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共周思他们,程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漆天成的办公室,一挥手,将脑伴里的那篇文章给漆天成看。果然,程颖看到了漆天成的愤怒。好一会儿,漆天成对站在他面前的程颖说:“程颖,你认为这篇文章有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篇文章吧。”程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这篇文章肯定有来头。”漆天成说。
程颖能理解。因为文章说的正是他心里想的,看到漆天成愤怒的表情,程颖更坚信了这一点。
“现在不管这篇文章。程颖,你说应该怎么办?”漆天成还没有从刚才对那篇文章的愤怒中缓过来。
“漆总,我观察到,这篇文章发表后,网上负面的文章很多,我们的股票跌得更快。”
“股票在跌,我看到了,这是问题的关键。如果股票再继续跌下去,很快就会跌破净资产,到那时,那些股东老爷可要来找我的麻烦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股票的下跌。”
“目前,暂时,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股票的下跌,就象前段时间,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它上涨一样。漆总,倒是应该想一个万全之策来防止股票的剧烈波动。”
“你说得对,最近我可是让股票搞得焦头烂额。”漆天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看到程颖还站在那里,就让她坐下。
“漆总,我们回想一下,是不是自从宣布实施‘曲光’项目后,股票才剧烈波动的?”程颖坐下来说。
“继续说下去。”漆天成说。
“漆总,你跟我说实话,公司是不是没有资金支持‘曲光’项目做下去,或者董事会的董事、公司的股东们也不同意投钱去支持‘曲光’项目。”
见程颖直问要害,漆天成沉呤了一会,但他很快转过神来,说:“是的,我与股东的想法和这篇文章的分析是一致的。”
“漆总,从你本人的内心来讲,愿不愿意放弃‘曲光’项目?”程颖问。
“程颖,跟你讲真话,我想放弃‘曲光’项目。但‘曲光’项目连着周思他们。如果放弃‘曲光’项目,毫无疑问,周思他们肯定会离我而去。程颖,你可以想想,没有了周思的红光公司,它的股票还值钱吗?没有了周思他们,红光公司有前途吗?这就象盆子里又有污水又有孩子。想把污水倒掉,就要把孩子泼掉一样。程颖,你说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难选择的问题,但必须做出选择。漆总,你想想,坐在盆子污水里的孩子,他也不可能健康地长大。这样下去,你和共周思俩个都痛苦,不如早做决断。”
“怎么决断,你说说。”
“把实情告诉共周思,让他早做打算。”
“如果他为了“曲光”项目离开怎么办?”
“那就让他离开。”程颖说着停了一下,好象鼓足了勇气一样继续说:“最好送他一程。”
“怎么送?”
“将研究所,还有中心实验室和数据库送给他们。”程颖对自己的这句话感到吃惊。她的角色已经转换,她把自己完全放在了共周思他们一起了。只是她还年青,难以掩饰,果不其然,她发现漆天成的脸色明显不快。好在程颖反应快,她接着说:“漆总,你知道,象共周思这样的人,你送他一千,他必然还你一万。他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你可以想象到,凭共周思的科学天才和他的世界一流的团队,到哪个公司,那个公司不热烈欢迎?会有很多公司给他们建实验室和数据库的。”听程颖这么说,漆天成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他觉得程颖分析的有道理。放弃“曲光”项目,放弃共周思他们,股东们会很乐意,因为这些人早就看不惯共周思他们了。但要送他实验室还有数据库,这些爱财如命的股东肯定不同意。因为实验室和数据库少说也值百亿。他对程颖说:“程颖,你去和共周思说说。”
“说什么?”
“就说公司准备放弃‘曲光’项目了。”
“还是你亲自去和他说比较好。”
“当初同意上‘曲光’项目、又向外宣布的是我,现在要我去和他们说放弃‘曲光’项目,我真是不好开口。你和他们年龄差不多,都是年青人,相互之间说话比较方便。” 漆天成说。
程颖当然乐意去和共周思他们说。
听到程颖说漆天成准备放弃“曲光”项目,共周思他们好象麻木了。好久一会儿,汪行知打破了沉默,说:“不搞就不搞,我们不是说好了自己干吗。”
“就是。我早就不想在这公司干了”赵构成说。
听汪行知和赵构成说,共周思陷入了深思。他对红光公司,对漆天成是有深厚感情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红光公司、漆天成成就了他。他万分舍不得离开红光公司,舍不得离开这个研究所,还有倾注了他心血的中心实验室。那可是每一个螺丝钉都熟悉啊!他不能,也做不到。
见共周思不言语,大家又陷入了沉默。
程颖看到了这一切,看到了他们这些人的心理变化,尤其仔细观察共周思,凭着她女性的直觉,感到了共周思舍不得放弃“曲光”项目,又舍不得离开红光公司极其矛盾的心理。她感受到了共周思的痛苦。这是一个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人。程颖不想去干扰共周思的取舍决定,但为了共周思的事业,还有自己的未来,说:“各位,不就是对‘曲光’项目的取舍吗,叫我看,干脆放弃‘曲光’项目,继续留在红光公司,收入不低,有什么不好呢?”她想激激他们。
“等等,大家来看看,霞光公司召开记者会。” 舒玉婷说完,将脑伴里的立体影像投到了大家的面前。
“记者会说什么。” 赵构成说。
“他们宣布启动‘光曲’工程。”舒玉婷说。
“‘曲光’‘光曲’,一字不差,只是字调了一个位。” 赵构成说。
“意思是一样的。说明我们的‘曲光’项目有人在搞了。再这样磨磨蹭蹭的,我们就落后了。” 汪行知说。
“是的,思思,不如我们自己干。” 舒玉婷也说。
“要不,我们放弃算了” 程颖又激他们。
共周思没有去理会汪行知他们话。而是眼睛盯着会议室里立体影像。影像里,霞光公司董事长灵剑柔坐在记者会主席台的正中央,右边是他的总经理孤飞,左边是董事会秘书冼星。下面坐满了各个媒体的记者,阵容非常的宏大。这阵势就不是红光公司所能比的。看到坐在主主席台中央的灵剑柔,共周思想起了在他家做客的情景,由此,他更想起了灵心。虽然,共周思常常想起灵心,想起在乌树和灵心相处的日日夜夜,那是多么温馨和难忘的日子。共周思多次想发耳伴或脑伴给灵心、朗声丽问候一声,但都克制了。他想忘我的工作,以拼命地工作,以比平常工作高一倍的强度玩命,想以此忘了灵心。但这些努力都无济于事。今天,他看到了灵剑柔,更使他想起了灵心,想起了乌树,想起了“曲光”项目。如果自己放弃了“曲光”项目,而灵心父亲的霞光公司实施了“曲光”项目 ,自己哪有面目面对灵心。灵心当时殷切地留他在霞光公司的眼神,象烙印那样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如果自己半途而废,那么在灵心的心目中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到此,共周思为刚才来的懦弱和犹豫而深深地内疚,为刚才的想法而不耻。他痛下决心,准备离开红光公司独自创业,将“曲光”项目进行到底,以实际行动来向灵心证明,自己为改变世界不惜牺牲一切。当他听到霞光公司的记者会上有记者问灵剑柔:“你们公司的‘光曲’项目和红光公司的‘曲光’项目只有一字前后之差,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吗?”共周思他们听到灵剑柔的回答:“科学研究无国界,既然连国界都不分,我们的霞光和红光公司之间还会分彼此吗?我相信,在探索能使光弯曲时空折叠的引力场方面,我们将如亲兄弟一样互通有无。”
灵剑柔的这些话,在常人的眼里认为是一句客套话,但在共周思的心里,他认为灵剑柔说的是真心话,他对灵剑柔,也就是灵心的父亲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坚定地认为,灵剑柔肯定会实施他的‘光曲’项目。
程颖一直观察着共周思。她看到了共周思看灵剑柔有情的眼神。她断定,共周思不会放弃“曲光”项目,果然,他听到共周思坚定地说:“出来创业,我们自己干!”
“我同意。”汪行知他们三个人也同声回答。
“可是,哪来的钱呢?”舒玉婷说。舒玉婷的一句话,立即让大家陷入了安静。
“颖颖,你不是讲可以解决资金问题,还可以有现在的实验室和数据库吗?”共周思问程颖,“怎么办到?”
“这就是要和漆天成他们对薄公堂?”程颖说。
离开就离开。但要和自己的原公司和恩师对薄公堂,这种事共周思万万做不到,他也果断的说:“我决不和红光公司上法庭。”
程颖就知道共周思会这么说。
程颖离开共周思他们,来到了漆天成的办公室,对漆天成说:“共周思他们不会放弃‘曲光’项目。他们准备独自创业,搞‘曲光’项目。”
“共周思真的有那么绝情?”漆天成很不高兴地说。
“开始周思死活也不同意离开您的。”
漆天成没有等程颖说完,打断她的话说:“那他为什么又离开独自创业呢。他难道不知道他们连启动资金都没有。”漆天成说这句,程颖知道漆天成对共周思又爱又恨。
“当他们看到霞光公司召开了记者会,宣布开发和我们‘曲光’项目一样的‘光曲’项目时,共周思受到了刺激,才决定独自搞‘曲光’项目的。”
“什么?霞光公司也搞‘曲光’项目?” 漆天成瞪大了眼睛看着程颖说。他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共周思从乌村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回公司,而是到灵剑柔家里做客。漆天成肯定地认为,现在霞光公司上‘光曲’项目,肯定受到了共周思的启发,共周思在灵剑柔家里做客,肯定向灵剑柔池露了公司很多技术机密,包括“曲光”项目的机密。漆天成想,共周思独自搞“曲光”项目可以,但是如果他转投到霞光公司,漆天成是万万不可以接受的。不知什么原因,漆天成对霞光公司没有好感,大概是同行相妒吧。漆天成可以容忍共周思独自开发“曲光”项目,也可以原谅他投奔任何一家公司,就是不能容忍去霞光公司。他对程颖说:“共周思是不是想带着我们的‘曲光’项目到霞光公司去。”
“完全有可能,记得霞光公司的董事局主席灵剑柔曾经挽留过共周思。”程颖想了想又说:“如果他们离开公司自己干呢”
“那也违反同业竞止法律,我可以告他。” 漆天成生气的说。他见程颖没有态度,又说:“如果共周思不去霞光公司,自己去搞‘曲光’项目,公司股票会跌吗?”
“肯定会跌,而且会很惨。霞光公司的股票会涨,而且会疯涨。”程颖的这句实话,对漆天成来说那简直就是拿锉刀锉他那根最脆弱的神经,痛得痉挛。程颖看到了漆天成的难以掩饰的痛苦。漆天成好象喘足了一口气,然后说:“程颖,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好象乱了方寸,原来英明果断的漆天成不知到哪里去了。
“你去和共周思说说。叫他不要去霞光公司,更不能将‘曲光’项目的机密带到霞光公司。”
“找他说是没有用的,反而提醒他可以去霞光公司,因为那里有资金,有条件。”
“哪怎么办。”漆天成问。
“那就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很公平。”程颖说。
漆天成听程颖打官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说:“你去通知建平,他让去法院咨询,并准备法律文件。”
“是不是起诉共周思,连带告霞光公司?”
“是的。如果他们辞职搞‘曲光’项目或者去霞光公司。”
“朱建平和共周思是好朋友,由他起草告共周思的文件,合适吗?”程颖提醒似地说。但她看到了漆天成肯定地点了点’头。
程颖去找了朱建平,把漆天成告共周思的意思告诉了他,程颖看到了朱建平惊慌的表情,并说,漆天成疯了。程颖将前因后果和朱建平说了一遍,朱建平听后摇了摇头说:“共周思选择离开这家公司是对的。”最后朱建平对程颖说:“你去告诉漆总,最好以公司的最高利益为重。”
程颖将朱建平律师的意思通过耳伴转告了漆天成。
漆天成不置可否,他在书房里来回着走步,度过了一天。
第二天一上班,他收到了共周思、汪行知、赵构成、舒玉婷的辞职信。最使他始料不及的是,程颖也同时向他提交的辞呈。他慒了。公司一下子出走了五名青年才骏,这叫他漆天成怎么向股东们交待,如何向公司的员工交待,如何向资本市场交待。如果这事让那些记者们的笔捣鼓捣鼓,公司的股票不是要跌进深渊吗。他给程颖发了一个耳伴,没有回应。他考虑了一会儿,他又给共周思发耳伴,但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想,自己这要告他,见了面说什么呢?他又关了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