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今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道:“姐姐忘了?这酒还没喝呢!”
她说完率先一饮而尽,轮到叶示儿时,她先是朝周围看了看,见不会有人帮她解围,才蹙着眉艰难啜饮。
叶今不急,等到她喝下最后一口时,才忽然道:“姐姐是不是觉得这酒水热辣无比,就像……”
叶示儿闻言抬头,叶今直直望着她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接着道:“就像被人掐着脖子,往死里掐,掐到窒息的感觉一样!”
她话音未落,便见叶示儿瞳孔倏地缩了一缩。
她故作疑惑道:“姐姐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见对方满眼戒备却不说话,她又凑过去,俯在她耳边道:“别说是姐姐了,妹妹我也是毕生难忘呢,毕竟那天妹妹我先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又亲手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偏偏那个人死前还告诉我,他是受了姐姐的指使!”
随着叶今话落,叶示儿的脸色顿时大变,但口中却镇定道:“妹妹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叶今点头:“听不懂没关系。”
接着自顾取过酒壶,又拿出一个装着粉末的纸包,以一个只有叶示儿能看到的角度,洋洋洒洒地倒了进去。
最后递于她道:“好姐姐,来,喝了吧!”
叶示儿望着那酒杯,睁大的眸中终于爬上了惊恐之色,她声线不稳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叶今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偎在她身上:“姐姐难道不知吗?”
说话间,她手里的酒也缓缓送向她嘴边。
叶示儿大骇,本能想要挣脱后退,可圈在她身上的手臂却犹如铁箍一样牢牢困住她,任她怎么用劲儿都不能撼动半分。
凉意从她脚底蹿起!
眼看那酒杯就要贴上她的唇,那根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她失控地挣扎大叫:“救命,救命,她要杀我,叶今要杀我!”
反观叶今,却是在她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顷刻间放开了她。
于是等众人看过来时,便见叶示儿一人原地发狂,叶今只是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尽管如此,在接下来他们对叶示儿一番安抚,询问之后,还是不由分说地将矛头对准了叶今。
有人为叶示儿打抱不平道:“叶今,你姐姐好心来给你贺喜,你怎么能下毒害她,你的心肠也太歹毒了吧?”
叶今无辜摊手,回那人道:“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害她?”
一边情绪已经稍稍稳定的叶示儿忙凄楚道:“妹妹刚刚不是还说,我娘欺负了你,你便要找我偿命吗?”
“胡闹!”里正忍不住拍案而起,瞪着叶今道:“早知你劣性难改,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给你什么重新做人的机会,倒差一点害了叶大丫头的性命!”
他这一怒,叶今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指责和谩骂也随之扑面而来。
恰逢剪月从后厨归来,正想上前理论,叶今见之忙暗示她,让她退了出去。
叶今则一直等到他们骂够了,甚至有人提议要将她扭送官府时,她才突然出声道:“说够了吗?骂够了吗?既然给我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是不是也要容我分辩两句。”
立时有人道:“人证物证皆在,你有什么好狡辩的?”
“呵!”叶今冷笑一声,脸上顷刻浮现出几分凌厉来,她道:“好一个人证物证皆在,那么请问,你们谁看到我杀人了?还是看到我下毒了?光凭她叶示儿一张嘴,你们便不由分说定了我的罪!”
“说什么我也是吴家村的一份子,只要我肯改,就给我机会,可话说的好听,真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却连我一句话都不肯听!说到底,你们不还是欺负我从小没娘,如今又死了爹吗!”
说到这里,她面露悲悯之色,忽然高举起手中酒杯,道:“好,你们不是说这酒中有毒,是证物吗?那我便喝给你们看!”
也许是受她身上那股悲决气息的感染,此刻倒是有人拉住她:“丫头,别冲动,就算是杀人未遂,你也罪不至死啊!”
叶今任由自己被拉住,反而疑惑看他:“你为何要拉我?难道是不敢让我自证清白?”
拉她的人顿时脸一臭放开了她,骂她不知好歹。
叶今却转而问大家:“我叶今今日敢以这酒自证清白,你们敢让吗?”
见没人答话,又看向里正道:“里正伯伯,您敢吗?”
这是里正今晚第二次面临骑虎难下的局面,方才他站了立场,如今没有理由阻止叶今。
他便道:“手长在你身上,你要做什么我们还能拦着不成,不过我提醒你,不要为了一时硬气丢了性命!”
“里正伯伯说的对,可我拿命也要捍卫的清白,就该被人随意踩踏吗?”
“那你想怎么样?”
叶今扫了叶示儿一眼,冷冷道:“若酒有毒,我死,若酒没毒,那污蔑我的人呢,也要付出代价!”
有人道:“如果她真的冤枉了你,自然要向你道歉。”
叶今眯了眯眼,嘲讽道:“我叶今的性命,就值几句轻飘飘的道歉吗?”
又道:“里正伯伯向来公正,您说呢?”
里正见她到了如今言行依然从容不惧,便觉事情可能有异,加上她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不由生出几分好感,便道:“今天这事是我们着急上头,草率了,若果真叫你蒙受了冤屈,我们也过意不去,反之你若真的清白,想要她怎么赔礼道歉都不为过!”
一旁的叶示儿闻言霍然抬头,眼中露出几分惊疑不定,又想到事情没有按自己所想的发展,正惶惶不安时,就听叶今道:“换做别人这么污蔑我,我必然要跟他拼命,如果是姐姐……”
叶今似乎思索了片刻,才道:“既然祸从口出,姐姐又控制不好自己的嘴,我若清白,姐姐便自行掌嘴一百吧,嗯,要响亮的那种,否则由我代劳也不是不可!”
又问沉默的众人:“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毕竟我一向很惜命呢!”
里正率先答应,并主动提说让叶今放心,有他一言九鼎,谁也不能不遵约定。
到此,叶今才放心,她仰头抬手间,一杯酒水便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