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铎伸手从她脸上把面罩一把夺走,然后掉头就走,好像是生气了,头也不回地三步并两步逐渐远去。
白洛没想到居然自己耍耍无赖,乱开一堆玩笑也能把人激走,真是意外。
她趁着没人准备找隐蔽之处,然后进随身空间去查找牢房的位置,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说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玄主,你要是见过他杀人的样子,就不会那样跟他开玩笑了。”
轻飘飘的声音,吓了白洛一跳。
她回头斥道,“你怎么还不走,一直跟着我干嘛?”
“你想去找顾晏?”影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肯带我去了?”她反问道。
“嗯,不过要等一会儿。”他左右环顾了一下,似乎很了解这里的安防布守,拉着白洛运起轻功,轻身一纵上了屋顶,避开了远处过来的巡逻守卫。
到了上面,白洛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打扮,“不错,还算合身。”
影子倒也识趣,至少他不会多问,比如为什么白洛随身会带男子衣物,又或者那个替他治伤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之类的问题。
所以白洛也不会问他为什么又想通了忽然愿意帮自己的事情。
他们俩很有默契地等到底下守卫走过之后,重新落地。
一路跟着影子,来到山庄的地牢里,这里的地牢似乎有地下好几层,而顾晏居然有幸被关在最深处的一个单独牢房之中。
这一层唯一的看守被影子用了些手段弄昏了过去,然后他对白洛说道,“我先出去了,不要待得太久。”
白洛轻轻点头,想了想对他补充道,“你不用等我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离开,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
“好。”影子对她的话没有半点怀疑,便转身离开了。
白洛到了牢门口,只看见躺在地上的人,他似乎昏厥过去,一动不动,而牢门的钥匙就挂在旁边的墙上。等白洛进去之后,翻过地上躺的那人,确认了正是顾晏时,只见他脸上身上全是伤,像是被人一顿暴揍之后才扔到这里来的。
她试了试他的脉搏,发现还有气息,但是很微弱了。
这个人是个疯子,他害死过自己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几度想要控制软禁她,但是她现在必须要救醒他,因为敌人的敌人也许可以转化成盟友。
她蹲在他身边,把他的头扶了起来,再替他检查一番,给他喂下一些急救的药,一边等着药物生效,一边再继续替他处理着外伤。
片刻之后,他开始有醒转的迹象。
其实她本可以把他带到随身空间里,用更专业的器械工具,处理得也更方便一些,可是她却不愿意。因为那里,像是她的秘密基地,只有她信任的人,才会被带进去。
而顾晏,他不配。
“嘶……”
白洛的动作并不轻柔,把他弄疼也是很正常的。
“既然你醒了,那这些药你自己看着办吧。”白洛见他有了反应,便也懒得再替他清理伤口,将几包药塞到他手上。
顾晏虚弱地睁开眼睛,仔细望着眼前人,“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
她给他的药,他不接,反而用尽那一点力气,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握住救命的稻草似的,紧紧不肯松开。
白洛皱起眉头,对于他这样的痴念,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跟七煞阁,到底为什么事闹翻了?”
“你见到明陆哲了?”他反问道。
“对。所以你也知道他说的那些所谓我的身世真相?”
“不要相信任何人,洛儿,七煞阁的人都是没有心的,你要小心……要小心……”见他说话困难,白洛也不想听这些危言耸听的废话。
“当初你潜伏在皇宫里,到底有什么阴谋,七煞阁跟你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她直接了当地问道。
“这些事,你还是不知道得好。”顾晏苦笑着。
“这种时候了,你以为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白洛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可是她实在扮不出凶狠的样子,就连手上也没有真正用上力。
顾晏被她掐住脖子时,惯性地向后倒去,后脑勺撞到了石地板上。
他反而笑出声来,伴随着咳嗽声,有气无力地说道,“也好,死在明陆哲手上,不如死在你手上。洛儿,动手吧。”
白洛将手松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到这个时候也不肯说实话,但她没有杀他的意思。
死亡有时候对一个人来说,是解脱,他的执念跟求而不得,才是他最大的痛苦。
她对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起身,准备从牢房里离开。
顾晏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望着她的身影,“洛儿,你不肯动手,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有病!”白洛将钥匙挂回墙上,实在不想跟他再多费唇舌。
离开这一层牢房之后,白洛就进入随身空间里,不出所料,杨天财又等在这里。
一见到白洛,他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
“等等,我身上脏!”白洛伸手推开他,还示意他躲远一些。
杨天财只好规规矩矩地退后两步,跟着白洛一起进了她的实验室,这里早已经改造了有生活区域,保留了现代设备,曾经他们俩还在这里共度过一段时间,用以专门教白洛习武。
“你怎么又来了?跟其他人见过面了吗?”白洛的声音从浴室的玻璃门后面传来。
杨天财背靠在门上,回道,“山庄上的事还有些复杂,我只是说了这里有你认识的人,便留你在山庄住些日子,我告诉他们你的蛊已经解,萧家湾那边还有些事情,他们先回去了。而我也有另外的安排,所以这一次来,是跟你说一声……”
等白洛快速洗漱整理之后,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从里面出来,带着刚沐浴之后的芬芳。
杨天财呆呆地望着她,一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那你是要回京了吗?”白洛用帕子擦着头发。
“嗯,北齐送来消息,打算遣使团,明着是商议对魏国屡次与三国边境作乱之事,恐怕也是想借我大余的兵力为他缴除后患。因为信函已经送到,陛下也要回京,你这边……”杨天财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忍不住被眼前的画面吸引,再一次忘词而停了下来。
白洛扯了扯滑开的衣襟,“都是朝政上的事情,我不感兴趣,只要不打仗,一切都还算好。那你回京之后,会不会先处理我们的事?”
“我们?”杨天财有些没反应过来,下一瞬才醒悟,“你是说跟安和郡主,对,也该处理了。总之,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处理好一切,等你回来,我们再成一次亲!”说着,他有些迫不及待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缠绵了两三个时辰之后,眼看着外面的时间天该亮了,白洛才催促着杨天财该回去了。
杨天财把头埋在她颈弯边上,“不如这几日我就在这里陪你,反正回京路上也是我一个人走,到时候你随便把我放在京郊的某处,好不好?”
“这个嘛……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但白洛忽然想起之前空间出过的各种状况,毕竟她作为空间主人,系统宿主,不在空间里的时候,其他人长时间在空间里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逻辑混乱。
现在的她,对与杨天财的关系,患得患失,不想再冒任何的险。
她更不想看到之前发生在苏臻身上的事情,出现在杨天财身上,如果这个世界上连他都不存在的话,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她扳起他的脸,郑重道,“但是不可以,我最近要调查山庄的事情,可不能一直陪你在这里。眼看已经有些线索了,不能让他们起疑!你先回京,要是想我了,我们夜里可以在这里见面,好不好?”
她半哄半命令着,总算让他点头了。
而且杨天财现在黏她黏得这么厉害,也让白洛有些分不清楚是他原来就这样,还是因为相思蛊的关系。她还要寻个机会好好调查一下,这下蛊的事情,御蛊之术并不是什么人人都会的东西。
明陆哲,七煞阁,还有无忧山庄,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要是想让谋害她,或者她身边的人,她才不会放过他们!
等白洛从空间里直接跳转到兰苑自己的卧房之后,看见床榻上似乎有个人影,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等她小心翼翼走过去,才发现没有任何呼吸的声音,等她伸手掀开被子,才发现里面只是一段软枕,是谁在这里如此布置着,是替掩盖一夜未归的事实吗?
正在白洛猜测的时候,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大小姐,你醒了吗?”
“大小姐昨夜睡得很晚,早上还是不要来打扰她。”说话的人是影子。
白洛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他在替自己做掩护,她整理了一下,便拉开正门,瞟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人,“我已经醒了,有什么事?”
“是主公让奴婢过来看看,大小姐若是醒了,就请去陪主公用早膳。”小丫鬟低下头来,恭恭敬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