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堂堂王爷也学人偷听墙根这么卑劣的手段?”
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将窗户重重关上。
慕容宇被窗门差点夹到手,也丝毫不在意的只是笑笑。
而白洛回想这两日在行宫里的遭遇,总觉得自己如果继续被动下去,可能会陷入另一个漩涡。穆王跟太子的明示暗示,她也不是傻子,与其继续在宫廷争斗中搅和,不如自己先出击。
她扭头望见另外一端桌上放着的文房四宝,心下有了主意。
过了一会儿,只听白洛在屋里唤宫婢进去,“刚才太子殿下忘记东西在这里了,帮我送回去一下。”
她指的是慕容靖临走时让岳霖送给她的锦盒,如今原封不动地让人拿出去。
行宫里的宫人自然是知道太子还没离开这里,还一份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就只好应了一声,把盒子拿了出去。
果不其然,穆王的人在外面拦住传话宫人的去路,“拿的是什么?”
那锦盒被交出去,被人打开检查,见里面装着一对玉镯,便又合上退了回来。
锦盒被送到太子手上时,慕容靖心情不佳,本不愿多看一眼,“拿下去吧。”而岳霖却多了个心眼,让属下把盒子又送回来。慕容靖不解地望向他,岳霖示意两边属下退开之后,才把盒子打开仔细检查了起来,“若是她真的不愿收礼,也不会先收再退,应该当时就不会留下这盒子。”
正说着,岳霖就在放镯子的锦布底下发现了一封短笺。
他当即取出,递给了慕容靖。
慕容靖原本沉浸在被白洛干脆拒绝的失落中,接过短笺看过上面的内容,怔怔然半晌,才轻轻一笑。难怪她会拒绝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自己一心醉于旖旎,她从未对自己有半分僭越的想法。
“回宫去!”慕容靖将短笺丢入旁边的香炉里,看着它燃尽成灰。
白洛主动去寻慕容宇,“既然你说安和郡主的事情你已经查到线索了,我在这儿待着也没用了,不如就先告辞了。”
慕容宇抬手一挥,让正在议事的两个手下先退了下去,才缓缓抬头望着她,“昨夜你殿外有刺客出没,你一点都不怕吗?”
“整个京城,视我为眼中钉的人,并不多,若真有人想要我的命,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白洛几分自信地回道。
慕容宇笑了,“倒是个狠辣的小娘子,你就放心跟着本王便是,本王定能护你周全。”
白洛挑起眉梢,表示对他的话没多少信服,“那安和郡主呢?既然你寻到线索,那说明是有解药了,你不回去看看她的情况吗?”
“怎么?你比我这亲哥哥还关心安和,她可是抢了你相公的人,你真有这么好心?”慕容宇说着,从座位上起身,几步走到白洛面前。
“我只是不愿意半途而废,毕竟也插手替她诊治。再者,我也好奇那毒该如何解。”确切地说,白洛不相信安和中的毒,能在这么短时间又找到了解药,除非他们真的抓住了下毒的人。
但如果真有人下毒戕害安和郡主,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把解药留着等人来发现。
可她总不能当着慕容宇的面,直断他们找到的解药是假的,有种咒安和郡主的意思,徒惹人怀疑。
“放心,我们马上就回宫了。”慕容宇似笑非笑的样子,让白洛有些猜不透。
对于安和郡主的关心程度,慕容宇这个当哥哥的,确实显得淡漠许多。就算他们兄妹是从小分离,感情疏远,也不至于冷漠到这种地步吧。
试想若是她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中了不知名的毒药,生死未卜时,她肯定没有心思做其它的事情,只想一心去找解药救对方,就算不在一处,她也会关心对方的情况转变。
慕容宇给她的感觉,对安和的事情,只是在尽一份责任,而不走心。
回宫的马车上,白洛依旧是跟慕容宇同乘。
摇摇晃晃的车厢内,白洛试探地问道,“王爷跟安和郡主,不是一母同胞吧?”
慕容宇回头望了她一眼,很快笑了,带着几分掩饰似的,敛去眼底的惊讶,“为何这么问?难道是本王长得太过英武不凡,跟安和不太像吗?”
白洛抽动了嘴角,摇了摇头。她对皇室族谱这些琐碎知识,也仅限于从杨天财那里知道的一些内容,主要是献王、以前的英王如今的太子,还有废太子的一些关系。像穆王这一脉,属于边缘外放支系,在朝堂上没有自己的势力,除了西南的军力跟一方封地,在京城这种地方算不得起眼。
尽管如此,穆王也是皇孙一辈中,个人才干最被看好的,所以他才一直没被放权,而是作为一个藩王,一直在外。即便是这样,皇家绝对不会允许穆王随随便便就娶一个平民女子为正妻,这不同于纳妾,正妻的位置必是要发挥联姻势力最大的效果。
而安和郡主能嫁给杨天财,一方面是因为安和的受宠,一方面也是因为皇家想要拉拢一个手握兵权又得军心的大将军。
“不想说就算了,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白洛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把头转向别处。
慕容宇轻哼了一声,像是在笑,只听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从车厢另一端传过来,“的确,我的生母并不是安和的母亲,只不过我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她身边,穆王府所有的人都当我是嫡长子,就连安和恐怕也不知道。”
白洛心中微微一惊,忍不住回头望着他。
照他这么说,这应该是皇族宗室的秘闻才对,根据大余的律例,王爵只能由嫡系子女承袭,若慕容宇不是正妃所出,那他顶多只是世子,这穆王的头衔落不到他头上,而安和是女子,被封郡主已是最大的恩荣了。
这个秘密,他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告诉了自己,不怕她捅出去吗?
这乱了嫡庶的事情可大可小,哪怕是在普通大户人家,也少不了一番争家产的计较,更何况是皇家,若被有心人翻出来,在朝堂之上公开质疑,那当欺君论。
“你不怕我说出去吗?”白洛小心翼翼地问道。
慕容宇哈哈笑出声来,“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以为就凭你一张嘴,能把本王扳倒吗?到时候,真闹开了,你又有何证据?就不怕治你一个污蔑皇室的罪名?”
说着,慕容宇伸手戳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白洛被他戳得后脑勺轻轻撞到了车厢壁上。
也对,他能这么轻松当笑谈的把这秘密告诉自己,想必留了后招。而且穆王夫妇早已过世,知道这件事的这世间还是否有其他活人,都不是定数。
他是有绝对的自信,才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再让别人相信。
马车才走到山门前,还未上官道,就迎来了宫里的马车。对面的车跟穆王的马车卡在路上,两两停下,车夫先问是否要让路,就听对面的人问道,“请问是穆王爷在车上吗?”
慕容宇隔着车窗朗声应道,“正是。”
“奴才是御前伺候的劳善清,奉旨特地来寻穆王爷,跟白大娘子。”
慕容宇看了白洛一眼,故意轻声道,“你呀你呀,让多少人都操着心呢。”
白洛抿唇,不想多说话。
如今身边的人,对于白洛来说,最危险的也是顾晏,偏偏他还以余皇的身份,不能轻易动得了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安了什么目的,又有多少帮手,所以她才将试探的消息送到太子那里。
如果慕容靖跟顾晏是一伙儿的,势必会给顾晏提醒,说不定他们会有其它动作,而如果慕容靖跟他不是一伙儿的,势必会想办法验证她的话,对顾晏一番试探。
不管怎样,白洛静观其变就行了。
他们的马车跟着宫中的那辆马车一起往回城的方向去了。
“如今就跟你说实话吧,若你不答应嫁给本王,那之后你的命运如何,连本王恐怕都保不住。不然你以为守卫森严的行宫,如何会进得了刺客,若不是有内应,又如何能精准地找到你的所在?”慕容宇半威胁地说道。
白洛心里忍不住吐槽,别说是行宫了,就算是皇宫大内,只要有想法,一样可以有高手潜入。
她冷笑了一下,对慕容宇回道,“若是王爷觉得我这样软硬不吃的女子,挑起了你的征服欲,所以你才想较劲到底,那大可不必再尝试了。不管你说什么,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不会,也不可能嫁给你!”
原本白洛拒绝慕容靖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暗喜,但这一番话,却让他眉头微微一蹙,看来白洛并没有对自己改观多少,或者还是抱着敌视的心态。
至于她所说的征服欲,就连慕容宇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张脸不是绝色美人,脾气也不柔顺,为什么他会这么在意她呢。
“这么说,你是宁愿死,都不会嫁给本王咯?”慕容宇忽然抱着一丝看热闹的心情,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