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知道干娘的病情恶化,她就该早些上京。
如果她早些上京,也许就不会遇到被劫持的事情,也不会丢掉记忆了……
“对了,南风,你说会帮我查解毒之法,找回我的记忆的!那……”白洛脱口而出,她回头来望着苏臻时,话说到一半自己就停住了。
“我是说过,而且我也一直没停下寻找解药,只不过你之前不是说不急着找回记忆,所以我没有跟你汇报过进度,怎么了?现在觉得有些事情不方便了吗?”苏臻应答道,并未察觉到白洛表情细微的变化。
“嗯,我是想,还是找回以前的记忆比较好。有些事经历过,不该忘记。”白洛回道。
她心中暗暗觉得纳闷,虽然她已经知道苏臻是自己的师父,平时她望着他,称呼其为师父时都没有刚才唤他那声南风来得自在。而且本来也是他自己说的,自己可以那样叫他,但她也说不上来,当她叫出这个名字时,又为何会让她心头一揪,莫名有些伤怀。
“你放心吧,我现在已经有些头绪了,其实也就等你开口而已。我定会帮你找回所有失去的记忆!”苏臻微笑着安慰道。
“夫人!时辰不早了。”黄韵在灵堂门口提醒着。
隔壁的酒宴都已经过半,文老夫人刚刚过世,这当义兄的就不把妹妹当人看了,使唤着白洛做起了下人的差事不说。自己跑去迎贵客,把这冷落的灵堂交给白洛看管。
黄韵对文皓早已满满的怨念,所以才故意前来提醒白洛。
“是呢,今早还收到英王殿下的消息说,晚些时候会带人过来。我也得先回去准备着,还有替文昭寻先生的事情。”白洛轻叹了一口气,“那师父你在这儿,没问题吧?”
苏臻唇角微弯,应道,“当然了!你师父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快些回府去吧。记得回去了先吃些东西,别饿着了。”
白洛转头向着灵位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些什么,然后才起身准备离开。
她走出两步之后,才回头道,“我若是直接走了,不跟公主他们打声招呼,怕是不太妥当吧?”
“杨夫人请留步,奴婢奉公主命,特请夫人去前厅。”一个丫鬟打扮的站在灵堂门口唤道。
白洛有些意外,还以为是这灵堂周围还有眼线,怎么自己才说要走,那边主人家就过来招呼自己了。苏臻起身跟了过来,“我陪你一起过去。”
苏臻虽然在野,但好歹于京城也算小有名气,而且还是受过余皇三番两次褒奖之人。就算公主真要为难白洛,也会看在苏臻的面子上,不会太过分。
但白洛跟苏臻到了前厅之后,没有被直接带到席面上,而是到了偏殿。
一进去,里面坐了一圈人,却都是眼熟的,唯有一人是跪在中间。
“不知公主唤臣妇前来,是有何要事?”白洛跟公主拜了一拜之后,才向旁边的英王以及太子分别行礼。
“姐姐!姐姐,救我啊!”本来跪在中间的那人伏低了身子,一听到白洛说话,便回头朝她的方向扑来。这时,白洛才看清是白媚,而且她似乎被人狠狠掌嘴,双唇充血高高肿起,两侧脸颊上也是通红的巴掌印。
“真是没规矩的东西,公主叫你起身了吗?”旁边一个婢女冷声道。
白媚才又胆战心惊地趴了回去。
白洛微微蹙眉,“不知胞妹犯了何罪,要动用这种刑罚?”
“她冲撞了英王殿下跟太子哥哥,你说本宫该不该罚她?”昭月公主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语气里满满的骄傲,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跟太子关系比跟英王要亲近似的。
白洛低头看了一眼白媚。
白媚赶紧辩解着,“不是!不是这样的!民女根本……”
“本宫与将军夫人说话,几时轮得到你插嘴!是不是刚才的教训还没吃够?”昭月公主冷眼一扫,让白媚只好住了嘴。
文皓在旁边,虽然他不知道白媚跟白洛关系到底如何,但冲着白媚是白洛娘家同胞妹妹,就觉得实在不好意思,才轻声在昭月身旁劝道,“公主息怒,大家都是亲戚一场,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亲戚?本宫可没有这种亲戚!”昭月公主虽然还是笑着,但眼底分明就是鄙夷的神色。
太子这才开了口,“行了,孤今日出来,也不过是为了宽慰驸马,令堂病逝本就是憾事,也不必为了些无关痛痒的人再伤了你们夫妻之间的和气。不如这样,这不知轻重的人就交给英王去办吧。”
昭月公主立马转头对着太子附和道,“好啊,王兄说得极是。本宫一向听闻英王处事果决,最为贤德,相信今日此女闹得我府中宴席不痛快的事,英王一定也能给出个好交代,将此事处理妥当。”
“英王殿下饶命!英王殿下,我姐姐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妹妹啊!”白媚膝行到英王面前,差点要抱住他的腿。要不是站在后排的黄韵机灵,先一把按住了她,恐怕又要叫她惹出些风波来,说不定还会牵扯到白洛身上。
白洛虽没有黄韵考虑得这么周全,但她明显感觉到昭月公主对自己的敌意。
就算她跟白媚当真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人是从她府里带出来,被公主这么一闹,她不可能独善其身。于是白洛扑腾一下跪在了白媚旁边,“今日这丧仪,是臣妇带妹妹一起来的,若有什么不敬之处,臣妇愿向几位殿下赔个不是。但,臣妇可否问一下,到底舍妹是如何冲撞了二位殿下的?”
白媚赶紧拉着白洛的袖子,拼命摇着头,“姐姐!我没有!”
“哦,原来这位就是杨将军的遗孀,也罢了。王弟,免得传出去,说咱们皇家太过苛责了,你就看在为兄的面子上,饶了她们吧。”太子忽然开口,还上前来伸手扶白洛。
白洛微微蹙眉,却躲闪不及,被他抓住了手腕,借着他的力量便站起身来。
她离他近时,莫名地厌恶感,让她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
当众之下,太子本来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所以周围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太子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昭月公主趁机再准备发难。
苏臻从后面一把扶住白洛,用很低的声音在她耳畔说道,“装昏!”
白洛很快配合着,身子一软,朝他怀里倒去。
“小洛!”文皓见状不对,唤了一声。
只听苏臻说道,“我这徒弟身子原本就不好,杨将军出事这几个月了,她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的。奉旨入京以来,才把家中安顿好,就听说文伯母的病情,也是日日忧心。方才还跪在灵前哭了半天呢,忧心忧神过度,不过就是个普通妇道人家。还请几位殿下,网开一面!”
白洛的身子早就养好了,除了无忧散之毒让她失忆之外,远比以前结实许多。
不过她今日确实情绪不太好,也有哭过,此时为了配合苏臻便只能继续在他怀里装晕。
“白家就只剩这么一个胞妹,身世可怜才投靠到她门下,都是乡下地方来的无知妇人。对于公主府里的规矩也是不知,不知者无罪,既然太子殿下都同意饶过她这次,那苏某就大胆再请,送她们回去。”
昭月公主听苏臻已经把她们俩姐妹描述得这么惨,若是自己还以为之前的事情咬住不放,以后她也会落个刻薄的名声,只好僵着脸同意了。
文皓本欲跟苏臻一起相送,却被昭月公主一个眼神制止了。
等到了外面马车之后,苏臻的声音轻柔在白洛耳畔响起,“行了,不用装了,已经出来了。”
白洛这才配合地睁开眼睛,“白媚呢?”
“在后面那辆马车上,已经拿了外敷的伤药给她,黄韵在照顾着,你不必担心。”苏臻说道。
“嗯,多谢你。”白洛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曾经怀疑白媚的身份,还派人查过她,可如今为何还要在昭月公主故意为难时,出来维护她,你明明可以……”苏臻追问着。
“虽然我知道她背着我,一直在跟什么人联系,但没拿到实质证据的一天,我只能继续当她确实是我亲妹妹来看。再则,刚才在公主府里,也确实是有人故意为难的成分,我若退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任我好欺!”白洛面色平静回道。
“放心!我会在你身边护着你的。苏臻好歹也是救过太后跟余皇的人,在这京城还没人敢动我!”苏臻微微一笑。
白洛听到他这句,不由得抬高了眉,“说得你好像只是借苏臻的名号似的,难道你不是苏臻?”
“我当然是!”苏臻伸手在她头顶上轻轻摸了两下。
这动作有几分亲昵,几分熟悉。
“谢谢。”白洛为今天在内院的事情向他道谢。
“你我之间无须说这个。”苏臻应道。
不知为何,这句话也让白洛异常觉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