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怒道:“不敬长辈,按规矩要长跪于长辈身前,由长辈请人撕嘴,到长辈满意为止,恶意伤人,要跪于自家祖宗灵前,杖责到得到原谅为止!”
“你个老东西……”
剪月就待冲出来,被叶今拉住了,她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再转身,便对着里正啧啧道:“那长辈打死不满意,岂不是我的嘴要被撕烂,被伤者不原谅我,我怕不是要被打死!”
里正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再说有我这个里正在,有谁真敢将人打死?”
叶今点头:“嗯,没规矩不成方圆,里正说的对。”
对个屁,法不责众,自顾私刑陋规害死了多少人,官府管过吗?
老东西保她的命还不是为了那十两银子吗?
里正听叶今这么说,倒有些意外,不过这个叶今三天两头惹事,还都是粘命的大事,他不叫她吃些苦头他这个里正的脸往哪里搁。
于是他问叶今:“这么说你认罪了?”
不想叶今却满脸讶异道:“认罪?我有什么罪?谁有证据证明我有罪?”
她又道:“说来说去不就是你们想撕烂我的嘴,用棍子打死我吗?不过……”
她拖长了声音,转身就挽上了九朝的胳膊:“我的嘴长来是叫我夫君亲的,不是给你们撕的。”
她这话一说出口,里正的脸,和九朝身后地木头人阿吉的脸,都是顷刻间红了又黑,黑了又白,倒是围观的人,都出声骂叶今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倒是被他挽着的人,突然黑纱拂动,看角度,应该是扭头在看她。
邃叶今也对着那层纱笑,问他道:“你是在看我吗?”
九朝似乎顿了顿,才轻轻道了一声是。
叶今突然踮起脚,凑至他耳边:“那我猜……你一定是笑着看我的,对不对?”
她说完即退,却不知道,面纱下的人,的确牵起了嘴角。
叶今终于一挥手,朗声打断他们的谩骂,又接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叶今孝道为先,又怎么能平白无故受人欺辱?”
“平白无故?你都要对长辈下杀手了你还说你是平白无故?”里正瞪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叶今冷笑:“那她死了吗?说我下杀手,那她就没对我的丫头剪月下杀手吗?”
她扫了一圈围观的人:“你们敢摸着你们的良心,对天发誓说,她赵秀娥没有对剪月下杀手吗?”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有人出声:“她是一个丫鬟,赵秀娥可是你的叔母啊!”
叶今望着那人:“怎么?都是乡村旮旯的人,还活出三六九等来了?”
又扯了剪月到身前:“不怕告诉你们,剪月,她从来不是什么丫头,她是我的亲妹妹!”
“啊!怎么会?”
……
又是一片哗然。
里正道:“你说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有什么证据?”
叶今道:“说赵秀娥是我的叔母,你们又有什么证据?”
里正一噎:“你这是强词夺理!”
叶今毫不理会,又道:“既然没有证据证明,那我不怕告诉你们,不管你们信不信,在我眼里剪月就是我的妹妹,不管今天还是往后,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照样要跟他拼命!”
说完又回绕刚刚的话题:“那么谁来发誓?发誓赵秀娥没有杀剪月?”
这回里正抓住了重点,指着叶今身后的剪月道:“她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叶今反问:“是不是正因为她此刻活的好好的,所以不管方才发生了什么,你们都觉得不重要?”
里正气急:“她人活的好好的,空口无凭,谁能证明你淑女要杀她?”
里正话音一落,叶今便朗声道:“说的好,空白白牙,没有确切证据,确实不能说明什么。”
又问:“那既然如此,你们又凭什么能空口白牙指控我要杀我叔母呢?人可是我救上来的呢?”
这时几乎是集体出声:“这不是废话吗?你的丫头活的好好的,你叔母可还生死不知的躺着呢!”
正好先前被派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里正朝他身后望了一眼,见只有他只身一人,便问怎么回事。
那人一边擦汗,一边喘道:“程,程大夫又去县城了,听他邻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里正闻言,一张老脸更沉了。
偏偏叶今像傻了一样,丝毫没有眼色地问:“里正伯伯,咱们刚刚还没说完,那既然大家所见皆是空口无凭,为什么不能以这‘空口无凭’来定我叔母的罪,却又能用它来定我的罪?这又是什么道理?”
里正正在气头上,一激之下骂道:“你个混账东西,就算我不定你的罪了,你叔母要有个好歹,你等着去见官吧!”
叶今却朝他一作揖道:“只要里正伯伯深明大义!”
又道:“至于她的生死,还有我要不要见官,真不宜早下定论。”
叶今说完直接走到躺着的赵秀娥身边,在众人再次目瞪口呆中,抬起一脚狠狠踹向她的胸口。
随着噗一声,赵秀娥喷了一大口水,随后诈尸一样弹坐起来又重重落下,接着便是扭头狂吐。
做完这一切,叶今径直走开,经过里正的时候,还又施一礼道:“多谢里正伯伯,伯伯明察秋毫,真乃吴家村之福!”
又道:“我家夫君体弱,不宜久站,我又特殊时期,受不的寒,就先行一步!”
里正本来不打算这么轻易放她走,就算刚刚他话已出口不好反悔,但哪怕为了面子,也要训斥她一番,叫她道歉。
结果听到她‘特殊时期’三个字时,顿时被雷的瞪着眼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和众人脑中恐怕都不约而同想起四个字:好不要脸!
倒是叶今,她悠哉悠哉地回到了先前的位置,无视阿吉额头的青筋和杀人的目光,对九朝和剪月道:“夫君,小月儿,我们回家吧!”
九朝难得道了一声好。
那声音沉磁悦耳,叫叶今心情都跟着松了几分。
四人一行走在路上,剪月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会儿怒骂赵秀娥,一会儿大赞叶今霸气。
但她很快就发现气氛不对,因为除了她自己,其余三人皆是沉默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