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并不是意味着事情就结束了,皇后在圣坛恳请神明原谅倒也可以补救一部分。
时雨在圣坛顶着寒风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来直接昏厥过去,再醒来已是在长乐宫。
烛光腥昏,暗影拖拽着绵长。
她看见了斜倚着床沿坐在她外围睡去的燕泗。
一双剑眉紧锁,像是梦中也不能放下心来。
她伸出一双手,情不自禁地去揉他的眉,想让他的眉舒展开来。
谁知她刚触及,燕泗就缓慢地张开了眼,她就跌入了一汪湛蓝中。
“你醒了?”
他低声问,眉又皱起,伸手去摸她的额,似在感受她的温度。
她只觉得自己昏昏迷迷地睡了好久,看他神态仿佛自己生病了。
“我睡了多久?”
她一发声就发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到不能听。
“两天。”
燕泗起身去屏风后拿出一条湿手巾,替时雨温柔擦去脸上的汗。
“睡了这么久……”
时雨喃喃,看着燕泗在她身边忙前忙后的模样心里感激。
“谢谢你……”
她红了脸颊,去拉住他的手,“我可能当不得好皇后。”
她跪在圣坛时一直在自省,对燕泗的态度,为皇后的态度。
他被她拉住了手,面上一怔,看见了她脸畔微红的柔软模样,心也软了下来。
“没有,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他弯下腰,将她收在怀里。
时雨乖乖待在他怀中好像这些天并没有存在什么隔阂。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我确确实实没做好我应该做的。”
时雨眼角掉落了泪,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
“这不怪你,”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有人陷害你――”
“我会找到证据的。”
“不用的,”她从他怀中探出头来,伸出手指去牵扯他的衣袖,“我想自己为自己洗脱罪名,这次我可以的,相信我。”
燕泗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人儿,耐不住她执拗的眼神,点了头。
“这些天太后可能会刁难你,有时她的刁难从某种方面来说是为了你好,你先受着,我会回头同她说的。”
“好。”
时雨乖乖地点了头。
“这些天我怕居心叵测的人会接近你,不如你称病,等这场风波过去再说?”
他轻轻地同她说,这确实是一种方法,如今的她犯了错丢了皇后的颜面,早就有人不会服她。
时雨也是这么想的,从他怀中出来。
“好。”
……
从此过后时雨就开始了思过的日子,长乐宫的大门开始紧闭起来。
宫务的有关事宜交给了贤妃并婉妃二人共掌,而太后还钦点了江贵人从旁学习与帮忙。
关起门来过日子的生活时雨也很好的适应了,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还有时佑与时萱两个小家伙陪伴着她,叫她过的也并不孤独。
但是在此期间她也万万没有忘记自己要找到证据洗脱自己的嫌疑。
“光脑你能查到,那个女官被下的迷药是什么迷药吗?”
“可以。”
“告诉我。”
“叫一日醉,这种迷药在江湖上很是盛行,迷性强烈。”
“你知道宫中在哪里可以找到这种药吗?”
“这种迷药按理说宫中不会常备,但有都是放在库房里锁好的。”
时雨暗自沉思,这种药按理说江湖上也难得买到,只能在暗处流通,陷害者要么是有权势从暗处获取了送入宫来,要么是买通了掌管库房的太医提取了少量出来。
她想了想吩咐了暗卫去太医院偷偷看看库存的一日醉是否和登记上的量对的上。
可如今找不到人,唯有能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时雨细细地思索了一番。
祭祀人员若配给的膳食都是统一验过问题,除了那个宫女,其余人都没有事,这说明是在送饭的过程中出了差错。
几乎可以肯定,是谁送的饭,就是谁下的迷药了。
等到暗卫来报时确实反映了库存中的一日醉有取动的痕迹。
至此已经无可疑问了,一个想法渐渐在时雨心中成形。
她走去案前,取笔墨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细细写下,叫暗卫悄悄给燕泗送去。
她这才卸下一口气,这样子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聪明啊。”
光脑这时出了声。
“不是,是贤妃与婉妃的吃相太过难看了。”
她一受损,立马启祥宫与永和宫便得了好处,没有这样的道理。
“也对。”
“贤妃其实思虑简单,这个计策多半是婉妃出的,不过我猜,最后背锅的多半是贤妃。”
在时雨看来婉妃才是个聪明人,虽然她容貌不过中上,但是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平时掩藏在暗处,一出手就出手个狠。
而她写信给燕泗的原因除了想知会他自己的想法之外,还想同他说,她若这般做了必然会损害到贤妃,鉴于他之前保全了陆相,大概这次还会保全贤妃。
若是如此,她自然不会揪着贤妃不放,点到即止罢了。
不久,时雨就受到了燕泗的回信,她在烛光中展开了信纸。
“一切依言行事就可。”
烛光明明灭灭,她却有些迷茫,按照燕泗的意思是,她可以动贤妃了――可若是动了贤妃,宫外的陆相必然不肯。
他肯定不可能两者兼顾。
她拉住了提她送信的暗卫,急声问:“陛下是如何说的?”
暗卫一板一眼地回答她:“陛下说有的事情娘娘拿主意就可,他没有意见。”
顿了顿又言,“陛下还说,他自有话要对您说。”
这就是首肯的意思了。
时雨拽紧了手中的信纸,搁去烛火边,看火舌蔓延上来吞没了整张信纸。
“我知道了。”
她不明白为何燕泗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但是既然他答应了,那她就要做了。
光影将她的面庞铺的柔和,却是有风雨欲来之感。
……
第二日她暗中命人将那日的送菜的所有宫女全部派人暗中监视住。
对外传,宫女吐露了事实,是那日送菜的宫女下了迷药在其中,一时后宫震动。
启祥宫。
“你不是说了不会有问题的吗?”
贤妃直接步入,在婉妃宫中徘徊。
“这宫女如何会知道真相?”
婉妃也皱了眉。
“姐姐,你可解决了那名送菜的宫女?”
若是解决了,倒也没什么。
“你又没明说,我怎知要做?”
贤妃反问。
婉妃心中轻叹,真是蠢笨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