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务繁杂,尤其新皇初立,宫中一干旧人该如何妥帖安排,又要着内务府忙着添新人。
这样对比一下,看书便显得更为轻松叫人愉快。
藏书阁是历代君王珍重之地,古今传闻,浩如烟海。
其中游侠轶闻尤其吸引时雨。
于是她便侧倚在贵妃榻上,三彩雕牡丹瓷枕接了她的一泄秀发,手握书本,看的津津有味。
甚至她的玉足打繁复深红裙裾中探出,一翘一翘的,似要去隔空点一支春梅。
当燕泗拒绝宫女通报,独自进来时,就是瞧见这样的情景。
他一时有些怔忪,这样似空谷仙的模样,不是她高戴凤冠时具有的,这样的她,他已许久未见。
原来这样的她,一直没有消失,在这儿等着他。
他走的脚步轻,未惊动她,直到在榻边坐下,一手去捞她的泼墨长发,一手把她揉进怀里。
这一下惊动了时雨,皇上
什么时候进来的?
顾不得在心里骂光脑,挣扎着想要坐起,自己未束发服饰不整的样子,像什么样子,怎么接驾?
燕泗不容抗拒地按住她的肩,低头去贴住她的鬓角:“别动。”
“臣妾失仪了。”
燕泗从前出家,身上总带些檀香味,那若有似无的清香就像是带进了他的骨髓,如今时雨靠在这样的怀里,与他亲昵相贴,忍不住心跳如擂,红了脸庞。
“我许久未见这样的你了。”
燕泗复低低的说。
时雨只觉额角一块烫得厉害,像是要把整个人烧起,注意到他的用词,也改了自己的措辞。
“是臣妾……不对吗?”
不,她做的很好,作为一个皇后,她孝敬太后,张罗万事,称职称守。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空的厉害,她成了皇后,却不是单纯的他的妻。
“你做的很好。”
他越发低下头,去对上她的清澈温柔的眼睛,浅啄她的唇。
“只是……为什么推开我?”
时雨看见这样的燕泗,只觉得大脑“轰”地一下炸开。
湛蓝的眼眸带出真挚的目光,锁住了她,叫她动弹不得。
而且恐怖的是,她竟然觉得――燕泗的神情中有点委屈?
“你真的想我去钟粹宫?”
尽管昨日晚上,自己已向时雨坦白心曲,但是当时绿荷劝自己去钟粹宫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他越想越气闷,直觉这样的事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他还是忍不住来找她询问。
“臣妾……”
时雨怔愣了。
许久未出声的光脑突然开口:“检测到燕泗现在情绪波动很大,建议你好好说话。”
“臣妾……当然不想。”
时雨红了眼眶,是实打实的。
“你答应我的是江南风景,就我们两个人。我也想以后你只能来我的长乐宫,就我们两个人,其余的什么人都没有。”
这几天说时雨没受委屈,鬼都不信,但她一向把自己的情绪藏的很好,此时在燕泗的询问之下,登时就发泄出来一点了。
“可是你是皇上啊,我不这么做,你就会被人刁难,有人戳着你说你专宠奸后,戳着我说我狐媚陛下。”
大大的杏眼一会儿便落下泪来,时雨更深地钻进燕泗的怀里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泪。
“……对不起。”
燕泗抬手顺着她的发抚着。
“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
他抬起她的脸,若冷昙花的秀美脸颊沾染了点点泪滴,似有晨露于上。
他心疼心动难抑,凑上去吻去她的泪。
“原谅我。”
感受到唇下的肌肤在轻微地颤抖,他更深地揉紧。
“没人比的上你,你不喜欢便不做,恶名我来背好不好?”
“不好!”
时雨破涕为笑。
“你诚心逗我,怎么可能呢?我是你的妻子,怎么只骂你,不骂我?”
她的一句娇柔“妻子”说进了燕泗心底。
他的笑容陡然沾上了一丝邪肆,唇角微扬,凑近她。
“哦?妻子……?”
他一手拿下她手里的书,打横抱起她,走向内室的大床。
将她放上,自己也贴着躺下。
“妻子的职责是什么?”
层层纱幔放下,雕鱼红烛蹦跳出一下又一下的火光,鼎中香袅袅。
时雨累的动弹不得,又被燕泗捞过去贴着额头吻了一口:“时雨,生一个我们的孩子吧。” 她哼哼唧唧着不知应了句什么,便又睡过去了。
……
自从那日两人坦白了心里话后,长乐宫得的圣赐便没有停歇过,一日一日地往里抬。
长乐宫内当差的人都笑开了花,皇后娘娘得宠,连着宫里上上下下地位都有脸。
除此之外,为了考虑时雨的处境,燕泗偶尔也会去钟粹宫永和宫启祥宫坐坐的,但也仅是坐坐,到了时辰就出来,好像有什么追在后面一样,不过给了太监们起居注有东西可写。
但是宫门确实是踏入了,总不能押着皇上行房事,太后便是恨的牙痒痒却也无话可说,皇贵妃她不舍得责骂,只能怪贤妃婉妃没有本事。
时雨与光脑有时无人时讨论这事,也是忍不住地无奈中带着雀跃。
光脑就泼她冷水:“你别傻了。”
“怎么了?”
“他虽说此时宠爱你,但是不见得这份宠爱能持久。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得到了骨头的小狗”
“去你的。”
时雨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光脑忍不住补刀:“我是说真的,记得你上个世界的事情。别用情太深,啧啧。”
它提起上个世界,在时雨心里竟仿佛若隔世,想到穆乾睿也没什么感觉。
“知道了知道了,大不了任务完成了,你再给我洗一下脑。”
时雨无所谓地摆摆手。
“最近我看绿荷会绣些个花样,很是好看,我磨着她教我了,你瞧瞧这个花样,绣在燕泗的什么东西上好,荷包上怎么样?”
不待光脑回答,却从后面传来一声。
“在和谁说话?”
时雨站着迎上去,垫脚替燕泗摘下金冠,轻揉他的额角,道:“这么快?”
绿荷端来了盆,燕泗就着水洗了手,一边擦手,一边回答。
“是啊,看完了奏折就过来了。之前在讨论什么?”
糟了,还不依不饶了。
“没什么,不过是我想的一些小主意…现在对陛下先保密!”
时雨冲着他慧黠一笑,又眨了眨眼。
惹得燕泗亲吻几口。
绿荷连忙收了东西带着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