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阴狠地看了叶今一眼,最后朝踹了身旁一个大臣一脚:“滚去催一下张卿,叫他动作快一点。”
说完又补了一句:“朕的太尉大人可等不了那么久。”
这句话可谓说的咬牙切齿了,叶今可以想象到卫凌霄清醒之后会面对什么。
那人连连称是,连爬带滚领命而去。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场上都一片肃冷,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那一晚叶今从御史府回客栈,就写了一封信,第二天将竹天派出去,也是为了将信送给张青砚。
今日的种种都是按照她想了一夜的计划来的,而赌注却在张青砚的身上。
尽管因为是戚凤即信任的人,她相信戚凤即的所有不怀疑,可心里却是紧张的,毕竟那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信里的内容很详尽,包括说服竹天,让他在城门口接到人之后就立刻离开。
张青砚果然不负她所望,他很聪明,既撇清了自己不让皇帝怀疑,又顺利成为那个去释放戚凤即的人。
廷尉是怎么个身体不适告假在家她不知道,却明白这必然是张青砚的手笔。
有这样一个聪明人帮衬,她当然要轻松很多。
远方有烟花响起的时候,叶今紧紧握刀的手都酸了。
她盯着那傍晚不甚明显的明亮焰火,听着那放逐上空的声音,终于露出一个笑容,随后手里的匕首便被她扔在了一边。
她站起身,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给朕拿下!”皇帝吼了一声。
卫兵如潮水一样朝叶今涌来,无数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前面。
皇帝又命人将卫凌霄带去医治,最后才将叶今投入大牢。
于是历时不久,叶今又回了典狱内部。
她双手被绑,用绳索提拉着吊起。
周围是刑具,各式各样的,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这段时间没有人进来,可她知道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追回戚凤即,等这件事安排下去,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牢狱上方有个小天窗,叶今看着天窗外面黑了又亮了,便知道已经是第二天了。
中间她睡了一觉,除了四肢浮肿,胳膊有些痛之外,精神还算不错。
牢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她看到了元景珞的脸。
“兜兜转转,咱们又这样见面了。”
“是啊,相信这样的情形还会有的,下一次说不定会互换位置。”
元景珞走近她,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到了这时候还这么嘴硬。”
叶今道:“除了嘴硬,骨头也硬。”
元景珞望着她没说话。一串身材魁梧的士兵鱼贯而入,最后面的几人抬着个巨大的炉子,里边是燃烧的正旺的碳火。
“你确定你的骨头还硬吗?”元景珞问了一句。
叶今道:“骨头不硬你会救我吗?”
元景珞忽然笑了,恢复了叶今初见他时的慵懒和妖娆:“我为什么要救你?”
有人将一个巨大的铁牌放到碳火里烧,叶今就直直看着那人动作,看着那黑漆漆的铁片一点点变得亮红。
“我只是开个玩笑。”叶今道,“毕竟就算你想救我,也未必有那个能耐。”
从两次所见,皇帝对他的态度,便能知道他有多不受宠了。
元景珞眼睛眯了眯,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问她道:“说说吧,他们会去哪里?你的同党在哪里?”
叶今摇摇头,云淡风轻道:“给你个了解我的机会。”
“嗯?”元景珞挑眉。
叶今道:“借由此事,知道我的嘴有多紧,骨头有多硬!”
“所以,就不多聊了吧,想怎么惩罚我,来吧!”
潜在意思是,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
当然,就算她说不知道,也没人相信。
元景珞朝那个拿烙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拿着红亮的铁片朝叶今走过去。
元景珞道:“这东西在你脸上印下去,就算侥幸活下来,你这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他要是还活着,也不会再要你。”
“你想的很远。”叶今道,“我就没想那么多了。”
元景珞不再多言,那人手里的铁片便直接朝着叶今的脸而去。
在那灼热迅速靠近的时候,叶今已经调整呼吸做好了准备。
“慢着。”元景珞忽然出声,那灼热便停顿下来。
叶今垂头目,便能近距离看到那红色。
元景珞挥了挥手,那人便退下。
他目光中有了笑意,抱臂看着叶今:“你是真的不怕死!”
“我不会死。”叶今道。
“这么肯定?”
“当然。”叶今笑:“就算你们真的抓到他,我也不会死,更别说你们根本抓不着了。”
“嗯。”元景珞笑道,“你果然聪明,那你可知,这世上很多能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我知道。”叶今问,“眼前就有一种要我尝试的,你为何叫停呢?”
“我觉得太可惜了,就这么毁了你的脸的话。”
叶今笑了笑:“那你不试试别的方法,不毁我脸却能折磨的我生不如死的方法。”
元景珞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来:“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了。”
于是他就这么坐着,想了很久。
久到狱卒们都忍不住面面相觑,可到底没人出声催促他。
敌不动我不动,叶今没有出声询问他为何如此,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牢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公公,他手持拂尘,宣读了皇帝的旨意。
内容是叶今虽罪大恶极,但所犯过错没有经过审判,任何人不得对她动用私刑。
几乎在一瞬之间,叶今就明白这道旨意的源头。
元景珞看着她有些复杂的神情:“想必你也猜到了,是谁在保你。”
他站起身:“不过你真有魅力,把大衍如此两个风流人物都迷的晕头转向,一个为了你能牺牲一切,一个不得你心,却还要自作多情地去触怒圣颜。”
叶今不置可否,他忽然又道:“不过,你不跟我道个谢吗?”
他的意思叶今懂,如果他愿意,在圣旨前来的这段时间,他完全可以想尽办法折磨她,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