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历年从事会计工作，而赵荣从事的是护士工作，两人忙起来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星期见不着一次面，即便如此张历年为了让自己的妻子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没有因此劝阻她回家当全职太太，而如今赵荣也已经年近五十年了，眼看就这这两年就可以退休了，张历年一直翘首以盼自己的晚年的幸福，没想到先是痛失爱子，紧接着痛失爱妻，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心思去上班了，同时失去两个亲人对他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
吴虞明白张历年的痛苦，在他失去乐乐的时候简直痛不欲生，恨不能跟乐乐一块死，要不是因为想到倪悦有可能会醒来，而他不能留着倪悦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所以他才强迫自己坚强。
后来倪悦被徐丽带走的时候，曾经有一度吴虞差点要疯了，他想不到徐丽会用什么样残忍的手段来对付倪悦，幸好不是他能想到的最坏的一种结果，也幸好因为徐丽倪悦有更快醒来的可能性。
张历年把慢慢的把赵荣的照片摆放在供桌上，就放在张硕的边上，并且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照片上的赵荣，点了三根香对着赵荣拜了拜之后像是跟赵荣说话一般的说道。
“生前你办他办事我一直劝阻你，可你说为了家人的安全不得已，如今你和硕儿都离我而去了，我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有什么顾忌了，我是时候得把这个事情跟警方坦白了。”
张历年一边淌着眼泪一边说完这段话，之后他坐回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打开一段录像递给吴虞说道：“这是最近一次我妻子帮倪悦换药的时候偷拍下来的画面，你自己看看吧。”
“帮倪悦换药？”吴虞惊讶道。
吴虞知道赵荣是在医院当护士，可是赵荣所在的岗位不负责护理倪悦，怎么会帮倪悦换药？
吴虞接过手机一看，画面中的赵荣是偷偷拍摄的可以看到手机拍摄的角度有些奇怪。
只见赵荣手里拿着一根针管，针管里有乳白色的液体，赵荣拿着针管就进入到倪悦的病房，站在倪悦的病房前边赵荣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手上拿的是甲基乙醚，是市面上已经禁止的药物，通过点滴注射到植物病人体内，会导致病人长时间卧床甚至昏迷，拍摄这个视频是想留下证据，我是受人胁迫才这么做的，我的行为跟我的家人完全没有关系，我对不起病人倪悦更加对不起病人的家属，但我是被人胁迫的。”
视频中的赵荣说话的声音显然是有些害怕，她一边做着违法的行为，同时她自己也为此感觉良心不安，她不愿意这么做，但在视频的最后赵荣还是把针管里面的液体注射到点滴中，视频的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沉睡的倪悦脸上。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倪悦了，吴虞看到这一幕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可是没想到这十年的时间以来导致倪悦沉睡的是这种药，让倪悦沉睡不醒的人竟然是赵荣，吴虞愤怒得都想掐着张历年的脖子问他为什么赵荣要这么做了。
可是吴虞不能，吴虞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手指紧紧的握着手机，似乎要把手机给捏碎了一般。
周冰看吴虞的情绪感觉是濒临崩溃的边缘，周冰赶紧坐到吴虞和张历年之间，把他和张历年隔离开来。
“张先生，这个视频是什么意思？赵荣是在帮什么人办事？还是说赵荣跟倪悦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张历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赵荣跟倪悦之间没有什么抽烟，是我们对不起倪悦，是我们对不起吴虞，是我们的问题，请你们原谅我们，赵荣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吴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逼不得已就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吗？逼不得已难道该不顾他人的生命安全吗？好一个逼不得已。”
张历年几乎是要给吴虞跪下来，要不是周冰拦着的张历年差点就跪下来请求吴虞的原谅。
“赵荣是被人胁迫的，赵荣没有跟我说过对方是谁，只是说让我们尽量别知道的太多，但是赵荣曾经偷偷拍下一段对方送药过来的视频，视频画面中，那个人露出半张脸。”
说着张历年重新从吴虞手中拿过手机，查找到他所提到的那段视频打开之后这才递给吴虞说道：“视频中间那个男人露出半张脸，对方好像也很谨慎，这个药市面上几乎是没有的，只做镇定剂的成分，如果没有特殊的通道一般人是买不到的，所以每个月这个人都会把药带给赵荣，赵荣再趁职务之便偷偷把药注射到点滴中，从而让患者继续沉睡。”
吴虞看着第二条的视频，视频的画面的确如同张历年所说的，是赵荣跟对方交易的时候所拍摄到的画面，对方提着一个方形的盒子，盒子里应该就是甲基乙醚。
在视频的中间部分赵荣把手机的摄像头往上抬了抬，便拍摄到对方的脸，那人穿着一身灰绿色的风衣，带着鸭舌帽，并且带着口罩，仅仅露出一双眼睛来。
但就单单这双眼睛就已经足够了，吴虞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便认出对方来，这双眼睛他看了十多年，不可能出错。
让吴虞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是孙连城，是他不想让倪悦醒来，孙连城知道倪悦就是吴虞的命，只要倪悦还这么躺着，吴虞就会忌惮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和车祸给他带来的不幸，因为记挂倪悦，所以吴虞经常没办法全心投入工作，更无暇顾及其他，那就更别说丝毫十年前京南市的儿童连续杀人案了。
孙连城的动机就是不想让吴虞继续追查，可是让吴虞更加没想到的是孙连城这十年的时间以来竟然一直在破坏倪悦的恢复，不想让她醒来，当着吴虞的面他是一派正人君子真心兄弟的作风，背着吴虞的时候他又是另外一套作风。
吴虞都替他感到累得慌。
在吴虞看完视频之后，周冰把手机拿了过期，视频中那张脸就出现一秒钟，周冰有点晃神，感觉那张脸好像是在哪见过一般，有点熟悉，但就是说不出具体是在哪见过。
“这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吴虞想说看了看张历年之后说道：“你不知道你老婆为什么不愿因告诉你对方是谁，是因为对方的势利大到你们都惹不起，她只有牺牲自己保全你了。”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张历年有些惊讶的问道：“麻烦你告诉我，这个人究竟是谁？”
“是警局的孙副局长孙连城。”吴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孙连城的名字。
就在这个名字从吴虞嘴里说出的时候，周冰瞬间对视频里的那张脸有了印象，就是孙连城没错，那双眼睛实在是一模一样，只是他一时间没有想出来而已。
“这个视频和这些证据我们都要留下，同时你收拾一些随身物品，我们要尽快把你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吴虞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一天你可能要上庭亲自检举孙连城，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出庭作证。”
张历年有些恐惧，一时间不敢直接答应吴虞，他一个平头小老百姓怎么敢出庭检举一个警察局的副局长，到时候万一出事了，他能不能自保。
“你放心在这之前我们一定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且在孙连城伏法之前，我们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如果你不跟我们合作，就凭你现在手上拿着这些证据，如果让孙连城知道了，那你觉得你的下场会不会和你老婆一样？”
吴虞说的是有理有据，张历年也是一个明白人，他自然懂得轻重，便点头答应说道：“你们等等，我马上就跟你们走。”
等张历年整理物品的时候，吴虞问周冰说道：“我是在孙连城手下办事的，如果我这边申请证人保护，或者申请安全屋一切都在孙连城的掌握之下，那就是等于送羊入虎口了，你能不能通过以前的关系帮我安排一下。”
周冰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我可以越级申请，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今天之内一定办理妥当，不到出庭那一日绝对不会让张历年再露面。”
等张历年整理完贴身物品之后，吴虞便把车交给周冰，让他带着张历年一起离开。
从张历年家里离开之后，吴虞正准备搭公交回局里，就在这个时候，小陈来了电话，吴虞接起电话一听，只听电话那头的小陈说道。
“吴队，我们接到报警京南市中学发生命案，你赶快过来，我们已经派车过去了。”
吴虞原本还想交代小陈别叫他吴队，得改口，但转念一想小陈都已经叫了那么久了，一时间让他改口他也改不过来，他想这么叫索性就让他叫吧。
“吴队你人在哪里，我需要派车过去接你吗？”小陈在电话那头问道。
“不需要，我就在京南中学的附近，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吴虞说道。
京南中学是当初张硕上学的地方，离张硕家也不会远，之前为了张硕的案子吴虞没少往学校和张硕家里跑，自然是熟门熟路。
等吴虞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眼看几辆警车已经停在学校门外，把学校大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吴虞向门卫展示了警察证，吴虞这才进到学校。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正是所有学生上课的时间，教学楼的学生正在井然有序的上课，另外一边的宿舍楼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警戒线绕着宿舍楼绕了一圈。
不用说吴虞也知道命案的第一现场必然是在宿舍楼，吴虞往宿舍楼这边走来，果然远远就看见小陈就站在门口。
小陈一看吴虞过来，赶紧从实习生手里拿过手套早早就在警戒线门口等着吴虞过来。
“什么情况？你看过现场了吗？”吴虞说着话接过小陈手里的手套。
“我粗略的看了一眼，死的是同一个宿舍的女生，一共四个人，巧的是这些人以前跟张硕方灵还有赵泽瑞是同一个班级的，连学生都在传这个班是不是让死神诅咒了？”小陈说道。
“什么诅咒不诅咒的，你竟然也相信这些有的没有的。”吴虞责怪道。
小陈说道：“你先别我说我迷信，等你看了第一现场就知道了。”
吴虞半信半疑的进了宿舍，没想到这次刘晓莉到现场的速度比他还快，他进来的时候刘晓莉已经着手查看尸体了。
看到吴虞进来，刘晓莉头都没抬只是瞟了他一眼，她知道吴虞现在已经不是重案组的组长了，可是她还是处于习惯，把初步的判断告诉他知道。
“尸体被发现是一个小时之前，初步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一点之后，到今天早上的五点之前，具体时间还需要解刨才能知道。”
吴虞在一边默默的听着，这个时间段正是所有学生都休息的时间。
痕迹鉴证科的已经着手提取现场的痕迹证物了，吴虞围绕着四具尸体看了一圈，四具尸体身上唯一的致命伤是眼睛，八只眼珠都不翼而飞了，看样子像是被凶手挖走了现场查不到眼珠。
血沿着尸体的脸部一直往下蔓延到胸口，校服都让血给污染了。
吴虞伏低身体仔细的察看尸体，眼部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三具尸体都已经死去多时了有这样状况也在情理之中。
吴虞一边看着刘晓莉一边查验着尸体随口说道：“四具尸体身上的致命伤都在同一处，作案工具还得再进一步判断。”
刘晓莉说着话像是在自问自答又像是说给吴虞知道。
四个人死时候维持的姿势是围着两张合并在一起的课桌坐着，四个人的手都紧紧的握在一起，在她们的手掌之间握着一直圆珠笔，这样怪异的死亡吴虞还是第一次看见。
四个人同时死亡，还维持着同样的一种姿势，什么样的凶手可以做到同一时间杀死四个人并且把她们的眼睛都给挖了的。
桌面上摆放着一张白纸，和一根燃烧了一半的蜡烛，白纸上写着很多字符和很多看不明白的符文，还有很多圆珠笔画圈的印记，有很多地方似乎力道用的不均匀，把白纸都给戳破了。
痕迹鉴证科的人在现场拍照取证之后，很快就把这些证物都装袋带走，化验科的人也如火如荼的在现场进行搜查。
吴虞顺着宿舍走了一圈，里面的陈设和平常的宿舍房间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四张高架床分两边排列着，两张并列的书桌放在宿舍房间的正中间，床上上还摆放着四个学生平时的生活用品，鞋子都摆放在床底，看起来几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在这间宿舍的隔壁就是生活老师的房间，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当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照理来说生活老师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现动静。
那为什么在案发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尸体才被发现，难道说这四个人死的时候没有任何响动吗？还是说发生了动静而生活老师当时睡的太沉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吴虞问小陈说道：“是谁第一时间报的警？第一时间发现尸体的。”
小陈查看了报案记录之后说道：“是生活老师，今天早上班主任发现这四个人没有来上课之后，课后问了学生家长和生活老师，所以生活老师才拿钥匙打开了宿舍门，在看见四个人都趴找桌子上休息的时候，她还以为这四个人是同时偷懒不上课，进来喊了两声，发现没人应答，这才用手拨了其中一个学生的头，在看见学生双目流血尸体冰凉已经死亡之后，生活老师失声惊叫，几乎是爬着出了宿舍楼，在宿舍楼外恍惚了好久这才想起告诉小张，之后才报的警。”
吴虞眉头一皱问道：“也就是说除了生活老师进入案发现场之后，也有其他老师和校长都进入了第一现场？”
小陈一脸遗憾的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吧。”
生活老师是叫许梅，负责管理学校的女生宿舍，平时就是负责女生宿舍的查寝和生活安全，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大的案件，学校这么单纯也难有较大的案件发生，可没想到如今一发生案子却发生这么大一个案子。
趁着现场取证的时间，吴虞便出门找到了生活老师许梅问话。
许梅脸色发青眼神有些惊恐，几乎不想再面对宿舍，看样子是被吓够呛。
的确谁要是毫无防备突然看见这被挖了眼睛的尸体，也得吓出个心脏病来。
吴虞让医护人员给许梅量量血压，趁着这个时候问许梅说道：“昨天晚上你查寝的时候有发现什么端倪吗？”
许梅恍惚了一下，想了好久，似乎这句话在她的脑子里过了好几遍，随后才说道：“昨天晚查寝的时候和以往一样，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