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最大的烧金窟,风月逍遥居。
美人,美酒,美景。文人墨客,莫不喜爱。这般烧金的地方,能进来的自然也非是等闲。
而风月逍遥居最出名的,是乐女妃乐,一手反弹琵琶,名动京都。
“今日妃乐,无场。”老板娘说出这句话,客人们顿时大失所望。
“妃乐姑娘已经半月无场了,老板娘你可得给我们说清楚啊。”人群中有人开口,下面一片附和。
老板娘年过三十,岁月未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有的只是时间赋予的风姿韵味,老板娘挂着招牌的笑容,“客官,奴家也不想如此,只是有位客人重金包下了妃乐,奴家又岂敢在让妃乐登台演出呢?”
众位客官大惊,风月逍遥居本就烧金,头牌妃乐更是矜贵,听老板娘的意思这人还不止包了半月,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大手笔?
场下喧嚣,吕一径直去了后院。
精致清幽的房间里,一女子对着铜镜,描眉梳妆。
她生得并非绝美,但一举一动都勾人眼球,如同一副被珍藏了千年的仕女图,让人无法仰慕。
“妃乐见过公子。”起身行礼,如画如莲。
吕一点头,“为何这半月你这里没有丝毫消息?”
妃乐为吕一倒了一杯茶,凝脂皓腕,莹莹生辉,“有一人包下了妃乐,妃乐无法亲自打探消息。”
“什么人。”吕一问。
“妃乐不知。”
这倒让吕一来了兴趣,“老板娘连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让他包下你?”
“这个人……很奇怪。”妃乐思索片刻道,“他只是让手下送来银钱,自己从未来过,而他的手下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那位公子姓重。其他的,就打听不出来了。”
“风月逍遥居接客的水准这么低了?”
“那个人,送了很多钱。”妃乐说。
吕一想想自己经常空空的钱袋子,“有多少?”
妃乐说了一个数字,吕一也惊了,这是谁家的土豪!莫怪风月逍遥居破例,谁愿意跟这么多钱过不去啊!
“想办法查清这个人的底细。”吕一道。
老板娘推门走了进来,“已经派人在查了,只是现在依然没有消息。”
“线索。”查不到底,半个月了,总该有些线索。
“此人不是虞国人。”老板娘说出得到的线索。
吕一思考,北羌西戎确实比较难查,他的情报,虞国才是根本。
“老板娘,那位公子这么大方,为什么我这里银钱的进项,还是和平常一样啊。”吕一想起了另一件事,银子!
老板娘找地方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豪放的样子若是被她的追求者看到还不知要吓走多少,“最近物价上涨,我维持这么大的风月逍遥居也不容易,姑娘们的首饰,院子的修葺,满院的工钱,哪个不要钱?今年物价上涨这么严重,我能和以前一样上交已经不错了。”
她诉苦,吕一更诉苦,“老板娘啊,姐啊,你也是知道的,咱们主要是丐帮,咱穷啊,弟兄们的训练更是要钱啊,有这么个大主顾你狠宰了这么多,让兄弟们尝尝汤也够了啊。”
老板娘眼角直抽,“弟啊,不是阿姐不给,实在是没钱啊,你只看到这个大主顾,怎么没看到风月逍遥居的翻新?你看看那些字画,哪个是下了千两银子的?”
“哪个是你花钱买的。”吕一接着道,老板娘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吕一头上,“你姐贪你点钱怎么了?在逼逼,信不信老娘直接不干了!”
“好了。”妃乐开口,“公子和姐姐莫在说了,若是银钱不够,从妃乐这取就是了,我一直在这院里,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妃乐说着搬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老板娘都惊了,上好的鲛珠放了整整一箱子!
“妃乐,你哪儿来的?”老板娘合了合下巴,这是鲛珠啊,一颗几乎可抵一座城的鲛珠啊!老板娘数了数,整整十颗!
“重公子的手下送来的,说是给我把玩。”妃乐平静道。
吕一现在是真的对这重公子很有兴趣了,一出手就是十座城,这富有程度,怕是要赶上东方雄了。
“既然是送你的你就收好,这是你的私房,姐姐不是这么贪心的人。”老板娘将箱子合上。
吕一:我想要……
老板娘锁好看着吕一,“看什么?这是妃乐的,和我对账去。”
吕一出门前还是很怨念,他怎么没碰上这样的冤大头啊,十座城啊……
妃乐做回梳妆镜前,看着箱子思绪翻飞,重公子……她好像知道是谁……
厅宴青纱飘,乐女琵琶声,那天的阁楼上,有个身影,勾动琵琶反弹,以乐相合。
笛声,琵琶声,台上的舞人,楼上的看客,谁又入了谁的心思?
妃乐摇摇头,走到书案,拿起墨笔绘画丹青,笔落,正是那日喧嚣中的过客身影。
成功扒下老板娘一层皮的吕一很高兴,想想自己有些充盈的小金库就差唱首歌来庆祝了,但是这份高兴没维持多久就被人拦下来了。
荒野上,白衣剑者抱剑而待。
吕一觉得他有些眼熟,也不觉得是在等自己的,哼着小曲打算回去,长剑出鞘,横挡身前,吕一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之前想杀自己的那个杀手!
“这位兄台,你这是要抢劫啊。”
“主人要见你。”白衣剑者不理会他推剑的动作,依然稳立泰山。
吕一差点翻白眼,你主人谁啊?他想见我我就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好……哎!你主人来了!”
吕一赶紧开溜,然长剑未曾离开身前。
白衣剑者皱眉思索,主人没说是要完好的还是残了的,要不,砍了腿拖回去?
吕一不知他想法,但就是感觉脚底一寒,“你主人哪位?”吕一问道。
白衣剑者想了半天,“我主人。”
“嗯,你主人是谁?”
“我主人。”
“我知道,所以他是谁?”
“我主人。”
“……好的吧。”
吕一点头,“我跟你去。”他也想看看,和沈从明交手的人是什么样的。
白衣剑者放弃了砍断他腿的想法,收剑提气离开。吕一紧随其后。
一处宅院,极其奢华,吕一今天连续认知到了自己有多穷,至少用夜明珠当灯芯用这种做法他干不出来,用温泉泡鱼又是什么操作?这样的白玉打造成凳子是为什么?奢侈,太奢侈了,皇宫都没他奢侈。
吕一心里不断吐槽,脸上一派从容。
白衣剑者推开门,男人像没骨头一样瘫在躺椅上。
“你是二弟的姘头。”男人看着吕一。“长得倒是不错,没想到二弟好这口啊。”
吕一查过沈从明,自然知道这沈大公子,只是他没想到这人说话,让人这么无话可说。
“小师叔好的不是这口,而是好我。”吕一从善如流。
男人觉得有点意思,撑着头看他,“你是想说你功夫很好?”
“三十六式皆可。”吕一微笑,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嗯,里面是酒。
“倒是看不出,二弟如此重欲。”
“沈公子找我来是为何意?”吕一开门见山,这个人他是真的一点也看不透。与其费心思和他绕弯子不如直问。
男人看了白衣剑者一眼,白衣剑者上前为他倒酒,他喝了一口,这才开口,“嗯,我想知道你和萧瑟道人说了什么。”
“阴阳玉珏。”
“嗯……道家宝物,可通阴阳的玉珏吗……和沈家有什么关系?白衣,你知道吗。”他侧首看白衣剑者。
白衣剑者抱着剑,“抓,问,不,杀。”
男人了然的点头,“你太不耐烦了。”
不知道,抓来问,不说杀。
吕一看着这两人相处觉得有些奇怪,说是主仆也不像,说是至交也不像,真是奇怪的组合。
“你在想我和他的关系。”男人开口,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白衣,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废话真多。”白衣剑者并不接话。男人转头看吕一,“这世上形容关系的词汇,用在我和他的身上好像都不合适,你看着定义吧,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来着?”
吕一觉得这人可能在耍自己,不过看他认真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我不知道。你刚才问了萧瑟道人。”
男人恍然大悟,“啊,对,我是为了我亲爱的家庭,沈家被灭门的事想查萧瑟道人的,那我为什么要找你?找萧瑟道人不是更快。”
“可能是为了小师叔。”吕一好心道。
“我亲爱的二弟有了心仪之人,作为大哥自然是要送上薄礼的,你想要什么。”
吕一看着这满屋的装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钱!”
“钱?白衣,我们有多少家产?”
“你想要多少?”白衣剑者说。
“你想要多少?”男人问吕一。
吕一认真思考,“既然是兄弟情深,那我也不好说低了,十万两。”
“这么少?”男人惊讶。
吕一:……
“你可以选择十万两黄金。”呵,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想不到我和二弟的兄弟情义竟然只值十万两黄金,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