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屋之后,只见白洛躺在慕容靖怀里,且抱着他的胳膊正咬着,伤口见血。
“这是怎么回事?”岳霖见主子受伤,萧远还站一旁不加阻拦,一脸愠怒。
萧远也很无奈,摊开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慕容靖见他们都进来了,便皱起眉头,“这里无事,你们先出去!”
而白洛喝下慕容靖的血,意识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松开口后发现自己正像野兽一样吮*吸着他伤口的血。身体的疼痛虽然止住了,可心里这道坎儿过不去,她捂住脸,哭出声来。
“没事了,没事了。”慕容靖轻声劝道,同时朝萧远望了一眼。
萧远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迷香,送到她面前晃了一晃,这让她停了下来。
慕容靖扶着她,让她躺好,接过萧远的帕子帮她擦拭着唇角的血色。
“陛下,让属下先为您止血吧。”萧远看见慕容靖手臂上的刀伤还在往外渗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出去了,唯有杨天财依然留在这里,有些放心不下。
慕容靖回身,示意杨天财到那边去,萧远提着药箱也跟了过来。
在他们两人聊天时,他才赶紧给慕容靖处理着伤口。
“你们离开没多久,她就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有何先兆吗?”慕容靖先问道。
杨天财回忆着之前的画面,缓缓摇头,“本来没什么,我们还说着话,只是洛儿她……似乎不记得过去跟我的事,我就跟她提起一些,可她忽然就脸色不对了。”
萧远已经替慕容靖止好了血,处理完了伤口,这才接话道,“如此看来,亦有可能是因为你的话,让她想起了些什么。相思蛊其作用就是霸道地扭转中蛊之人所有情爱所思所想,若是让其勾起过往的真爱,也会让蛊毒发作。这些不过是属下的推测,毕竟以前我也从未亲眼见识过中此蛊的情况。”
慕容靖倒觉得萧远的话有些道理,便对杨天财说道,“在解蛊之前,你们还是不要单独相处了,免得又引发她体(内蛊毒发作。”说完,慕容靖便起身回去看看白洛的情况。
杨天财一脸的郁闷,却不能多说些什么。
萧远抱起药箱,望了他一眼,示意让他跟自己出来,有话对他说。
杨天财这才只能转身同萧远一起出去。
到了外面之后,萧远寻了一处僻静地,把刚才屋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杨天财,“公子若有心趁人之危,在宫里的时候就已经……实话也不怕告诉你吧,公子确实对白洛有些意思,这些年他明里暗里照顾你们杨家,当真只是为了玉贤公主吗?但公子知道你们夫妻同心,他更看重的是你,即使是你们如今没有夫妻名分,即使是白洛中蛊之后几次主动要与公子亲近,公子都是拒绝了,不惜用些手段……”
萧远长叹了一口气,觉得他们这种混乱的关系,当事人确实也难受,只好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公子如今只是替你在照顾着她而已,你就不必再多想,也千万不要误会他才是。”
杨天财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他皱紧了眉头不吭声,萧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万一,万一这蛊解不了,若是有一天,他们真的发生些什么,或是不得己时公子要纳了她,你会反对吗?”
杨天财不自觉地将拳头攒紧,“我只要她活着,活得好好的。”
萧远有些放心了,故意化解尴尬似的,轻松说道,“是嘛,想开点就好,反正你现在也有安和郡主,大丈夫何患无妻!”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安和,杨天财脸色越发的不好,转身就出去了,扔下萧远一个人在那儿后悔不已,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
屋内,慕容靖坐在白洛的床边,看她在睡梦里还紧皱着眉头的模样,有些内疚。
若不是自己对她的关注少了些,没考虑到放她一个人出去乱逛会出现状况,也不会害她的蛊毒发作。可是,另一方面来看,她心里还是对杨天财存了一些残念,所以才会在想起过往时,引发蛊虫作祟。
“你那么爱他吗?”他伸手轻轻掠过她的脸颊,像是在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指尖的轻触,让白洛逐渐醒转。
本来刚才萧远用药份量便很轻,因为怕白洛身体不适,所以药效时间也短,只是为了展示缓和她激动的情绪而已。等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慕容靖的脸,就要挣扎着起身,想看他的伤。
“你因为我而受伤?”白洛眼眶微红,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一脸的心疼与愧疚。
慕容靖反手捉住她的手,笑道,“不碍事,一点都不疼,比起你受的苦,根本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决定尝试问看看白洛对自己中蛊的事情知道多少,便问道,“你还记得前些时候,在鹿儿岭明庄皇苑中,我跟你说的话吗?”
“那时,你还是太子,你跟我说要我做你的侧妃,但是我拒绝了。”白洛回道,这些事情她还记得,可她却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拒绝他。
她将身子倾向他怀中,依偎着他,“可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刻都不想跟你分开。”
慕容靖伸手扶着她的肩,仔细说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你中了一种蛊,名唤相思。蛊毒改变了你对情爱的看法,你原本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替你解蛊而来,之前喂你喝我的血,也是为了缓解你体*内的蛊毒发作。”
这些他本来不想跟她说的,可是对于相思蛊的影响范围到底有多大,他们谁都不知道。
若她心里还有杨天财,让她清楚这一切,也许是好事。人的意愿本来就是缥缈虚无的,小小蛊虫到底能影响多少,又能控制多少呢。
白洛抬起头来,怔怔望向慕容靖,有些费力地消化着他说的这些。
“可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是说,现在我们之间的感觉都是假的吗?人是会变的,以前也许我只是没发现你的好,可现在不管是什么蛊,还是其它,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觉得是假的,所以你才要避开我,防着我吗?”她含着泪,越说越激动,“你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所以要带我去将这一切都抹杀了吗?”
慕容靖皱紧眉头,有些后悔跟她说实话,“并不是这样,我只是想你平安,不被外力蛊惑,做你自己。”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搂进怀中,用力抱紧,沉声补充道,“我只是不愿你有一天会后悔,也怕……”
也怕自己没办法给她最好的。
这一次微服出宫,他也是更加了解到她开朗活泼的一面,这样的她,他真的能将她安置在自己后宫里,要她整日与皇后、妃嫔们乃至自己的那位曾经想杀了她的皇祖母相处吗?
离她越近,他越是想要珍惜她,可他知道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没有资格全心全意地去珍惜一个人。
曾经他想给她一个名分,只是为了维护她,可那时她微微笑着对他说,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也可以活得很好。那样的白洛,坚强独立如一株生长在绝壁上的仙兰,不染半点尘世中的俗念,美好得让人自惭形秽。
当她中了相思蛊,主动亲近自己时,他是如获至宝一般狂喜着,但一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不能用同样份量的心意回应时,伤了她的心,或是因为朝政之事冷落了她,不由得让他有些后怕。
白洛的眼泪滑落,一颗一颗像是落到了他的心上,化作一根一根尖刺,刺痛着他。
他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吻着她,舐着她的泪珠,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是有太多的话想说,以至于堵在一处,惹得胸口涨疼。
直到慕容靖的眼泪落到了白洛的脸上,她才惊讶地发现他也哭了。
她从来没看过男子为自己落泪,有些慌乱地赶紧伸手替他擦拭着眼泪。
两人目光交汇时,都为对方而心疼,最终化作浓情蜜意,拥吻在一起了。
夜色撩人,除了在他们屋外看守的人,其余几个连同杨天财一起在酒楼大堂里继续喝着酒,权当消遣。今夜看来是不用走了,他们随意聊着闲话,刻意避开了慕容靖跟白洛的事情。
这几人都是慕容靖还是王爷的时候就跟随他,熟知自家主子的脾性,也同杨天财交情不错。有萧远前车之鉴,他们都不想牵扯进来。
而杨天财平时本来话就不多,这时也只是听着他们说话,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似乎打算不醉不休。
萧远好几次忍不住想劝,岳霖在旁边用眼神暗示,轻轻摇头,让他不必劝。
这个时候,谁劝都不好使。
而屋内,白洛跟慕容靖都已经平复了情绪,并排躺在榻上,手牵着手,轻声说着话,像极了一对真正的有情人。
“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如今看来,这世间大概也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了。”白洛说着,调整了姿势,侧身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