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遇
长無2020-01-08 17:403,399

  方玉琅还没等到方玉砚的回应,先一步朝着珠帘跨去,迎面站着一对璧人,男子风雅端正,女子美如画,他们正面带笑意看着她。

  “爹爹!娘亲!”方玉琅朝着二人扑了过去,泪珠滑落。

  这是她第三次哭,上一世无论多么艰苦,她也没有落一滴泪。

  “你这孩子,别弄脏了你爹爹的朝服。”女子话语中尽是宠溺,她蹲下捋了捋方玉琅有些乱的发丝,掏出上好娟帕,擦了擦她的眼泪。

  “没事就好!这次都怪砚儿照顾不周,就罚他抄书一百篇。”方知勤看似是在责罚方玉砚,却解了方玉砚的心结,方玉琅破涕为笑,她家爹爹果然是智慧。

  “爹爹责罚,儿子一定铭记。”方玉砚这才眉眼舒展,方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总归不想他们太过成熟。

  方玉琅看着心里别是一番滋味,爹娘关怀,兄长宠爱,人生如此还有何求。

  方知勤拍了拍方玉琅的头,慈爱的说道,“段庄主与高徒还在家中,你随我去见见,正好道个谢,救命之恩不得轻视,”

  “是,我这就是梳洗打扮,马上就来。”方知勤重情重礼,颇受众人尊敬,上一世没有的人,她也正好去会一会,不管如何,毕竟是救了她的命。

  众人退去,只留下方玉琅与贴身丫鬟,方玉琅有两名丫鬟,一名唤作白壁,一名唤作无瑕。

  先前的那一位就是白壁,这会儿伺候她的是无瑕,白壁活泼,无瑕沉稳,她们都是家生子,自幼伴她长大,其实心里早就把她们当做亲人,当年方家灭门,她们也没能逃过一劫,如今她们都活着比什么都好。

  闺房之中的摆设熟悉又陌生,就如这锦盒之中白兔模样的玉坠,是哥哥送的生辰礼物,最开始十分喜爱,后来有了更好的,便置于一地,再无过问,直到出事前,她才知道,这东西是哥哥花大价钱寻来的,兔子模样也是自己雕的。

  方玉琅拿起玉坠挂在腰间,往事多是惆怅,方玉琅感叹之中,无瑕已经将她收拾好了,方玉琅看着镜中的自己,鹅黄色的襦裙将肤色衬的淋漓尽致,婴儿肥的脸上两个眼睛圆润可爱,束起的简单发髻显得活泼,略施粉黛,不柔不媚,符合她现在的年纪,想到往昔故作成熟,倒是喜欢现在的天真无邪。

  方玉琅梳洗之后,焕然一新,她随着无瑕去了前厅,刚踏入其中,便瞧见一个面容有些凶的中年男人,正与父亲谈笑风生,只是一直紧绷的脸有些别扭,方玉琅望着这个神医颇为诧异,倒是与她想的不一。

  “爹爹。”方玉琅朝着方知勤行了礼。

  “段兄,小女能够恢复,多亏你相助,还不快叩谢恩人。”方知勤的话点出了他的身份,方玉琅心会神领。

  “多谢段庄主相救,小女铭记于心,他日若是有幸,定当报以大恩。”方玉琅此话并无虚言,若是没有他的出现,自己可能早就死了,又哪有机会再次拥有这一切。

  “方小姐不必客气,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我尽我所能,能醒过来,全靠你的造化,不敢居功,况且我也拿了方丞相的诊金,两不相欠。”脸上依旧没有笑容,却让方玉琅感觉格外亲切,这位庄主是真性情,而那些伪善之人,不过是利用慈爱的假象,遮掩自己浑浊的内心。

  “听说段兄还要在朝明城呆上两日,若是不嫌弃,就在我府上歇下,正好我母亲身体欠佳,劳烦段兄看看。”方知勤诚以待人,段北城没有推辞,点头应下。

  段北城离开之后,方玉琅望着方玉砚小声问道,“祖母病了?何时之事?”

  方玉琅口中的祖母并不是方知勤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庶母,方老夫人很早就去世了,他不过是二房的嫡子,方家水深火热,全是靠庶母保护,好在他也出息,人也孝顺,旁人都夸老夫人有福气。

  “你别担心,祖母好着,这段庄主是来办事的,父亲不过是寻个由头替他拒绝麻烦。”方玉砚解释道。

  方玉琅心会神领,以前最是讨厌这些人情世故,现在看来为人处世也十分重要,或许在关键的时候还能救自己一命。

  虽说段北城留宿方府,可自从那日他便再也没出现,想来便是去办自己的事,方玉琅休息一日,就开始在府中转悠,白壁整日跟在后面嚷嚷,让她好好休息,好不容易重来,又怎么愿意窝在闺房之中。

  前世的弱小历历在目,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不至于被动,她深知这一点。

  方玉琅甩开白壁,偷偷的换了一套哥哥的衣服,只需要将发髻随意束起,便能做到雌雄莫辨,这大概就是年级小的好处。

  前一世,她是大家闺秀中的楷模,那今生她要做一个运筹帷幄之人。

  方玉琅打量着后院的大树,枝丫正好伸到围墙外面,她通过这棵树翻越高大的屏障,心中了然,她挽起袖子,往树上攀爬,奈何她缺少锻炼,几番之下,又回到原点,白嫩的小手已经磨破的皮,经过几次滑下的经验,已有打算。

  只见她将怀中的手帕拿出,撕开两段,绑在双手之上,又搬了一块石头垫在脚下,果然这次要顺利许多, 很快她就爬了上去,她坐在一根粗壮的枝丫上,缓慢的朝着外面爬去,忽然手一滑,她整个人都倒吊在树上,上也上去,下也下不来,方玉琅十分无奈,竟将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前世方玉琅死的时候才及笄满半年,又被家人呵护直至,若不是遭受后来的变故,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人间疾苦。

  短短的三个月宛如一生一般漫长,煎熬。

  “可有人在?”不得已方玉琅只得求救,可此处偏僻,又有谁能听到她的呼唤。

  方玉琅估摸了一下,要是直接掉下去,少说也要断条胳膊或者一条腿,虽说不会要命,可若是如此,她就会错过了去春狩的机会,那结果就不会改变。

  就在方玉琅郁闷之时,一个清脆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宛如天籁,“阁下可是遇上麻烦?”

  方玉琅艰难的扭过头,这才看清来人,是一个比她年长的少年,穿着锦玉斋的碧羽缎,颜色朴素,但难掩华贵,腰间绑着一块水头十足的玉佩,就算是她也能一眼看出是个好东西。

  再看少年的模样,也是极为少见的好看,因为自家哥哥的存在,方玉琅很少夸赞别的男子,但眼前这个少年不同,他生的极好,眉如远山眼如河,深邃却清澈,高挺的鼻梁如利峰,嘴唇也不似别的男子那般轻薄,一身气质如利风,整个人如明月星辰,皎洁浩瀚。

  方玉琅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又道,“劳烦这位仁兄助我下来。”

  “那你跳下来,我接住你!”少年打量了一下,走到树下,盛开双臂,仰头说道。

  方玉琅颇为犹豫,可眼下这确实是最方便的法子,她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也顾不得其他,“我松手了,你可要接住了。”

  话刚说完,方玉琅笔直的垂下,衣摆被风扬起,像一只蝴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四目相对,方玉琅看的更清,竟有些脸红,她连忙从他怀中挣脱,她望着面前的少年,怎么也想不起府中有这样一个人,这才有些后怕。

  “多谢相救,敢问这位公子是?”方玉琅叩首道谢,先礼后兵,若是别有他心,定不轻饶。

  “在下万药山庄段千绪,暂居于此,不知阁下哪位?”段千绪一眼看出方玉琅是方府之人,他见过方玉砚与此相貌十分相似,心中已有计较,未免唐突,这才自报家门,该有的礼节一分不少。

  “我是……”方玉琅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可自己的身份却不便言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巴掌大的小脸纠结在一起,像一个活了的玉娃娃,段千绪有些怔了,眉眼间与那人十分相似。

  林荫树下,莫不静好。

  “小姐小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还不等方玉琅想好对策,白壁撒了欢的冲了过来,直接漏了底,方玉琅也不在遮掩,朝着段千绪笑了笑,以示友好。

  白壁丝毫没有察觉气氛的怪异,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就算白壁神经大条,这会儿也注意到段千绪的存在,连忙将方玉琅拉到身后护起来,鼓着腮帮子指着他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不老实交代,我就让老爷把你抓起来。”

  段千绪看了看正扶额的方玉琅,轻笑一声,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方玉琅将白壁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他是段庄主的徒弟。”

  白壁尴尬的挠了挠脖子,别扭的躲在方玉琅身后,方玉琅没好气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每次闯了祸都要她这个当小姐的去救,话虽如此,方玉琅心里却很开心,至少她永远都将自己放在首位。

  “白壁年少无知,还望段公子不要怪罪。”方玉琅大气道歉,段千绪哪有生气的道理,他笑着应了一声,“不过是小事,方小姐不必介怀。”

  见段千绪没有生气,白壁这才松了一口气,伸出小脑袋,打量着段千绪,这一看就呆了,方才只顾着担心,全然忽略了这个人,这会儿看清了,脸也不由的红了起来,嘴里小声嘀咕,“小姐,小姐这位公子真好看,跟我们少爷一样好看。”

  方玉琅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这丫头整日没个正行,可在关键时候,却会挺身而出。

  “在下不便打扰,就先告辞了。”段千绪似乎并不想与她们有过多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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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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