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愠怒道：“奉君，你若再胡言乱语，朕便先行送你回宫！”
他说完看了戚凤即一眼，那一眼含着深意。
元奉君脸色一白，终是不再说话了。
使臣看向戚凤即道：“丞相以为如何？”
戚凤即道：“公主天人之姿，自是无人能及。”
元奉君身体前倾，眼中有了泪意。
戚凤即又道：“承蒙公主厚爱，本相深以为荣，然本相现今一心辅佐皇上，报效皇恩，贸然答应，只怕会冷落了公主，辜负公主一腔深情厚谊！”
他忽而看向卫凌霄：“我大衍好男儿，可不止我一人，太尉卫凌霄，英俊伟岸，战功赫赫，又惯会怜香惜玉，岂不是比本相更为合适的人选！”
说的好！
叶今看向戚凤即，对方也正好看过来，两人悄无声息地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笑意。
卫凌霄阴沉了脸色，柳素吟端庄的脸上满是震惊和惊惶。
卫凌霄从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戚凤即，话却是对使臣所说。
“我已经有了妻子，不敢高攀公主，即使公主甘愿屈尊为妾，本太尉既怜香惜玉，也不愿委屈了公主。”
戚凤即笑道：“谁说要委屈公主，公主乃金枝玉叶，如何能甘愿为妾？”
她看向柳素吟，沉静的眼中是冰冷的无情：“卫尉与夫人伉俪情深，然国事面前，以夫人之德，想必不会让卫尉为难才是。”
卫凌霄冷冷看着戚凤即，戚凤即脸上云淡风轻，然而眼中锋锐却也同样冰冷摄人。
戚凤即盯着柳素吟，又道：“听说夫人一向待府中姐妹……宽厚，想必不管身处什么位置，都能将此等美德延续下去。”
使臣似乎也在思考，他们交头接耳，片刻后便道：“若是太尉大人，自然也是好的，我陈公主虽意属贵国丞相，然而吾皇与公主母妃，皆十分中意贵国太尉。”
叶今看了柳素吟一眼，见她满脸枯槁，脸色白如秋霜。
她叹了一口气，心知戚凤即想要回绝这亲事，以她的能耐，有千种法子，却偏偏要扯上卫凌霄，逼柳素吟退位让贤。
从妻到妾，对一个曾经的贵女来说，是何等的打击啊，恐怕如跌落深渊一般难以承受。
公主的背后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势力，此话虽然不假，可这势力的本身，就是一块烫手山芋。
拥有过大的后台，便会引起别人的提防，皇帝的忌惮。
可这势力就等于一块冰冷无用的虎符，本身不是将军，又如何能调兵遣将？
倘若公主在自己手上出了事，影响两国邦交，那么就会成为本国的罪人，敌国的开刀的条件。
所以不论于公于私，叶今觉得卫凌霄都不可能答应。
然而巧妙的是，戚凤即并没有直接将矛头对向他，而是对向了柳素吟。
不管卫凌霄如何抉择，柳素吟做为一个识大体的夫人，都不能不表态。
柳素吟想必也深知这一点，她反应过来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出嫁从夫，夫君便是素吟的天，只要是夫君的决定，不管是什么，素吟都会理解，成全。”
这是打太极的意思，将决定权又交回了卫凌霄的手中。
戚凤即道：“听说夫人与太尉府二夫人相处甚是和睦融洽，那么此时便也要问一问二夫人的意见。”
叶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和戚凤即对视。
当视线交触那一刹那，叶今恍惚觉得，他费这番周折，说这么些话，不过都是为了这一眼。
叶今当然不想浪费这个机会，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清隽的眉眼。
神情是万分的识大体：“妾身以为，做为太尉府中之人，不管是妻是妾，都应该时刻为太尉大人着想。”
戚凤即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叶今便也淡淡笑道：“与太尉大人成亲已有一段时日，然而始终未能为府中添喜纳福，此事便是我们作为内室的责任，所以若能多一人进府，与妾等共同侍奉大人，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有什么别的意见呢？”
叶今说话之时，便觉有阴冷的视线芒刺在侧，让她周身如置冰窖，不过她一向心理强大，便全部忽略了。
现在话说完了，仍看着戚凤即。
不想自己的手突然被握住，用力之大让她手骨折了一样一阵剧痛！
她忍着痛，无辜又无害地扭头看向卫凌霄：“怎么了夫君，妾身说的不对吗？”
她眼神迷离，茫然至极，卫凌霄望着她这样的神情，只觉心头一荡，那浓重的怒气忽然就消散了几分。
明知是假。
明知是假！
他舒了一口气，终是手上松了力道，却没有放开她的手。
“夫人的确大度，江傅言大人好教养！”
他目光往下看去，落到一个地方，叶今这才想起自己那所谓的“爹”，应该也是到场了的。
跟着看过去，果然在末尾的位置，看到了江傅言。
对方发现叶今看他，便对着她点了点头。
“夫君谬赞了，妾身不过也和姐姐一样，认为夫君便是妾身的天，所以关于你的子嗣问题，妾身也十分操心啊！”
她笑着看向他，卫凌霄目光深沉地和她对视。
叶今本以为他会继续和自己长枪短剑地来往几句，却不想对方却用一种略带迷朦，叫叶今有些看不分明的视线看着她。
叶今望着他的目光有些讶异。
卫凌霄见她神色，猛的回神，扭过了头。
他心下有些恼怒，自己竟因为一句虚情假意的夫君恍了心神。
只不过，她这般是为了什么？
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做是为何？
他们之间的互动完完全全落在了戚凤即眼中，他微笑着，手中的酒杯便多了裂痕。
便在此时，他眯了眯眼睛：“卫尉的两位夫人如此识大体，真叫人羡慕，既如此，卫尉就算同意迎娶陈公主，想必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吧？怎么？卫尉还想推辞吗？”
使臣也趁机道：“太尉大人的两位夫人识大体，我们陈公主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如若真到了太尉府里，必然能和两位夫人融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