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臻见白洛的神色有些痛苦,像是陷入了焦灼的状态,便知道她是因为回忆尽失在苦恼,遂劝道,“不必难过,以前的想不起来,不要勉强。我只是告诉你,这里本来不是这样,只是一些意外之后,眼下只能做随身仓库使用了。你可以自己摸索看看,只要再心中默念,就能随意开启,注意,不要再人前使用。”
说着,他顿了一顿,揶揄道,“否则,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定会把你当做妖怪!”
白洛舒缓了脸色,望向苏臻,“你的意思是,我是从其它时空到了这里?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吗?”
“这样解释,也对,也不对。”苏臻让她先把外面的药材搬进来再一边让她整理着药材,一边跟她继续说着过去的事情。
“这些你认得吗?”他指着箱子里的药草。
“茯明子,清珏,佘草……”白洛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植物,她就能脱口而出所有的名字。
而苏臻就在旁边,跟她讲述着她的过往。
从她前世为救女儿,走上手术台开始,到她来到这个世界,附身于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年轻女子身上。她跟杨天财之间的缘分,从那时起,便注定了。
苏臻省略的部分是自己作为南风所起的作用。
白洛听完他的讲述之后,恍惚如在听别人的故事。
“你说我来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使用空间的能力是作为任务的奖励?”
“对,可是你依然当做这是一次新生,也许失忆只是重生的契机。毕竟以前你遭遇到什么事,我也不是尽数都知道,而现在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更好地判断。哪怕没有记忆,你的个性,学识都没有受到影响,善良与正直,也不曾变过。你还是你!”苏臻其实犹豫过,要不要把过去的记忆由他这个旁人转述给她。
但见她开始对过去执着时,想对她有些提点。
因为他现在与苏臻的记忆、肉身混合,已经失去了在空间内的管理能力,也没办法帮她再感知这个世界的危险。他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那样陪伴着她,所以他虽然表面上平静,但内心其实也很恐慌。
白洛若有所思,难怪自己总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片刻之后,她轻轻笑了,“这么算起来,我还是有便利的地方,至少有一个随身仓库可以存储东西。”
见她这么快释然,苏臻也松了口气。
处理好这眼下的事情之后,苏臻才离开去准备出发事宜,而白洛也把黄韵叫过来,吩咐她自己离开期间,让她照顾家中的大小事务。
“这些银票你先拿着,每个月朝廷还会按份例给将军府一笔抚恤的补贴,在京城中的日常开销应该是没问题的。我每过一段时间会写信回来,有什么事你也要及时告诉我。”白洛神色认真地细细嘱咐。
黄韵拧着眉头,虽然很想跟着白洛一起去,但想起之前白洛的托付,也只能点头。
“不如让我师兄陪夫人一起去吧,他时常在外替王爷办事,北境一带的地形也极为熟悉,想来殿下也会应允!”黄韵提议着。
“这不太好吧。”白洛有些迟疑。
其实之前英王有跟白洛提起过,他打算派一队人马跟着他们上路,可被白洛拒绝了,不想太过声张。
“若是夫人不答应的话,那奴婢只能安排好府中事宜,自己跟着了。”见白洛有些犹豫,黄韵有些着急了。
毕竟是边境地带,虽然北齐撤兵,但难保会有流民山寇之类的,黄韵是真心不希望白洛再出任何事。
“那,这事要跟王爷知会一声,若是王爷同意……”
“王爷肯定会同意!”
她们这边才敲定了,就听见外面有人进来。
“老三媳妇,跟你说个事!”是杨致武来了。
“爹有什么吩咐?”白洛迎了过来,示意黄韵先到外面去候着。
“你那妹妹如今是单身一人,我看她也算是伶俐温柔,所以打算纳做小妾。就跟你知会一声。”杨致武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白洛一愣,“爹说的是白媚?”
“对啊,不然你还有哪个妹妹住在咱们家的?”杨致武提高了声音,“反正你也要出远门去寻天财,这府里的事情,我觉得让她来料理,也未尝不可!”
“这是爹,你的意思,还是白媚的意思?”白洛沉着脸反问道。
“怎么?如今我连在自己家中做主的权利都没了?”杨致武也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只不过爹想要纳白媚为妾,我得先问问她愿不愿意!”
“她当然愿意,她都已经……”杨致武脱口而出,看到白洛正盯着自己,便生生改口,“跟我表明过心迹了!”
“那这毕竟也不算是小事,我还是要问问她自己,还请爹不要心急。不如等我回来之后,这事再从长计议。”白洛说着。
就听外面,白媚推开黄韵挤了进来,“姐姐,我跟他是自己心甘情愿,一心欢喜的。还请姐姐成全!”
说着,白媚就要往白洛身前跪下了。
白洛还没说话,杨致武就先一把将白媚挽了起来,“你若是做了我的妾侍,以后也算是姨娘,怎可在小辈面前跪拜。这不成规矩。”
白洛抿抿嘴唇,看来杨致武已经被白媚迷住了心窍,打定主意要娶她了,于自己知会一声,也真的就只是打个招呼,压根儿没想过要问自己的意见。
“既然爹看上了白媚,那也是白媚的福气。不过白媚先夫去世不满三年,你们这时要办喜事也不合适。不如先等我回来再说。”白洛淡然回道。
这大余的民风并不算是多开放,鳏夫再娶容易,但寡妇再嫁,确实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要等守丧三年,如子女为长辈守孝期一样。
白洛提到这一层,白媚才接话道,“姐姐既然已经同意了,那也不急着这一时。”说着,她上前贴在杨致武身旁,“那就再等一年半……”
两人当着白洛的面,就开始眉来眼去的。
白洛一挑眉梢,实在不想看下去了,便先回自己屋里,继续去清点临行时要带的行李。原先她本打算是精简再精简,但现在知道自己有个随身空间,所以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能带上的都带上了。
才过一会儿,杨思绣就在门口轻唤着,“三婶,我方便进来吗?”
这个时辰,杨文昭还在城南的云栖私塾上课。
虽然白洛跟他们简单说起过自己的盘算,杨文昭大大咧咧,倒不以为意,杨思绣却一直心中忐忑,所以才趁着弟弟不在时独自过来,跟白洛问问清楚。
“三婶真的想好了,明日就出发吗?”
杨思绣已经十三岁了,明年便到了大余寻常人家议亲的年纪。
再加上她从小的经历,也比普通孩子,更会察颜观色。她并不是为自己将来担心,而是真心替白洛的安危在着想。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一次出行,并不是独自上路,还有经验丰富的随行,跟武功高强的护卫,我会平安回来。运气好的话,便会带着你三叔一起回来!”白洛乐观地笑着。
杨思绣递过来一个香囊,“这是我亲手绣的,里面有一张城隍庙求来的平安符,希望你跟三叔能平安归来。”
白洛抬头时,才发现杨思绣眼底闪烁着光泽,她伸手把香囊接了过来,里面除了平安符之外还有几味常见的香料,可见这丫头是用了心。
“好孩子,谢谢你。”白洛将杨思绣拉进怀里。
杨思绣一把抱住白洛。
她确实很害怕,爹娘虽然待自己严苛,总是宠爱弟弟。可知道他们双双过世的那一刻时,她还是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是三叔跟三婶替她又撑起了这片天,过去两年多的日子,是她十几年来过得最开心的时光。
只可惜,三叔如今下落不明,他们外面的人都说三婶守寡人都疯傻了,偏不信那死讯。可她也希望三叔还活着,不然三婶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多照顾弟弟,有什么事就跟黄韵说,她会帮你的。”白洛安抚着杨思绣,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能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
虽然临行前,闹出白媚这桩事情来,但并未影响到白洛的计划。
她大概也能渐渐猜出白媚的意思了,入京之初,白媚大概是真的打算在京城中找到一个新的靠山,可因为在公主府闹出的风波,绝大多数有头有脸的人绝对不可能再看上她了。
所以白媚才急急忙忙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杨致武。
若不是杨天财在打仗时出了事,恐怕杨天财才是白媚的第一目标。
而且据黄韵的监视,自从在尚阳城白媚暗中跟外面联系失败之后,也再也没有多的举动,看来她已经成了弃子。所以白洛也不着急再去探究她的真实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