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的身影在山道上于眨眼之间消失不见,所有的人都没看清她是怎么不见的,还追出去数丈,在附近四散开仔细搜索。
就连顾晏也觉得很意外,要不是他本人就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盯着这一切,亲眼目睹了所有的事情,他恐怕也不能相信。白洛确实是在一瞬间凭空消失的。
忽然,他回想起当初,他跟她承认了自己也是穿越而来的时候,白洛曾经问过他,有没有携带什么特别的能力。
原来她说的能力,便是这个。
不过之前若干次危机时也不曾见她用过,到底是有何触发机制,又究竟是什么能力,隐身?传送?
顾晏顿时觉得更加好奇,甚至于手掌心都发热发麻,这种莫名的兴奋,让他更迫切地想要得到这个女人。至少证明,她值得他如此这般费尽心思。
白洛逃进随身空间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输入将军府附近的坐标,先回去再说。
直到敲着大门时,她的手还是有些发颤。
虽然跟着杨天财学了那么久的功夫,一遍一遍的演习跟实际临敌差别原来是这么大。她过去的人生经历里,根本没有遇到过太大的危险,唯二的两次都因为失忆而全部忘记了。
忽然被一群黑衣人拦下,她害怕,这是本能反应。
如今逃出来之后,她更有些担心,因为暴露了自己的空间能力,是否会带来一些后续不好的影响。毕竟她不清楚那些黑衣人的来历。
门房的小厮来开了门,先看见白洛一身村妇打扮,扬起眉,“你找谁呀?”
“柱子,是我。”白洛叫出对方的名字来。
他先是一愣,而后才赶紧行礼,“原来是夫人,您回来了!呃,您没在路上遇见将军吗?”
白洛摇了摇头,“他回来过?”
“正是呢,将军回来了,听说夫人出门去了城郊,所以将军亲自出去接您了。”
白洛苦笑了下,他怎么可能遇到自己,虽然他有空间的秘钥,但平时他也不会想到使用,自然不知道她是从空间里跳转回来的。
“那我们可能是走岔了。”她想了想,照杨天财的脾气,如果没有找到她,说不定会一直在外面转悠着,“你们谁腿脚快的,或者会骑马,出去喊将军回来。”
“骑马……”门房的小厮,年纪很轻,颇有些为难。
“不如我去吧。”黄韵接话道。
白洛回身,便看见她从内院走出来,点了点头应允了,想了想,又追问道,“今天那里没什么事吧?”
黄韵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跟昨天一样。”
白洛顿时明白了,看来莫玉初是铁了心的不想活了。
“好,那你就去叫天财回来。我去那边看看。”
她回屋里去换了一身衣裳,换衣裳时才发现内衫湿透了。
待她拾掇整齐之后,去到偏院厢房。门口守着的下人见了赶紧行礼,脸上表情明显很不痛快。
“发生什么事了吗?”白洛问道。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才由其中一人开口解释道,“方才送饭进去,那人发脾气,竟然全给扔了出来。还好我们躲得快,不然就要被砸一脸。好好的饭菜都给糟蹋,一地碎片,才收拾干净。”
白洛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她开门进去之后,屋里果然是一片狼藉。这人也算是厉害了,三天没吃东西,只是被强喂了一些汤药,竟然还有力气折腾。
当她看到里面的床榻上空空如也时,心下一沉,“不好!”
这可是要犯,是她主张带回来藏在将军府的,如今人在眼皮子底下丢了。那她以后怎么好意思跟杨天财交代呢?正在白洛着急慌张地准备出去让人赶紧去找的时候,她脚步一顿,觉得不对劲,又退了回来。
刚才她转身冲到门口时,分明听见屋里还有一个喘气的声音,虽然压得非常低,非常缓,但还是能够听见。
白洛又慢慢走了回来,凝神屏息之后,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在木床底下。
白洛微弯了唇角,有些好笑,干脆走到床边,坐下来静静等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白洛在床边自己坐得都百无聊赖了,床底下的人却还是沉得住气。
她实在憋下去跟人斗耐性,干脆弯腰,伸手把莫玉初从床底拖了出来。
莫玉初一个大男人,本来是打算用计逃走,被白洛识破不说,还活活地被她一个小女子从床底下给拽了出来。虽然他确实保留了一点点体力,但毕竟几天没有进食,手脚气力不足,连反抗挣扎都使不上劲来。
最后的挣扎,被她这么轻易地看破,让他一张脸涨红了又变白。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人还踉踉跄跄的,先甩开了白洛的手,“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如果你真的一心求死,那也简单,我直接让人送你去东宫就好了。”白洛反瞪着他,“你以为你助纣为虐这么久,一句死就可以了事了吗?”
莫玉初铁青的脸色,眉头如川字一般紧锁着。
他站在白洛对面,比她高出一个头来,直勾勾地瞪着白洛,眼白的血丝看着有些骇人。不过白洛也不示弱,仰起头来反瞪着他。
没道理,他做出了事情,自己还在他面前理亏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让我做什么解药,还是只是想折磨我?”忽然莫玉初反而松了气,像是要求个了断。
白洛没好气地盯着他,“跟你无冤无仇的人,被你下毒,你不是该双手奉上解药吗?这些先不说,你也该交代一下,你到底帮着太子做了多少恶事!”
“我只管制毒,不管其它,你要想要解药,帮我救回一个人。什么都好说。”莫玉初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太快了。
让白洛不禁有些怀疑。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为什么要派人追杀你!”
“我已经说了,你又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他冷笑了一下,别过头去,不再望着她。
“那先说说,你要我帮你救谁?”白洛追问道。
“阿鬼。”
“谁?”白洛一脸的疑惑,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莫玉初不由得转头仔细打量着她,像是想从她的表情里猜出些什么,“你中的无忧散,没有被解除过?”
白洛一听他提到这毒药的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还好意思说!”
“哼,无忧散又不伤性命。”莫玉初脸色如常,脸皮还真是厚得可以。
“好啊,喂你吃一包,让你彻底忘记自己的过去,所有认识的人,所有发生的事,你看看好不好?”白洛觉得这个人的三观渣到简直令人发指。
“阿鬼是我徒弟,你找到他,将他平安带来,我就把解药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从一个囚犯的身份变成开条件的人了,白洛瞪大了眼睛,想骂人又词穷。
“他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她一边不耐烦地问着,一边开始找纸笔。
晚些时候,黄韵跟杨天财一同从外面回来。
“回来了,我可能知道了些线索。你们都过来瞧瞧!”白洛在前厅里招着手,让黄韵跟杨天财都过来。
黄韵顿了一顿,先看了杨天财一眼,但杨天财心系白洛,根本无从留心其他,大步流星地就已经走近白洛身边。
“可是遇到什么事?”
“嗯,是有一点。先来看看这张画像吧。”白洛取出莫见鬼的素描。
根据莫玉初的描述之下,她画出的人脸居然像她那天在街头遇到的碰瓷小子。
黄韵一看,立马就明白了,“原来他和莫玉初有关!不过最近城中搜查频繁,我们的人也不好再有什么动作。”
“他是莫玉初的徒弟,之前肯定是帮着他师父干了不少坏事,所以一看见我,才心虚地跑走。”白洛说着,皱起眉头来,“不过,虽然依莫玉初所言,当初无忧散确实是他配制的,但他是后来才知道这药用到了我身上,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似乎他为太子做事,也是有苦衷的。”
杨天财接话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让我帮忙救人。”白洛望向他,“你可以……”
不等她说完,杨天财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嗯,那就交给我吧。黄韵那边可以先暂时按兵不动,毕竟你们曾经跟王府的关系,京城也许有人还记得。若是走动太多,反而惹人怀疑。”
“是。”黄韵应了一声。
她的目光落到杨天财的手掌上,正十分自然地揽在白洛的肩头,似要替她遮挡一切风雨,为她解决所有难题。
“这里若是没有其它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黄韵垂下眼帘,掩饰着微妙的心情变化。
“好,那你先去忙吧,顺便帮我确认一下莫玉初他有没有喝药。”白洛吩咐着。
“明白。”说完,黄韵就退了出去。
白洛这时才表情严肃地跟杨天财说起了今天白天,她跟着那个木匠阿羽一路去了鹿儿岭上皇家禁地的一处小行宫。他们在那里的所见所闻,除了唆使小木匠用皇家沐室泡药浴的部分之外,其余的都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