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靖眉头一皱,岳霖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他们才走没多久,算路程,估计也才到那儿。殿下放心,若是真有什么事,穆平肯定会来消息的。而且黄韵那边也会着紧此事,殿下不必担心。”
“就一定会出事?你这乌鸦嘴!”慕容靖脸色一沉。
岳霖才准备继续贫嘴,让王爷息怒,只是忽然觉得浑身有些燥热难受,脸颊异常潮红,却一滴汗都没有。他下意识地开始调息,可结果反而变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怎么回事?”慕容靖立马瞧出了端倪。
“我……属下也不知……”岳霖也觉得纳闷。
而慕容靖下一刻目光落到那旁边空的茶盅上,“你去找萧远,让他替你看一看,带着这茶盅,让他一并瞧瞧。”
果然不出一会儿,萧远回来回禀道,“启禀殿下,岳霖的症状像是中了回喜丹,原本是宫中御医调配的,前些年因皇上龙体欠佳,这药已经被禁了。不知咱们王府怎么会有这种药……属下已经让他服下解药去休息了。殿下您没事吧?”
慕容靖扫了他一眼,“本王能有什么事?”
“这药似乎是加在参茶里的,要不要派人去查看看?”萧远耿直地问道。
“不必了,本王已经知晓,你退下,让人照顾岳霖,明日清早本王还要用他呢!”慕容靖沉声道。
萧远应了一声,便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看来,这王妃也开始着急了,竟然用起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迷惑自己。慕容靖眉头紧锁。
他们成亲这几年,他在王妃房中待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每次一想到纪氏跟东宫牵扯不尽的关系,他就对此女由衷地厌恶着。
当初他的婚事,也是因为某些人在父皇面前不断吹风,才给他赐了这么一个娘家家世并不算显赫的王妃。说来也可笑,纪氏要提高门楣,不跟他这个王爷女婿拉近关系,反而是巴巴地变着法儿的讨好东宫那一位。
之前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收集齐了证据,证得王兄的清白。
东宫那边轻描淡写地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旁人身上,太子在御书房里痛哭流涕了三个时辰,痛陈自己如何被人蒙蔽,又回忆自己当初与兄弟如何情深。
虽然最后仍是落得了被禁足东宫的下场,可父皇心中仍是下不了狠心。
因为在父皇眼中,太子才是诸多皇子中最孝顺他的那一个,事事都是为他考虑,以他为尊。这样,就算太子犯下再大的罪行,祸害的都是旁人,父皇还是会一再原谅他。
一想到这些,慕容靖真想放下如今朝堂上的一切,远离京城,远离这片纷争喧嚣,躲到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过一些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他双肩上背负着的责任,早已经压得他快抬不起了,更是撩不下来。
翌日傍晚,英王慕容靖才从宫中回府,他与兵部工部几位大臣议事,商议着重建边关防戍的大计,一连几日都有大量的工程方案要讨论。
刚回到府中,就听底下人来报,说是黄韵来过,还送了一封信过来,要王爷亲启。
慕容靖没有多想,就拆开信,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这信上说的内容,他连朝服都顾不上换,又让人备马出去了。
等他急急忙忙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只见大门虚掩着,他立刻叫了萧远一起入内。
偌大的院子,竟然不见半个下人,慕容靖正要疑惑时,见黄韵过来,神情呆滞,“殿下,来了。”
“黄韵,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洛人呢?”慕容靖追问道。
黄韵缓缓转身,“请跟奴婢这边走。”
萧远望见黄韵那模样,觉得古怪,“殿下,黄韵怎么回事,好像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她一定也很担心白洛的情况,这个时候先救人要紧,别的稍后再议吧!”慕容靖催促着,他们便跟着黄韵往里面去了,而王府随行来的侍卫都按规矩只在门外守着。
慕容靖跟着黄韵进屋之后,穿过月门,透着长屏,隐隐约约看到有人躺在榻上。
他脚步略有迟疑,“黄韵!她若是伤重,不如先让萧远给看看,你同我仔细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韵转头,木然道,“殿下,夫人现在只见殿下你一人。”
说着,黄韵已经向外走去,还对萧远说道,“你也出来吧,不要打扰他们!”
萧远带着药箱,作为王爷贴身药侍,本来听说是给杨夫人治病,他就有些疑惑。但现在屋里确实没有别人在,似乎就里面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虽然看不清是谁,但这布置是主人卧室没错。
而且王爷也没说什么,黄韵以前又是自己人,所以他只好跟着黄韵一起退了出来。
“黄韵,你精神好像不太好,不如我替你把把脉,看看吧。”萧远跟在黄韵身后说道。
他们俩已经到了门外,黄韵回身看了萧远一眼,抬手就点住了他的穴道,用迅捷的手势将他扶住,缓缓放倒在地上。接着,黄韵便一步一步退到院门处守着。
慕容靖绕过长屏,看到一个素衣女子侧躺于榻上,看身姿确实很像白洛。
“白洛,你……可还好?”这屋里似乎燃着什么熏香,慕容靖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但也来不及细想,便缓缓走上前,想检查看看她是否伤重如信上所说。
他刚挪到床边,就被床上的人一把扯住了前襟,她的胳膊像是藤蔓一般攀着他的肩膀,就把他拉得身子一倾,差点没站稳。
“王爷,人家好想你。”白媚一脸娇笑地望着他,甚至还用手去摸他的脸。
慕容靖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将她推开。
“你是?”
“我是你的洛儿呀。”白媚见识过失魂散的效力,笃信自己加在香炉里的药粉,一定能让慕容靖对自己神魂颠倒。
没想到慕容靖将她推开之后,冷冷地拉开了距离,“你到底是什么人?把白洛怎么样了?”
白媚一听,他居然没事,还这么清醒,脸色不由得变了,但很快镇定下来,半跪在床边,伸手去扯慕容靖的腰带,“王爷,我真的是白洛,你看看我呀!”
慕容靖不耐烦地将她推到一边,急急想要往门外走去。
白媚急了,他现在不中招,若是这么离开的话,那自己的一切都会被暴露了。
“你现在要是走了,这辈子都见不到白洛了!”她跳下床来,对着慕容靖吼道。
慕容靖震怒,转身瞪着她,“你说什么?”
白媚趁他转身的时候,将藏在指甲里的另一种效力极强的迷香,朝着慕容靖的脸上撒去。
可她不晓得慕容靖毕竟是在沙场上磨炼过的,反应迅捷,观察细微,再加上前一天里王妃的举动,让他多了一个心眼,身上常备一些提神清心的药物,防着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抬起脚来,对着白媚腰腹就是一下,将她整个人踢飞了出去。
白媚撞到后面的长屏,把木质屏风压倒不说,还被几处断裂的茬口划伤,疼得她哀叫着。
另外一边,白洛他们在镜湖边的密林里埋伏了快大半日的时间了。
原先跟着追踪的痕迹找来,就已经花了一晚上的功夫。眼看快到了寨子,不得不放慢了速度。那寨子就在眼前,大约有二十几户人家,不算多,也不算少。
在他们中间,有不少人家门口用铁链拴着一个奴隶,像是拴畜生一样。
根据观察,这些拴在门前的奴隶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功能跟狗一样。
还有一些身强力壮的男奴隶,会被寨子里的人押到附近的芥芽树种植园里去干活。而在那里,居然还有魏兵出没的痕迹。他们似乎是来跟湖族人收购芥芽果的。
白洛他们绕着这寨子几乎勘察了一圈,真的是滴水不漏,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让他们找空子能偷偷进去。
如今还发现周边有魏兵出没,想必这防备更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他们才打算潜伏到入夜之后,再想想办法,试看看,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不能去打探一番,那怎么甘心呢。
一整天过去了三分之二。他们只在早上时吃了些干粮,为了避免多次去方便,所以连水都喝得很少,就一直撑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都是按照计划,默默忍耐着。
藏身在林深处,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就算是带了驱虫的药,还是会时常感受到各种虫类的亲密接触。
闷热的天气早已经把白洛后背前胸的衣裳打湿了好几次,再加上她为了装扮成男装,还缠了裹胸。
虽然她闭口不提自己几乎快中暑的状态,强撑着,关注着自己盯的那个方向。苏臻担心她太过勉强,所以小心地到了她身旁,把水囊递了过来,轻声道,“喝一点吧,我加了一些草药,提神的。”
白洛一听,便把水囊接了过来,咕噜咕噜灌了两口,很有节制地不再多饮。
“谢谢。”
“行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他们寨子里炊烟起,等外面的人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应该是防备最为松懈之时。”苏臻望着草丛外不远的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