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褚安微微歪头，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顾子归：“我恨你……”
顾子归再也受不了了：“够了！”
他猛的一拍桌子：“你姐姐是自己死的！自己死的！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褚安静静的看着他。
顾子归竟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嘲讽。
这种眼神很熟悉，因为每次储月看向他时，眼中都带着那么些嘲讽。
“我恨你。”
褚安这么说着。
储月这么说着。
顾子归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喃喃着：“不是我……跟我没关系……她罪有应得……”
褚安突然尖叫起来。
歇斯底里的尖叫，他看着顾子归，尖叫着，竟然跟女音一般的尖细。
顾子归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重重的倒在地上。
褚安依旧站在办公桌前，什么也不说，乖巧的样子像极了个可爱的洋娃娃。
老爷子推门进来，叹了口气：“安安，走吧。”
褚安最后看了一眼顾子归，走过去拉住老爷子的手，往外走去。
老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和褚安都心知肚明，储月不可能是失足落涯的。
最后，顾子归是被秘书发现，才被匆匆的送到医院去的。
一路上，伴着救护车的鸣笛和混乱。
顾子归做了个梦。
他梦到储月还活着，并且嫁给了他，他们之前没有发生那些糟糕的事情，他们很幸福，储月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顾子归笑了，笑的很轻松。
怀里小心搂着的妻子突然抬头，那双死水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顾子归，一字一句道：“我恨你。”
顾子归尖叫一声把储月推开。
储月倒在地上，双腿之间有血蜿蜒如小溪一样从流出来。
她鼓起的肚子凹扁下去，小腹一侧的玫瑰花肆意生长，荆棘把储月给层层包围住。
储月站起来，走在荆棘上，一步，一步，后退。
“储月……”顾子归慌了神，“储月！你别走！别走！”
储月没有听他的话，她死死的盯着顾子归，嘴里轻声念着：“我恨你。”
慢慢的消失在顾子归的视野里。
“别走！”
顾子归大喊一声，从梦魇里挣脱出来。
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和他无意识高举的手，好像在尽力往前伸，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房间里很安静，有什么人在喘着粗气。
顾子归冷静了半天，才发现那个喘粗气的人是他自己。
他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
顾子归长舒一口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刚刚竟然做了那么可怕的一个梦。
储月怨恨的眼神好像如影如随一样，让顾子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储月……”顾子归把这个名字轻轻的念了出来。
这时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了。
看样子年纪也不大，他瞅了一眼顾子归道：“年轻人要多休息，你看看你，直接累晕过去了。”
顾子归沉默了一会，道：“我怎么了？”
“你以前有肝病吧，”医生道，“肝脏移植不到一年，严重贫血，导致你的肝差点再出问题，到时候看你怎么办吧，我们医院可是没有o型血的库存了。”
“O型？”顾子归愣了愣，“我是O型？”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顾子归强行压下再去深究的念头，低声对医生道：“谢谢医生。”
“不用谢，”医生摆了摆手，“倒是你，真的不让人省心，你女朋友因为你，又惊吓过度送到隔壁病房去了，也是她身体好，不然就那么把缝合的地方那么露着，换个人早就嗝屁了。”
小医生很有意思，顾子归忍不住和他多聊了一会。
但是人家终归还是要去值班了，只是多说了几句就匆匆回值班室了。
顾子归一个人躺在病房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过了很久，顾子归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明天还是回顾氏吧，最近真的是一堆事。
而此时的顾氏，贺嘉坐在办公桌后面，懒洋洋的吩咐着：“分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张特助恭敬的微微低头。
贺嘉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就知道交给你是最省心的，等到事成了，我就把分公司让给你随便玩好了。”
张特助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他仍然轻描淡写道：“是，夫人。”
贺嘉摸了摸实木办公桌，叹了口气。
怎么办呢，顾子归，你再跟我斗，也是斗不过我的，你看，顾氏，不是就在我的手中吗？
顾氏表面上看依然是雄霸a城的大公司，但是其内部几乎已经被贺嘉侵蚀完毕。
贺嘉一点点的挪动顾氏的资金为自己所用，等顾子归离开a城后，贺嘉更是肆无忌惮，她直接明目张胆的掌控着顾氏。
但是并没有人会通报给顾子归，因为全公司上下几乎都已经被贺嘉收买了。
贺嘉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顾子归签署公司转让协议，到时候……
“阿嚏！”顾子归打了个喷嚏。
一旁削苹果的储佳佳马上紧张起来：“怎么了子归？哪里难受吗？”
顾子归摇头：“没事，可能是着凉了吧。”
明明在海岛上任风吹雨打都没有什么事，偏偏一回来就病倒了。
顾子归也是没什么话可说。
储佳佳偷偷的从她的病房溜过来找顾子归，还自告奋勇的给他削苹果。
从小娇生惯养的储佳佳哪里会这些好好的苹果被削的坑洼不平。
顾子归乐了：“行了行了，你的苹果皮比苹果肉都厚，来，我削。”
“我自己来！”储佳佳鼓起腮帮子，非要自己来不可。
顾子归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之前他怎么没有觉得储佳佳不哭闹的时候那么好玩呢？
储佳佳十指纤细修长，她小心翼翼的拿着水果刀，袖子撸的好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顾子归正想嘲笑她几句，目光落到储佳佳细嫩的手臂上。
笑容僵住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医生说储佳佳的胳膊伤的非常严重，已经见骨头了对吧。
既然如此，那么这也才不过几个月，就已经愈合到连一点疤痕也看不见了吗？
脑海中突然闪过储月幽怨的眼神，顾子归猛的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