。
叶今:“……”
这千万不能让剪月知道!
随后她挣扎着要起身,结果被九朝不容反驳地直接抱了起来。
叶今在他怀里,虽然有些不适应,倒也不觉扭捏。
毕竟,她和男人相处,比起女人要得心应手多了。
于是她干脆仰头看天,一手揪着他宽大鼓风的袖摆,任他抱着自己稳步离开。
一路上,叶今想了很多,但更多的则是疲惫。
其实她很怕麻烦,很多时候,不是她真就天生铁血,只是情势所迫,不心狠手辣,一招制敌,那么会放虎归山,只会牵引出无穷无尽的麻烦,直到永无宁日。
他们回去时,阿吉已经将剪月放回到了她的屋子,跟九朝打了声招呼,便又转身去请大夫了。
九朝将叶今抱到床上,轻轻放下,知道她嘴里有血腥气,便转身去给叶今倒水。
只是一杯水刚满,就听背后咔嚓一声骨骼响动。
他眉头一跳,回过头去时,正好看到叶今一只手握在另一只手腕上。
见他看她,她冲他笑道:“方才用力过猛,脱臼了。”
她说完转了转接好的手腕。
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接的不是连着自己血肉的骨头,而是无关痛痒的器具一样。
九朝收回目光,见夜幕降临,便点了油灯,才将倒好的水给叶今端过去。
叶今半坐起身,靠在床头上,才伸手接过,只是她的手已经脱力,现在稍微自动就止不住颤抖,所以那杯中的水很快便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