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燕泗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的光头实在是引人注目。
站在外围,听着殿内的哭声,他内心翻转过无数个念头,竟哭不出来。
皇后恼怒的看向太医:“还不快点让皇上醒过来。”
若是能够哄得皇上当着重臣的面立下六皇子为储君,那自己便高枕无忧了。
胸前那暗红色的血已经快干了,可是灯光下,她那张愤怒的脸竟让人无端的觉得恐怖。
太医们都围了上去,商量来商量去,还是那个年长的太医开口了。
“娘娘,微臣有一法可以试试,可是微臣实在是没有把握。”
他的身子因为说完这句话而瑟瑟发抖。
心里直埋怨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在宫里当值了,这要是皇上这会儿驾崩了,自己全家老小就得跟着下去伺候了。
可是刀如今架在脖子上了,他只能勉力一试。
“有几成的胜算?”
皇后竭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回娘娘,微臣只有三成。”
皇后看向了众位大臣和妃嫔们,“陆相以为如何?”
六部尚书们交换了个眼神。
最后陆相一拱手:“臣以为,哪怕是三成的把握也该试试。”
六皇子也适时的支持。
“母后,儿臣也支持。”
燕南心中冷笑,这是想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可皇后至此都没弄明白,为何自己出现在这这么及时,哼。
其他的皇子公主们默不作声,选择了沉默。
燕泗将众人的神色都收入了眼底,这是一场阴谋,不知自己这位二哥棋高一着还是看着贤惠慈爱的母后黄雀在后?
太医战战兢兢的上去,金针扎在了皇帝脑袋上的几个穴位,很快那昏迷过去的老皇帝悠悠醒转。
皇后激动得都要流泪了,心中纵有千般的难过伤心可她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皇上,请定下储君。”
陆相带领六部尚书齐齐跪下。
皇帝看了由近到远,从左到右,将妃嫔和皇子公主们都看了一遍,然后直直的看向了皇后。
“皇后,朕,朕知道你一直属意老六,朕要走了,留你在这世上若是别人奉养你朕也不放心。”
燕南的神情冷肃,居然到了最后,父皇还是属意老六,那可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皇上。”
皇后握着他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年少的夫妻,走到一起的时候,多少甜蜜的回忆,宫廷中女人之间的倾轧,帝王的薄情,让两人渐行渐远,可此时,皇后心中全是年轻时相爱的美好。
“朕走后,传位于老六燕亭。”
说完这句话,皇帝居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燕南宽大的袍袖中的手骤然收紧。
燕泗则是看向榻上那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父亲,脑海中竟没有父子之间的美好回忆。
他自嘲一笑,自己未及五岁便去了寺庙,十几年里,父皇从未惦记过自己,自己进宫才多杀时日,除了请安,甚至都没有两人单独吃过饭,这个父亲,他有不少的子女,自己实在不是特别的。
“皇后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皇帝低低的吩咐了一声。
大臣们率先退了出去,皇子公主们也恭敬的退下,赫然以六皇子为首。
妃嫔们心有不甘夹杂着艳羡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直到殿内只剩下皇后。
皇上的神色竟恢复了些清明。
“芸娘,我要走了,你我少年夫妻,相伴至今,往后老六会奉养你……”
殿外六皇子神色焦灼,陆相时不时的以眼神安抚他。
“殿下放心,皇上是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定会安然无事的。”
燕亭不说话,却看向燕南:“二哥平日里最得父皇宠爱,今日二哥为何如此沉默?”
燕泗感受到了火药的浓浓气味,离兄弟二人远了一些。
“小安子一个内侍竟敢随意给父皇进献此等药丸,这幕后之人实在是用心歹毒。”
燕南看着燕亭,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
“呵,二哥说得对,这事一定要严查。”
“我已经派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陆相看着兄弟二人你来我往,心中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说未来的天子已定,可二皇子却半分不让,以他的聪明才智,难道是留有后手?
不光陆相这么想,燕泗也看出来了,也只有六弟这个二货才会以为自己已经高枕无忧了。
殿内的痛哭声传了出来,燕亭转过头去,第一个冲了进去。
众位皇子公主妃嫔们连带着候在外面的大臣也跟着冲了进去。
皇后正伏在床榻上痛哭,床榻边上那个服侍皇帝的婢女撞死在了床柱上,床上的老皇帝已经死了。
燕泗在心中念了声佛,觉得这里实在是气闷。
皇宫的丧钟敲响的时候,时雨正睡得香甜。
被那浑厚悠远的钟声叫醒,她坐了起来。
“光脑,这是皇帝驾崩了还是宫里的皇后?”
这敲钟可是有讲究的,可自己也没有数清楚到底敲了多少下。
光脑:“老皇帝比预想的提前两年先死了,有人动了手脚。”
时雨瞪大了眼睛:“是燕南?”
一直很有野心的二皇子,只有他才能干出这件事。
“不仅仅是他,其实皇后也有份。”
时雨不想再问下去,她此时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个有着湛蓝色眼眸的男子。
“那你知道燕泗现在怎么样了吗?”
光脑:“他在宫里。”
时雨扭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已经快要天亮了,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见到他,他现在一定心情复杂。
坤宁宫里,剑拔弩张。
皇后看着面前的二皇子燕南,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已经迸发了出来。
“请六皇子即刻登基继位。”
陆相带头,三品以上的官员们已经听见了皇帝的遗旨立马跟着附和,这场博弈,有皇后支持的六皇子已经胜出了。
“慢着,在这之前,我还是得让你们看些事实,父皇竟被小人罔害,本皇子派人去调查了,已经有结果了。”
“带上来。”
他一声令下,竟有身穿甲胄的兵士押着两个人进来,那赫然是禁军侍卫的服饰。
而被押着的两人一个正式坤宁宫的总管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