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太后撂下话后,自然应该查找出真正下毒的人是谁,留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在侧,论谁都会不安。
除此之外,下毒的人或许是时雨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由于当初燕泗是在朝堂上晕过去的,百官都看着,都受了惊吓,听到陷害龙体之人是皇后,一时议论纷纷。
当下御史台联名进诤言要求严查此事,并废后。
御史台上书之后,陆相所带着的六部也纷纷联名附议。
除此之外,后宫尽管太后不发言,贤妃却是坐不住的,日日前往寿康宫,表达对燕泗与国体担忧,摆足了“贤”妃模样。
此时时雨正坐在长乐中,听着光脑汇报外面的情况。
光脑:“我都忍不住替你担心,你该不会成为史上最短命的皇后吧。”
时雨刚刚吩咐了召安宁侯入宫,这几日查遍了长乐宫都毫无线索,如今也没有头绪。
有气无力地回它:“我都这样了,你可少说几句吧,啊?”
“反正燕泗都十分霸道的决定维护你了,你也别太担心。”
光脑顿了顿,又幸灾乐祸:“死了你也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了。”
去下一个世界……?
离开他?
她还回忆的起他怀抱的温度,他睡着时呼吸的频率,假如告诉她,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没有一个他的怀抱容她酣眠与恣意哭泣。
她不行。
“别提了!”
时雨下意识回绝,“别咒人了,我不会死的。”
她想活着,想去看他,陪他开创属于他的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那行吧。”
“这才对啊,你现在做的应该是帮我找到真凶,还我清白啊,贤妃的样子你简直没看到。”
当初她比着中药书配的香囊,未曾加入蛇馥花,后来却被人加入了一味。
可去哪里去找个真凶呢?
长乐宫的宫人找不出什么可疑,而香囊燕泗走哪里都带着,不离身要取下加上也不简单。
“其实按理说蛮简单的,审问一下就行了。”
“不会的,”时雨摇摇头,“燕泗不会这么做的。”
燕泗出家那么久,一向以慈悲为怀,他做不出严刑逼问的手段。
她相信他。
“你不是能干极了吗!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谁是真凶?”
“重点是这次我真的没有查到。”
一时毫无进展,时雨也不禁有点沮丧与焦急,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便恰瞧见了刚下了朝走来的燕泗,连忙坐直来,冲他比出一个笑来。
燕泗瞧见眉眼弯弯的小姑娘,温暖而坚强,总是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他心口微软,今日在朝堂上生的气立即消散了,走近她。
他搂着她坐下,轻声呢喃:“今日这么开心?”
“没有。”
笑容不变,“我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伸指去抚她未施粉黛的脸颊,慢悠悠地说:“哦,那准备好讹我,等着我保护你吧。”
“可不?”
时雨笑眯了眼,自从与他袒露心声,得到了他毫不避讳的维护,她也喜欢在无人的时候表达自己对他的依赖。
她伸手搂住他的窄腰,脑袋蹭了蹭:“你难道不会保护我吗?”
“会。”
他侧首在她耳尖轻吻,如意料地获得了一片霞红。
“但是有什么好处吗?”
她抬起头来看他,瞪圆了眼睛,鼓着脸,像个小动物一样,与平时皇后威严的风采大不相同。
“哦……好处呀……”
她拖着长音。
然后趁他等待她开口的空当,从他腿上跳下来,去取了清兰白玉瓷碗,倒了一碗太医院送来的药,颤颤巍巍地端去他身边。
黑咕隆咚的一碗药液就与他直接打了个照面。
“喏,你要的好处。”
燕泗翘起唇角,撑着头,狭长眼眸觑她作态:“朕要朕的皇后喂药。”
时雨对他一向说不出拒绝的话,乖乖地在他温柔注视下喂完了一碗药。
取了水供他漱口后,也学着他撑着头在他边上坐下。
“今天上朝,他们有没有逼你啊?”
“没事,”他去拉她的手,裹在掌心,“你别忧心,这些我来。”
她顺从地由他牵着,他掌心的粗茧磨砺去了她的心底。
“我们是夫妻,总该同甘共苦。不若,你先对外宣布把我押起来候审,省的你如今遭受他们责难。”
她怜惜地看着他:“你的毒还没除尽,我不想你……”
“这话不必说。”
燕泗不容质疑地摇了摇头。
时雨还欲再开口,这时绿荷却探门禀告:“回娘娘,安宁侯到了。”
随着她话说完,时佑小小的一个脑袋就从门后探了出来,却不见笑容,也没有前几日的活泼模样,精致可爱的脸上有些忐忑。
书中出现的蛇馥花是时佑送的,除了燕泗,时雨未曾同别人说过,是为了保护时佑。
见弟弟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知道是为自己担心,时雨展出笑来,示意时佑过来。
时佑这才也笑开,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就往大姐姐这儿冲,也没忘给皇帝姐夫行礼。
“微臣见过陛下。”
燕泗是经常见时佑的,这个粉糯的小团子,他也十分喜欢。
“过来坐吧。”
时佑就轻车熟路地爬上一个椅子乖乖巧巧地坐好,瞪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等着大姐姐姐夫说话。
“佑儿,你告诉大姐姐,你之前不是送过姐姐一朵花吗?”
“你记得那个花哪儿来的吗?”
蛇馥花有毒,后宫不曾种植,安宁侯府更不曾有,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
时佑挠了挠头,似乎在认真思索哪里来的。
“好像是,一个漂亮大姐姐卖的……”
半响,他才说:“我和姨娘一块儿出去玩,姨娘看见有一个漂亮大姐姐在卖花,我觉得好看,姨娘买给我,然后送给大姐姐了。”
时雨皱了眉头,卖花的漂亮大姐姐?
“那你家里也有这个花吗?”
时佑点了点头。
“也有的,放在花瓶里,但是最近没了,好像是姨娘说这个花死了就扔掉了。”
“那大姐姐叫几个大哥哥跟佑儿出宫,佑儿再去找找看在哪看见的漂亮大姐姐好不好?”
“好!”
时佑昂着脑袋大声应了。
说完就跑下来,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去。
“是谁呢?”
待他出去,时雨立马转头去瞧燕泗。
“她利用了佑儿,他还这么小……”
愤怒又汹涌而上,像燎原火光侵吞过她。
燕泗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