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被阳光映得几近耀眼的匕首，洛雪想到之前墨阳几乎被刺穿，却没留多少血的伤口。
“你在干什么？现在没时间给你发呆了！”
仍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想到若是刚才墨阳未能及时拉开自己……
没有给她过多发愣的时间，蒙面男人对墨阳虚晃一招，转头便攻向洛雪，并且招招毙命。
“你疯了？你想杀了她么？”
没有了往日的镇定，墨阳有些失控的低声吼着。
看着眼前游刃有余的阻挡着墨阳的攻击，还能抽出力气攻向自己的蒙面男人，洛雪觉得自己脑袋乱成一团。
当然让自己太过混乱的后果，就是忘了要躲避眼前的危险，所以当蒙面人抓到破绽，一剑刺来时，洛雪惊觉这人武功却是在她之上，而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一声闷哼，眼前一黑，洛雪只觉一个重物倒向自己怀中，但等她想要伸手接住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拦腰抱起跃向空中。
许久未曾出现在洛雪梦中的景象，因为墨阳扶着肩膀慢慢倒在地上的样子再次浮现。一瞬间，洛雪觉得自己像是要崩溃了，疯狂拍打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大声哭闹。
“你究竟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他受伤了，他流血了，求求你放开我，让我去看看他……”
不知道想要说什么，洛雪哭得语无伦次，她是个害怕见到血的女孩儿，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与血腥为伴。
也许是前生的缘由，也许是今世的因果，虽然过了很久很久，虽然她心狠手辣，可以亲手了结每一条生命，但依然怕血怕得要死，在某一个不知名的时间点上，这种恐惧就会爆发出来。
被人像扔包裹一样扔在地上，尽管那人出手后立即上前探查，但见洛雪哭的一塌糊涂，即刻心口无名火起。抓住她肩膀，猛力摇晃着。
“今天是墨阳，昨天是陆清航，你这女人，究竟有多少姘头？”
一拉一扯之间，男人看清刚才因为自己恼怒将人丢下，洛雪擦伤的肘弯，一时怔愣松了手。
没了支撑，洛雪瞬时滑落在地，仍旧不知所云的低喃着，抱着头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般逼我？……谁生谁死……都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只求不要在有人流血了……”
蹲在女孩面前，男人被这女孩儿冒着冷汗，蜷着身子抖缩一团的样子吓到。
这个声音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绝望和悲伤都是分等级的，有的人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直到一个机缘巧合，也许是一个画面，也许是一个声音，当她从沉默中消逝便是死亡，当她从沉默中爆发，便是这种撕心裂肺的声音。
看那双茫然的大眼，就知道她现在不甚清醒，男人只得压低的声音，伏在他耳边，一手抚着她头发轻道。
“你清醒一点，我只是伤了他皮肉好能带走你，那男人命硬得很，他死不了的好不好！”
尽管不想承认，自己心口仍旧因为这女孩儿的婆娑眼泪泛起涟漪，这女子是毒，也是世间芸芸众生其中一人的解药，但聪明的人都不会想去尝，因为解药只是一个，毒药却见血封喉。
见她慢慢止住哽咽，男子也收了手，不再轻易上前，怕自己一时冲动在伤了她，也怕与她一起跌进万劫不复，当然如果这女子通过试炼，一起化作红莲烈火也未尝不可。
就像每个深夜，洛雪猛然惊醒后的痛哭那样，她愣愣消化着蒙面男人的话，不知过了多久，才侧头露出满脸泪痕的小脸儿，沙哑确认着，只不过盈满水气的大眼仍旧处在失神之中。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那天伤墨阳的也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墨颜究竟是恨他？还是恨我？你如果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如果是他的命，可不可以不要在我眼前杀他，算我求求你……”
“那陆清航呢？”
不知所谓的径自低喃被满是讥讽的声音打断，慢慢回神，洛雪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
“如果我在你面前杀了陆清航，你是不是也会哭成这个样子？”
俯下身来将洛雪整个人都罩在自己阴影下，蒙面人因为洛雪眼中只有清澈的水雾而恼怒不已道。
“明明是你愚弄了我们大家，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看着我？”
慢慢回过神来，眼中也有了焦距，努力忽略记忆深处，那些慢慢在血泊中滑落的影子，洛雪裹着斗篷，咬牙撑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人，真想一巴掌扯掉他面具。
“你给我说说我都愚弄谁了？是墨颜让你来勾搭我，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对吧？是你刚才差点一剑劈了我对吧……”
想到刚才从自己鼻尖扫过的戾气，洛雪因为性格使然，竟扯出笑意，晃着身子坐正，轻飘飘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意，但手下却没有丝毫留情，一掌就拍了过去，一来是想试这人身手究竟如何，二来那一夜他的话和刚才那惊鸿一撇都令她太过深刻，这样的人活着对她不一定会是好事。
知道这人武功高于自己，所以洛雪也没客套直接使出十成功力，让人不敢置信的是，这人大手一伸便握住她手腕，惊得洛雪直接愣在当场。
“我跟你说过，如果我死之前，肯定会先带上你的，你忘了么？”
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洛雪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你准备……我不明白你想要干什么？”
微微颤抖的声音终于勾出男人真心一笑，将仍旧有些泛红的小手拉至唇边轻吻着，男人紧盯着洛雪。
“我想要确认你是否跟我想的一样，若是我将亡，你是否愿意将生命交到我手上！”
“所以，你就想杀了我？”
不自觉尖叫出声，洛雪觉得这人是个疯子！
“不，我知道阳不会让我伤你分毫，我想把你带出来，只能出此下策，我那一剑只挑破他肩膀，不会有大碍的，你可以放心！”
男人不轻不重的语气让洛雪觉得他在为自己辩解，侧头避开她眼睛的别扭表情，让她心惊，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这个笨拙的男人有些可爱。
这是什么情况？她真的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痴么？更何况这人是个疯子呀！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刚才自己撞倒脑袋摔傻了！否则她怎么会觉得一个疯子可爱呢！
“而且……你骗我！你说过你不爱阳的！”
有些赌气的挤坐在洛雪身边，听她一声低呼才想起自己刚才的粗鲁，赶忙把女孩抱在怀中，却尴尬的想到她可能摔痛的位置。
虽然觉得此刻这男人好可爱，洛雪还是忍住这种可笑的想法，盯着这人大吼。
“你究竟想要怎样，我爱谁，不爱谁跟你没有关系，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用别人的性命来威胁人，这样很好玩么？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牵扯在内？！”
没有发现男人话中的漏洞，洛雪借着说话，努力忽略自己刚才乱作一团的心，再加上尾骨一阵阵的刺痛让她心情一路跌入谷底，打死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摔倒那里的。
分心为洛雪按摩着脊椎上的穴位，蒙面男人托起洛雪小脸紧盯着她眼睛道。
“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便是，现在！我要你看着我诚实回答，你究竟喜欢谁？墨阳？还是陆清航？其实我都无所谓。”
伸手指着小小可人儿那个不停跳动的位置，男人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问出。
“我想知道，你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我？”
挥开这人大手，洛雪几次都没能从这人怀里挣来，气恼的瞪着这人，惊讶他尽在咫尺狭长眼眸的认真，洛雪只得眼波流转，硬生生扯出防御姿态。
青葱柔荑都勾上他脖子，洛雪笑得满脸柔情，小嘴儿里吐出的话可有让人吐血到死的味道。
“你有病吗？你觉得我看起来像花痴吗？”
虽然他嘴角上扬，挡在半张银质面具下的眼睛却是写满了无辜，微微扬起的声音更是让洛雪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不像啊！陆清航你是真的爱过他吧，我听过几次，你房中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为了他吧？至于墨阳，你对他太过冷静了，虽然被他扰了心思，但并没有‘病入膏肓’的样子。”
既然洛雪都主动了，这人哪有不接招的道理，凑近洛雪小脸儿，用面具蹭着洛雪鼻尖，男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问着洛雪。
“你心中有几个人，我并不介意，我只介意以那里面有没有我？”
这人有没有病洛雪当然不会知道，但他真的跟普通人不同，想法态度都不一样。
“为什么，你……”
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心情，洛雪觉得除了墨阳，可能也就是这人让她觉得无法沟通。
“为什么？”
重复着洛雪刚才的语气，这人似乎很喜欢洛雪困扰的样子，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心情，却被这人看得十分透彻。
“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以后你不会有机会想着旁人的！”